那年俺剛乾除蟲。

像往常一樣，駕車到某公寓，屋主是對白人夫婦，家裡發現床虱（Bedbug）需打藥。

主臥室有張好看的床墊，雖不值錢但結實。

感覺屋主收入尚可，建議他扔掉床墊買新的——幾處接縫發現床虱，還有很多蟲卵。

夫婦倆很配合，男主人找來吸塵器清理床墊，又和太太一起抬到樓下，放在樓外舊家具存放點。

簡單而無懸念。

打完藥下樓，鬼使神差瞥一眼舊家具存放點，卻發現一中年華裔男子正挪那床墊，看樣子要往樓里搬。

出於職業道德，趕緊跑去制止。要為顧客保密，只能告訴他，床墊有問題，不要碰。

那老兄看看我，以為俺要搶床墊，竟揚起四方大臉，操着濃重地方口音，

“滾開，關你屁事！”

一時語塞，不知如何回答。

無奈，感到委屈。

關我屁事？好自為之吧，很快你就會求俺管你的”屁事“！

兩周后，如約返回公寓。

這次是“應邀”管那老兄“屁事”。

打開房門，老兄一臉歉意，還給俺一包家鄉特產。床墊已在我來之前被扔回存放點。誰都有犯渾時候，沒跟他計較，認認真真對房間進行處理。

走出公寓樓，為避免類似情況發生，特意跑到存放點，用黑Marker 筆在床墊側面打個大X，貼張紙，寫上“ NO TOUCH” 。

轉眼一個月過去，按慣例返回公寓樓，一南亞住戶抱怨家裡有 bedbug。

照例先查床墊。

房間很髒很暗。

戴好手套，搬開床上雜物，忽覺床墊有點眼熟，再看側面，依稀可見那個大X，差點喊出來。

平靜下情緒，告訴女主人，床墊不能留。現在打藥，四小時後你們進來把它扔出去，千萬千萬扔出去！

女主人莫名其妙，勉強同意。

下班前，又返回公寓，見那女人正和兒子一起向外挪床墊，眼瞅他們把床墊扔到樓外存放點，這才放心回家。

吃過晚飯和家人閒聊，妻子聽說此事，笑着說，“要是我，就把床墊毀了”。

對呀，這倒提醒俺。

雖不是分內工作，但職業操守促使俺必須完成此項“重任”。

第二天一早，第一時間來到公寓。

此時天剛放亮，四外無人，頗有些寒意。

找出工具刀，悄悄走到舊家具存放點。

那裡堆滿雜物，下腳困難，俺打開手電筒，

依稀感覺哪裡不對，

靜靜神，還是覺得不對——

“奶奶的，床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