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由來

經過整整一年的時間，SUSAN終於在媽媽的輔助下，完成了紀錄片《21個大學申請人》的全部工作(這個片名似乎比《大學申請》更醒目？)。電影今天正式上線了（網址：https://vimeo.com/shanshancao）！當然，最興奮的不是今天，而是首映式的那一天。整個製作的過程，是這樣的：

前年秋天，高三開學後沒多久， SUSAN就被爸爸拖去參觀了幾所芝加哥附近的大學；去年夏天高三一結束，SUSAN就又被爸爸從西岸的洛杉磯拖到東岸的波士頓和紐約，展開了參觀大學的旅程。離開紐約前的最後一晚， SUSAN終於開始對申請大學有了入門級的體驗了。當時兒子和老公都已經進入了夢鄉，而SUSAN則悄悄地問我：媽媽，我睡不着覺，想和你聊聊天。我說：好啊。

於是SUSAN跟我說，這一路上的參觀，從最開始她只是同意跟着爸爸的計划走、到了解了參觀流程+同時也了解了一些學校的風格、到開始肯去某個具體的大學網站上查找一些基本的信息以便在提問環節可以了解更多的情況，她說自己還是成長了不少。如果能夠早一兩年有目前的理解，那就可以減少很多對於申請大學的“恐懼”和“迴避”。我當時倍感震驚，問道你怎麼會覺得申請大學可怕並且因此迴避呢？這是人人都在做的事兒，有什麼好怕的？

我的態度還是讓SUSAN有點不滿，不過她知道怎麼忽視老媽的情緒，真奔主題。她說媽媽你知道，這世界上的人不是個個都跟你一個類型的，就是有我這種類型的人存在，並且我知道可能還不少。所以，我在想如果我能夠把自己和同學們申請大學的過程記錄下來，拍個紀錄片，可能會幫助那些比我小的高中生們。

我說好像網上有很多文章都是關於這方面的，那些文章不能幫助你嗎？SUSAN說還真不能！因為她想看的是某個具體的、活生生的人，講述申請大學的過程，她從來就沒有看到過這樣的視頻影片！並且，她不理解，為什麼就沒有人拍呢？每年都有這麼多的高中畢業生，這樣的片子可以幫助多少人啊？！

聽着SUSAN越說越有道理，於是我們就決定——拍個紀錄片！

（二）啟動

九月底，SUSAN已經徵集到了一些願意接受採訪的志願者了。這段時間做的工作，主要就是“宣傳、社交、時間管理、組織規劃”類的，這對沒有領導才能、不喜歡社交、時間管理和組織規劃能力很差的SUSAN來講，實在是一個巨大的挑戰！可是說出去的話得算數啊！不乾媽媽這邊也不答應啊，於是SUSAN只能硬着頭皮上了。好在這些全是老媽的強項，隨時可以給困境中的SUSAN及時的指導。比如要求SUSAN事先要列清自己的進度計劃，然後給老師發郵件、爭取老師的支持以便在班上發布信息，同時也要在學校的社交媒體上招募願意接受採訪的志願者；然後等待同學們的諮詢和報名。

接下來要準備好採訪的設備和場地，並且要不斷地和基本上都處於百忙中的同學們來來回回地商量具體的採訪時間。那段日子，不但SUSAN自己辛苦，媽媽跟着也辛苦。多少個早晨要早起、多少個放學要晚接，一切都為了實時地採訪到志願者們在這個特殊階段的真實狀態。

要知道，SUSAN自己也要申請大學，並且她還是一個“拖延症”患者。每天學校的課業已經讓她精疲力竭了，再加上這個紀錄片的採訪，簡直快要她的命了。她暫停了所有的俱樂部和志願者活動。本來計劃中採訪到十個志願者都是不錯的了，不想後來這事兒越傳越廣，最後採訪到了二十個志願者。過程中還被學校的電子雜誌做了報導。結果連兒子小學的老師都給媽媽發郵件，說是剛剛看到有關SUSAN紀錄片的報道了。

也是在這時，我們才意識到，採訪二十個志願者的工作量，已經是我們的極限了。老媽甚至給SUSAN出主意，從高分的科目開始輪流不寫作業，爭取時間完成所有的採訪。雖然這意味着要眼睜睜地看着全A的理想化為泡影，可是媽媽一直給SUSAN打氣：你以後一定會覺得這個選擇更有意義。

（三）糾結

有的志願者只接受一次性的採訪，有的願意多次。可是感恩節到聖誕節期間，SUSAN自己的大學申請實在是忙得透不過氣來了，最終只能把中間的這次採訪跳過，新年後大家都結束申請了再繼續採訪。第二輪採訪壓力相對小一些，可是仍然時不時地就有早起和晚接，大冷的天兒，有的時候真不想干啊。可是“開弓沒有回頭箭”，媽媽絕對不同意這件事兒半途而廢。因此不管中間有多少的淚水和哭鬧，SUSAN只能擦乾眼淚繼續採訪，直到任務完成。

然而，真正的工作量，卻才登場！每個人半個小時到一個多小時的採訪素材，要怎麼樣進行加工，才能做出來一個有價值的紀錄片呢？事先我們也不知道會採訪到什麼人，事後我們也不知道他們最終會去哪所大學，要如何編排這麼多的資料，實在是一件傷腦筋的事情。好在SUSAN兩年前做過“普通中國人的日常生活”小故事系列，算是有一定的經驗，因此，她很快就有了思路。但是，任何思路在具體實施的過程中，都有可能遇到各種麻煩。解決問題的過程很難一帆風順，特別是媽媽和SUSAN的個性以及經驗如此地不同，衝突總是存在在那裡。

總之，只要SUSAN說要放棄，媽媽就堅決反對。如果連哄再騙不管用，媽媽就開始威逼利誘。就這樣，紀錄片在母女倆吵吵鬧鬧的過程中，緩慢地向前推進着，直到……

（四）準備首映式

春假，SUSAN依然沒有完成全部的編輯工作；四月底，還是沒有！媽媽火了！五月二十四日畢業典禮，之前兩周是期末考試，再之前是緊張的複習階段。這個首映式，必須得在畢業前上映。如果片子出不來，就不方便定時間，當然也定不了場地，一切的一切，都無從談起！可現在留給活動的選擇已經不多了，最好的時間就是畢業典禮前的那個周日下午。只能這樣硬性地定下時間，以便開展各項準備工作；而SUSAN，必須得儘快趕出片子！！

於是，在爭吵、道歉、安慰、展望，不斷循環的過程中，大家一起為五月二十日的首映式而努力。此時SUSAN除了課業考試，還要申請獎學金，還要張羅一個和八年級英語老師重聚的30人的聚會，還要完成紀錄片的製作工作，還要張羅首映式中涉及到學生們的任務；而媽媽則去張羅所有其它的事項。兩個人都覺得這下工作內容清晰了，似乎目標可以輕易實現了，於是各忙各自忙。但是，首映式前一周，片子依然沒有完成！甚至連受訪者最後去了哪所學校的信息，也沒有全部收集完。

這讓媽媽真的抓狂了，最後一個周末，媽媽發了一年來最大的一次脾氣，說是周一若見不到合格的片子出來，就取消一周后的首映式。這下SUSAN也急了，期末考試也不敢複習了，前半夜也不敢早早睡覺了，有情緒也不敢哭鬧了。她現在不但想及時出片子，還想片子質量要好了！因為宣傳環節啟動後，同學們開始不斷地問她這事兒了。她在最後幾天，又花了不少錢下載了一些背景資料。

SUSAN的熱情是上來了，可是媽媽的熱情已經下去了。因為一直沒有片子，因此就沒有辦法跟學校交涉，也沒有資本向老師們要支持，最後活動的信息就只能靠自己和朋友們私下裡發布。這明明是一個非常有可能得到學校支持的活動，最後徹底變成了個人行為。

好在媽媽平時負責一個教育群，加上常年在學校和教會當志願者，有一定的人脈；特別是幾年來和SUSAN都是教會技術團隊的志願者，場地、設備和播放都有辦法解決；而SUSAN連續選了三次拍片課，認識很多可以現場攝像的同學；媽媽手上的一個新家長，竟然是學藝術出身的，特別會布置會場；而以前在波士頓那邊的MATV電視台的朋友，也及時地提供了走紅毯的一些細節。這一切，都促成了我們在最後兩天公布了最後一個決定，要求大家正裝出席首映式。而之前，我們一直低調地表示：這就是一個高中生利用業餘時間，做的一個小小的項目而已。

（五）首映式

首映式我們架了三台攝像機，另派了兩個攝影師，全程記錄了整個活動的實況。從中午開始準備場地到晚上收拾會場，我們有一個近二十人的首映式志願者團隊，絕大多數是華人，還是“自己人”管用。因為SUSAN的一個朋友一直沒有回覆我們請其當主持人的邀請，最後我們在前一晚決定由SUSAN自己主持。活動中SUSAN首先請教會負責青少年組的牧師以東道主的身份歡迎大家，順便介紹一下SUSAN五年來在教會的表現；然後請給SUSAN上了四次課的拍片及社會學課老師致辭，順便介紹一下SUSAN四年來在校的表現以及升學情況；最後請全部的受訪者(演員)們走紅毯，在台上集齊，共同邀請大家一起觀看影片。

紀錄片時長一個小時四十五分鐘左右，一小時後設有中場休息；觀片結束後，設有一小時的提問環節，受訪者們在台上圍坐成一個弧形。非常意外的是，受訪者們回答觀眾提問時非常地踴躍，沒有任何冷場時間；而提問的觀眾，身份和年齡段也都非常地有代表性。活動一結束，就有人問我們，是否可以把提問環節做成續集，答案是“當然可以”，否則怎麼會提前組建好攝像+攝影團隊、在三個位置布攝像機呢？

四天后，SUSAN高中畢業。這幾天中，同學們都在紀念冊上互簽留言，其中好多同學給SUSAN的留言，都提到了這個紀錄片；其中的一個受訪者，還說期待着他們升入大學後的續集——“我們在哪裡？”

（六）尾聲

畢業典禮在周四的晚上，而上午則是各種獎學金的綜合頒獎活動。獎學金的名目真是繁多，但讓我印象最深刻的，是被西點軍校錄取的兩個女生。回家我就跟SUSAN商量，是否可以想辦法採訪這兩個女生，給紀錄片再增加一個特色。SUSAN很不想做，可是一看媽媽建議那麼強烈，就同意試試看。結果還真採訪到了一個！於是，紀錄片最後上線的日子比SUSAN告訴朋友們的計劃推遲了幾天，但是卻多了一抹亮色！！

要說過程中的收穫，真的是很多很多!!!必竟這事兒歷時一年、牽扯了太多的人和事兒，從哪裡拎出來都可以說道說道。為了這個紀錄片，我的寫作計劃也暫停了幾個月，可見需要投入的精力有多大！如SUSAN在首映式的開場白里所說：本來這片子的目標人群只是跟她類似的高中生們，她只是想給他們申請大學的工作提供一些可視化的信息。不想最後這片子竟然成了了解美國大學申請過程的一個科普片了，似乎家長們對片子的喜愛程度遠遠大過起初的目標人群了。

因為暑假要回中國，還希望能夠去電視台找個實習的崗位多住些日子，結果一眾廣州的朋友們就說咱們搞個廣州首映吧。那就意味着要趕緊給這個片子配上中文字幕才行了。可是正在和朋友們拍文藝片的SUSAN，一邊說自己要趁機好好學學中文、一邊又說眼下沒有時間弄字幕。嗯，我這不是訴苦，是訴着幸福的小煩惱哈：）

附：

紀錄片《21個大學申請人THE APPLICANTS》網址：https://vimeo.com/shanshanca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