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紧箍咒”
《西游记》写孙悟空天不怕地不怕,只怕师傅唐僧念紧箍咒。紧箍咒是想象的产物,创造它,却并不需要强大的想象力,因为现实生活中有“人民需要艺术,艺术更需要人民”这一类的话头,创造出紧箍咒这个词语,实在用不着费什么大力气。问题只是:紧箍咒的内容是什么?
“人民需要艺术,艺术更需要人民”,或许只有中国的艺术家才能听懂这句话:原来,这里的“人民”是政治领袖的政治性的自称,这里的“艺术”指的是艺术家。艺术家从这句话听出的意思是要挟性的,也是诱惑性的:歌唱我吧,这样你才能得到你想要的一切,总之这是利大于弊啊。
唐僧念的紧箍咒是一些什么样的语句,常人不得而知,反正佛教经典里的咒语都不是日常语言,但真正让孙悟空头疼的,与其说是紧箍咒,不如说是孙悟空从中听出的这样的意思:师傅需要悟空,悟空更需要师傅。中国艺术家一旦听懂了“人民需要艺术,艺术更需要人民”,就一下子明白了“紧箍咒”是怎么一回事。
一切紧箍咒都有自己的关键字,那就是“更”。
唐僧念紧箍咒,目的不是让孙悟空知道紧箍咒的巨大杀伤力,而是让孙悟空跟着自己走,为自己的目的效力。这是控制。一个人不会念紧箍咒,也就成不了呼风唤雨的政客。一部政治史,大体上就是一部紧箍咒的花样翻新史。譬如“没有某某党,就没有新中国”、“只有某某主义才能救中国”,都是政治紧箍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