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運生談藝錄（190）

1、憐惜萬物

“藏烏葉未成”，這是皇甫冉的詩句。

一棵樹想要為烏鴉提供藏身之所，只是它的那些葉子還沒有長到足夠大。如果這棵樹最終給烏鴉提供了藏身之所，換言之，如果這棵樹實現了自己的願望，則實現願望不是輕而易舉的事情——這棵樹自身必須具備一定的條件，那就是有彼此間足夠密集的一些枝條；其次，這棵樹還必須耐心等待，因為只有到了一定的時節，它身上的葉子才能長到足夠大。“實現願望”受到了隱秘的肯定。

我們的詩人一看見烏鴉，就想到烏鴉應該有一個藏身之所，而烏鴉在中國文化那裡大概算不上討人喜歡的動物。沒有憐惜萬物、平等對待萬物的情懷，則“藏烏葉未成”這樣的詩句就難以問世了。

2、醉與詩

“縱醉還須上山去，白雲那肯下山來”，這是秦系的詩句。

山下的一個人，他的願望是與白雲足夠接近，因為白雲不肯“下山來”，這個人為了實現自己的願望，就只好採取行動——“上山去”，行動是人們實現自己願望的途徑，甚至是唯一的途徑；其次，人們也不是隨心所欲就能採取行動，因為有許許多多的事物會阻礙人們的行動——“醉”就是人們“上山去”的一個障礙，想要行動，首先必須克服一切障礙。“行動”受到了隱秘的肯定。

這一天，山下的詩人喝酒醉的差不多了，卻看見山頂上出現了白雲，於是興致陡漲鬧着要上山，酒友們勸阻他，說他醉了，我們的詩人酒氣熏天地吟出了這兩句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