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裡，老何上學校網站，登陸父母網頁查了兒子的成績。歷史在D＋ 和 C之間徘徊，生物在B+ 和A之間， 數學在 B+ 和 A 之間，英語在A－ 和 A之間，CBI 全是A，體育也全是A。看來他的歷史課是有問題，但英語成績讓老何感到很吃驚，因為專家普遍認為，自閉症孩子的語言能力差。這也是長期以來，不論誰做Case Manager, 都不安排Jerry上外語課。但他的英語卻可以拿A，看來他的語言能力並不是人們想象的那麼差。這讓他對Jerry學好西班牙語產生了自信。

星期五，K女士email問老何是不是可以在修改的IEP上簽字，然後寄回。老何想了一下說，下周二就可以見老師，等與三位老師見面以後，了解的情況再看是否有需要變動的，如果沒有問題就簽。K女士同意了。

星期二吃晚飯時，很悶熱，天上布滿黑雲。晚上七點，老何按時到了學校，他預約的都是最早的時間。

第一個見的是歷史老師。這是一個穿着很隨意，看上去很和藹的中年男士。他告訴老何，Jerry的歷史課學得還可以，但寫東西不行，沒有自己的Arguments（觀點），所以得分很低。老何問還有別的什麼問題，老師想了一下，提到Jerry有時提一些與講課無關的問題，但不認為這是一個嚴重的問題。老何很認真的問： 如果Jerry在寫作上不能改善，還是現在這個樣子，他的歷史課可以通過嗎？老師馬上說：沒有問題，完全沒有問題。因為他除了寫東西以外，其他都做得不錯，所以通過是沒有問題的。他還告訴老何，這個學期的“世界歷史”相對比較難，因為很多內容美國長大的孩子不熟悉，而且內容很多很廣。而下學年的美國歷史對他們會容易很多，因為很多內容他們早就知道了，而且涉及面也要小多了。老何坦率地告訴老師：K女士說Jerry的歷史課會通不過。歷史老師顯得有點吃驚，說他可沒有這麼說過，不知道為什麼她會有這樣的看法。他再一次很肯定地表示，Jerry的歷史課通過沒有問題。

老何考慮到他說Jerry其他方面做得都不錯，看來他對Jerry的寫作非常不滿，不是0分就是極低的分數，不然總評不至於低到D＋的地步。造成K女士認為Jerry歷史課會通不過的印象，應該與他對Jerry的寫作問題的抱怨有關。但可以肯定的是，K女士不了解Jerry的整個歷史課的學習情況。老何覺得這次家長會還真得來，不然就糊裡糊塗地信了K女士了。

告別歷史老師，老何去見數學老師。這時外面下起了傾盆大雨，雨滴打在屋頂的聲音很大。

走進數學老師的教室，見到的是一位胖胖的黑人中年女士。她顯得很高興，總是微笑。她告訴老何，Jerry學得很好。上課認真聽講，按時完成作業，考試也很好。老何提到最近的一次考試，Jerry得的是B，不算糟，但談不上很好。老師說，那次考試有點難，大家考得都不好。她相信Jerry的期末成績應該是A－或A。老何問，你對他有什麼抱怨的地方？老師說，沒有，一點都沒有。老何再問：“你肯定沒有？”，她再一次說“是的，我肯定”。然後加上一句“He was perfect (他很完美）”。

這讓老何很吃驚，他清楚地記得當問到誰抱怨Jerry時，K女士一字一頓地對他說：“Everyone!”。顯然數學老師肯定沒有抱怨，而且非常欣賞Jerry。K女士要麼沒有和數學老師了解過，要麼是知道實情卻有意說謊。不論怎樣，都是非常不負責任的做法。這已經不是像對歷史課的那樣誇大其辭的疏忽了。老何還從未碰到過這樣的Case manager, 不論怎麼說，她的職業操守讓老何質疑了。

外面仍然是大雨瓢潑，在去見生物老師的路上，學校廣播響起校長的聲音：因為下大雨，今晚的家長會到8點為止，8點以後的家長會一律取消。老何所有的約見都是8點以前，不受影響。

最後見的是生物老師，是一位年輕的白人女士。她對Jerry有抱怨，主要是上課提與講課內容無關的問題，和有時沒有按照老師指令做。說起來有點慷慨激昂，看得出她對Jerry不太滿。但她仍然肯定他學得很努力，也學得不錯。

和各位老師談完後，老何走出教室。因為外面下大雨，老何與其他準備回家的家長和老師在學校等了一個小時，等雨稍微小了一點的時候才開車回家。星期三，星期四連續大雨，預定的家長會都取消了。老何慶幸自己安排在第一天的第一時間去，不然肯定會見不到老師，了解不到真實的情況，就會聽信K女士誇大的，甚至不實之辭。而這次家長會，讓他了解到了Jerry的真實情況，與K女士說得大相徑庭，對於正確引導兒子非常重要。

第二天，老何再上學校網頁看了各位老師對Jerry的評價。發現大多都比較正面，而評語最好的竟是生物老師，全是讚揚，沒有任何負面的評語。而且Jerry生物課的成績也不錯。老何不太理解她為什麼口頭上很多抱怨，納悶她的抱怨是不是有點很鐵不成鋼的意思？

老何把自己從老師那裡得到的信息email給了K女士，只是客觀反映，沒有說她誇大其詞，或撒謊。事實勝於雄辯，她應該知道老何的意思。

老何和孩子媽商量了一下，覺得這個K女士有大問題，不可信任。過去的Case Manager接到老師的抱怨後，會去與抱怨的老師一起去教育孩子，還會告訴這些老師怎麼理解這樣的孩子。除了特別嚴重的情況，大部分時間都不通知家長。即使通知，也是客觀描述，不會誇大。Jerry總的來說在進步，遠比過去要好。所以，近年來，老何接到學校Case Manager的報告越來越少，一個學期可能就一兩次。但K女士來了以後，報告的頻率卻比過去任何Case Manager都高，而對事情的描述都很嚴重。但老何這次發現，K女士反映的情況與在老師那裡了解的嚴重不符，誇大其詞，甚至無中生有。往輕說是不稱職，往重說則是職業道德問題。總之，她不適合再做兒子的Case Manager。老何決定要求學區替換她，但考慮在學期中間，中途換將是軍中大忌，準備等學期結束的時候再向學區提出。

五月底的一天，Jerry放學回家，告訴老爸，明天中午他們有Party, 問老爸能不能參加。老何很久沒有收到學校的邀請，有兩三年沒有參加兒子的期末Party了。這次也沒有收到邀請，但兒子說是歡迎家長參加，老何決定去參加。

第二天，老何趕到學校，找到開Party的教室。教室里擠滿了特殊教育的孩子，老師和家長。CBI老師見了老何，上來與他打招呼，說謝謝他給她寫的蛋炒飯的菜譜。老何都忘了這事，她還記得，是個細心的人。她給Jerry的成績都是A。除了CBI老師，沒有其他老師與他打招呼。K女士也不在。

老何找了一個位子坐下了。看看邊上的家長，手裡都握着“邀請信”，老何納悶：我怎麼沒有收到？

會場有些美國點心，孩子們先吃東西。會議開始，主持人介紹了一下，然後學生輪流上去介紹自己一個學期做了什麼，有什麼打算。說到有趣的時候，大家笑成一片。K女士不知什麼時候進來了，站在離老何很遠的地方，見老何回頭，她顯得有點不自在，朝他揮揮手，算是打了招呼。

最後一項是通過投影儀放學生一個學期的學習與活動的照片。孩子們的照片在投影儀上出現，有些很搞笑，有些很嚴肅。老何與大家一起，很高興地欣賞着，也會心的一起笑着。他在等待看兒子的照片，覺得可能也很搞笑。但等了十幾分中，卻沒有看見兒子的照片。怎麼沒有Jerry的照片？其他孩子的照片都已經出現過了，有些還出現過十幾次了。正想着，兒子的照片出現了，憨憨地站在一個實驗室里，就是他的本色。老何期待着看兒子的其他照片，但一直到最後，再沒有兒子的照片出現。保守的說，其他孩子最少的也有四，五張照片，最多的可能有三十張以上。Jerry是唯一僅僅只有一張照片的孩子。

結束時，老何回頭一看，K女士早已不見蹤影。

雖然只有一張照片，但jerry並沒有顯得不高興，他不是那麼敏感。

回去以後，他給K女士發了email，詢問為什麼別的孩子那麼多照片，而Jerry只有一張照片？K女士說，照片不是她拍的，也不是她編輯的，她不知道。她答應去問問。不久她email給老何說，因為Jerry沒有參加什麼什麼活動，所以沒有什麼照片。老何並不認可這樣的解釋，因為如果兒子不參加，應該還有別的孩子也沒有參加，都是特殊教育的孩子，不然為什麼這個活動就他一個不參加？他可沒有缺過一天課。不過有多少張照片這點不重要，尤其Jerry自己並受到影響。老何不想深究，但需要給他們，不管是不是包括K女士，傳遞一個信息：不管有意無意，你們這麼做是不妥當的。

六月初，老何正式給學區特色教育的Director（主任）S女士發了email，舉出了K女士不了解情況，誇大其詞，甚至無中生有，嚴重失職的事實。因為已經失去家長的信任，要求替換K女士。S女士答應由過去擔任過Jerry的Cases manager H女士接替K女士的 Case Manager，老何對H女士印象還不錯，同意了。但到了8月底快開學時，老何收到學區的信上，發現K女士仍然作為LDTC（Learning Disabilities Teacher Consultant - 學習障礙教師諮詢師）留在Team (組）里。他馬上給S女士發email，表示K女士不再適合留在組裡。S女士回復表示她不同意老何對K女士的看法，認為她是一個負責，稱職的人。老何回覆說：“你完全可以保留你對K女士的看法。但那是你的看法，不是我們的看法。作為家長，我們有權挑選最適合Jerry的人加入這個組。我們不認為她是一個適合的人選”。S女士很快回復，說會安排另外一個老師替換K女士的位置。

老何堅持不要K女士，不但因為兒子馬上要進11年級，非常需要關心他，理解他的人幫助。接下來要考大學，更需要很懂他的人來指導。K女士過去的行為說明她對Jerry缺少關愛，而且有意誇大Jerry的問題，甚至無視客觀事實說謊。如果不是老何親自與三位老師面談，還真的被她誤導了。這樣的人怎麼可能幫助Jerry，怎麼可能讓他得到正確的，有用的大學申請指導？所以，老何必須換她。他不管S女士同不同意，就是不能再接受K女士在Jerry的組裡。他知道從法律上說，家長對此有否決權。所以當S女士知道老何是認真的，僵持下去沒有任何好處，便很快重新安排了另外一位老師替換K女士。

老何在想，如果將K女士，照片問題，沒有收到邀請信，和S女士的態度聯繫起來看，有些很不對勁的感覺。整個學區似乎有一種對Jerry不友善的環境在形成。這是過去很久都沒有過的，他需要密切注意。

(對於沒有讀過《老爸與自閉兒》以前的章節，又想讀的讀者，請上我的博客《老爸與自閉兒》專輯閱讀：http://blog.creaders.net/u/622/10505.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