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職博士

海外評論員高新認為，目前仍然還是中國政法大學教授的楊帆呼籲當局“清查改革開放以來所有博士論文”，叫板對象就是譬如習近平那樣的現年六十歲左右的……早已經身居高位、撈足了利益的二三十年前的“博士”們。

楊帆的這番意有所指，很容易令人聯想起已經被習近平關進秦城監獄的前遼寧省委書記王珉的主要罪狀之一“妄議中央“。按照遼寧政界人士的說法，王珉的所謂“妄議”中央，其實就是對習近平本人的大不敬，自認為他王珉自己才是真正的“貨真價實的學而優則仕”，在挖苦中共政壇的那些“在職碩士”和“在職博士”時，取笑了習近平，說是越沒有真才實學，越沒有底氣的幹部，越是要弄上個“在職碩士”、“在職博士”頭銜為自己充門面。

楊帆之所以敢於和王眠一樣口出如此狂言，首先因為他本人和貨真價實的工學博士王珉一樣，自己的高學歷不是“冒牌“。相比於靠“推薦“成為工農兵大學生的習近平，當年也是因為”紅二代“變成了”黑五類“而被迫”上山下鄉“的楊帆則是文革結束後恢復了高考制度的”七七級“，四年正經本科畢業後直接考入本校碩士研究生，獲得世界經濟碩士學位。雖然楊帆的博士研究生也是在職攻讀。但他是本人已經在中國社會科學院任職副研究員的過程中進入該研究生院攻讀在職博士，這種在大學和科研機構裡邊從事教學和研究工作邊在職攻讀本專業博士研究生的“在職”和中共各級官員在為官期間同時成為當地某高校，甚至是遠在數千里之外的某高校的“在職研究生”完全不是一回事情。

截至目前，沒有任何一家中國大陸的官民媒體和網絡敢於公開呼應楊帆的叫板。不過，就是習近平上台之後，借公開抨擊各級官員“以權謀學位”暗諷習近平的事情在中國大陸的官方媒體上已經出現過不止一次。習近平上台之後，中國大陸的科學網上曾有文章抨擊說：與學生、商人和文化人的學歷造假比起來，更讓人震驚的，是《中國青年報》揭露的高官們憑藉權力製造假學歷。該報發表評論文章指出：現在的官員們一窩蜂地“攻讀博士”，那些手握重權的省長、市長、司局長、縣處長們、甚至有實權的鄉長科長們，什麼都不放過。過去的以權謀私只在金錢、職位和美色上，現在又擴展為以權謀學位，不僅要權財色應有盡有，更要用高學歷的知識標誌來包裝，這樣才算真正的功德圓滿。至於由此造成的“學術造假”，則不在他們的關心之列。反正腐敗已經深入和普及到所有領域，高校和學術界有什麼理由保持清高！

該文揭露說：官員們讀學位、拿博士文憑，決不會“十年寒窗苦”，而是輕鬆加愉快，只要報上名，被學校列入博士生名單，就算大功告成。他們既不用參加統一的正式考試，也不用按時上課和埋頭於學術，更不用為畢業論文發愁，黨和國家的大事都忙不過來，哪有時間準備考試、上課、讀書、寫論文。畢業時，想找個操刀手簡直太容易了，有太多的飽學之士願意效勞，寫出一篇優秀的博士論文。至於學術尊嚴和學者良知，怎麼能比得上權力好用！

記得當時也已經“退居二線”的前北京市長孟學農接受《北京青年報》專訪時，被問到對官員時興在職讀博士的問題。一向言行謹慎的孟卻發出怒吼：“有些人讀什麼博士？圖虛名，招實禍。”稍停又意猶未盡說：“真想建議中組部把這些博士招來，考一下。（最近揭露的）好幾個貪官都是博士。”

說到這裡，孟學農可能感覺到了自己已經涉嫌“犯上”，趕緊又補充了一句：“我是抨擊那些不學無術、注水的博士。”

當時的孟學農是建議中組部把這些官員在職博士招集起來“考一下”，如今的楊帆乾脆直接要求中國社會科學院，教育部，中國科學院要承擔取消假學位的責任，甚至建議法院也應該受理這樣的訴訟。這是否會觸怒習近平，端看他習近平的“法學博士”學位是否有“注水”之嫌。

2014年3月，中國大陸許多官民媒體都爭相轉載了《注水博士官員泛濫成災，仕途需要致官員趨之若鶩》一文。文章尖銳抨擊道：官員熱衷“讀博”、爭戴“博士帽”，早已不是什麼新鮮事。2009年3月，也就是習近平進入中央政治局常委會的一年多後，時任中國人民大學校長的紀寶成就直言“中國最大的博士群體並不在高校，而是在官場”。有媒體盤點發現，十八大後被查的官員中約1/5是博士。這更引發公眾對官員讀博熱的再思考。

該官媒揭露文章分析說：“注水官博”緣何泛濫成災？一是仕途有需要。當前不少地方將“幹部知識化”和“幹部高學歷”劃上等號，官員的學歷越高越容易獲得升遷的機會，導致不少“有理想”的投機分子，對博士光環趨之若鶩，紛紛“鍍金”。近年來，許多地方提高了官員選拔標準，特別是學歷標準，大量的在職官員千方百計去考一個高學歷頭銜。在此情況下，官員學歷注水也自然水漲船高。一些幹部本科學歷都沒有，卻能“才華橫溢”拿到博士學位，不少官員本職工作干不好，卻能“忙裡偷閒”攻讀在職文憑。

二是權力可尋租。早有專家指出，高級領導幹部能夠拿高文憑，一是入學容易，即使需考試也有辦法通過；二是學習經費、時間都很容易想辦法解決。請各位看官注意，中共官媒這裡特別說的是“高級領導幹部”。因為有權，官員入學比常人要容易得多，即便考試也是走過場。此外，學習經費也不需要自己埋單，上課、作業、論文之類多由秘書或他人代勞。太多的“南郭先生”，不僅極大浪費了社會資源，也損害了教育公平和學術公平，對我國高等教育和科技實力的發展也起反作用。

三是需求有市場。大學吸納在職官員讀博士可以收取高昂學費，通過做官員學生的工作，可以為學校的辦學、科研、學生就業等拓展空間，甚至是大開方便之門；博導招了官員博士，除了可以獲得科研課題上的“支持”之外，也多了權力資源，用不用是另一回事，但這裡面至少有可以運作的空間。一些高校置學術尊嚴、高校公信力於不顧，為官員讀博開闢“綠色通道”，樂享權力帶來的各種資源。

這裡需要特別說明的是，就是給了習近平“法學博士“的清華大學是整個中國大陸為官讀博最早開通”綠色通道“的。2012年11月13日，也就是習近平正式在十八屆一中全會上被宣布為黨總書記的前一天，中國大陸最知名的學術打假“專業戶”方舟子接受美國之音採訪說：“他（習近平）的學位論文肯定含金量不大。但這不是他一個人的問題，當時是個普遍現象。當高官的都要自己去弄一個博士學位，他拿這個博士學位還是當時在當省委書記時拿的。我並沒說他真地自己做論文，也許秘書會。反正這在當時是很普遍的。這種事情，責任最主要的，我覺得是在學校。像清華，為了讓外面的高官變成自己的校友，然後相當于贈送一個博士學位。你也不能說這個博士學位是假的，這是清華大學真正給的，也不是路上買來的。這個責任主要是學校沒有站穩腳跟，沒有做到學術獨立。”

早在習近平進入中央政治局常委會成為黨總書記接班人之後的第二年，中國內地即有人把包括習近平在內的所有清華大學的“論文博士”們狠狠抨擊了一回。諷刺的是當時的國務院學位辦副主任郭新立曾公開表示在中國根本不存在所謂的“論文碩士”和“論文博士”，信誓旦旦地向媒體保證“若發現這類情況，教育部將決不手軟”。沒成想清華大學自己的發言人吞吞吐吐地向媒體承認了清華大學的“論文博士”不是全日制博士。“論文博士生”都是在職學習，他們在第一年做課程學習，之後專門做論文研究，不需要上課，且第一年上課均是在周末上課。
根據習近平的官方公開簡歷，他是在二十一年前開始“攻讀”他的清華大學“法學博士”學位的。上海一家網站刊登的《圖說中共中央政治局常委和他們的老師》一文曾被中國大陸眾多公開網站轉載，其中有關習近平的描述內容是：“時任福建省委副書記，外出均有秘書陪同的習近平，每次到北京跟博士論文指導老師劉美珣討論論文，都會請秘書離開。”

行文至此，似乎是在“誇讚”習近平不像其他那些“注水官博”要靠秘書代勞，但話題一轉卻又披露說：“習近平就讀的這種在職博士與普通博士略有不同。一是入學不需要參加全國考試，他們是帶着已經研究了的成果來讀博士的，然後全校組成專家組來考評，通過這個以後才能入學，二是不需要在課堂上聽課，學校會對每門課程進行教學錄音，然後寄送給學生。”

2月27日，中國官媒發布了一份中共關於“加強黨的政治建設的意見”，強烈警告中共黨內要“堅決防止和糾正一切偏離‘兩個維護’的錯誤言行，不得搞任何形式的‘低級紅’、‘高級黑’……”。

依照這份文件的說法，如上《圖說中共中央政治局常委和他們的老師》一文原作者的初衷是什麼暫且不論，但此文面世後眾中共央媒和地方各級黨報紛紛給以轉載和在相關報道中特別給以引述，搞得舉國上下，黨內黨外無人不知當今聖上習近平卻原來只是靠在福建省長辦公室里聽了幾盤清華大學馬列主義老太太劉美珣的講課錄音便被清華大學授予了“法學博士”，這豈不是再典型不過的“高級黑”？

按照清華官方的說法，習近平的這種“在職博士”被稱之為“論文博士”。不過，在假定“論文博士”也是“合法”博士的前提下，習近平這位“論文博士”也還是有強烈的注水之嫌。

首先，當時的清華大學公布的《清華大學招收“論文博士生”工作實施辦法》顯示，該校現行招收論文博士的程序包括：由研究生院組織有關學科的分委員會成員和教授組成的7人以上專家評審組，對申請人材料逐個進行審閱。申請者到會作學術報告，專家提問，以無記名投票方式就是否同意其作為論文博士生做出結論。達到與會專家2/3及以上同意票數者可作為論文博士生候選人。論文博士生候選人須參加規定的入學考試和所申請導師、學科組織的綜合考試（參加博士生統一入學考試或參加部分科目的考試），並根據考試（考核）成績確定錄取名單，報研究生院審批。

而如上所引《圖說中共中央政治局常委和他們的老師》一文中所說的習近平沒有經過任何考試便成為劉美珣的“博士生”，顯然是劉美珣本人對記者透露的。此其一。

其二，清華大學公布的《清華大學“論文博士生”工作實施辦法》中規定論文博士入學的申請資格是：

1．擁護中國共產黨的領導，願為祖國建設服務，品德良好，遵紀守法。

2．獲碩士學位後有五年以上實際工作經歷者，個別獲學士學位後有八年以上實際工作經歷的優秀人才。

3．在本人所從事的學科或專門技術上取得了優異成績，在國內外核心刊物或重要學術會議上發表過一定數量的研究論文或作為主要完成人獲得過國家級、省部級科技成果獎勵。具有獨立從事科學研究工作的能力，已作出有創新性的成果，基本達到或接近博士學位水平。

4．身體健康，符合規定的體檢標準。

而習近平只符合這四項條件中的第一項和第四項。

其三，清華大學嚴格規定“第一外國語”是包括“全日制普博”和“論文博士”等所有博士生的必修課，必須通過考試並獲得該學分。而習近平的外語水平如何，讀者和聽眾們自有評價。到目前為止中共官方對習近平的所有報道文章中只有一篇提到了習近平的英語能力，說他在被一位貴州青年女老師於北師大的座談會上當面阿諛為“習大大”時，習近平江滿臉堆笑地回答了一個英語單詞Ye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