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運生談藝錄（138）

1、具體和抽象相結合

“永王正月東出師，天子遙分龍虎旗。樓船一舉風波靜，江漢翻為雁騖池”，這是李白“永王東巡歌十一首”中的第一首。“風波靜”的含義比較抽象，它的結果卻是比較具體的——“江漢翻為雁騖池”。

“三川北虜亂如麻，四海南奔似永嘉。但用東山謝安石，為君談笑靜胡沙”，這是李白“永王東巡歌十一首”中的第二首，“靜胡沙”的含義比較抽象，它卻有具體表現，那就是“三川北虜亂如麻，四海南奔似永嘉”這一局面的終止或逆轉。

“雷鼓嘈嘈喧武昌，雲旗獵獵過尋陽。秋毫不犯三吳悅，春日遙看五色光”，這是李白“永王東巡歌十一首”中的第三首。“秋毫不犯”是比較抽象的，它引起的結果則是比較具體的——“三吳悅”；不過，“三吳悅”也還是比較抽象的，但卻有更具體的表現，那就是（三吳之人）“春日遙看五色光”。或許，正因為其中的“從抽象到具體”出現了兩次，李白這兩句詩格外富有詩味。

像上所言這樣的“具體和抽象相結合”，或許是詩的專利，小說里要是出現這樣的情形，大概會讓讀者感覺有些不對頭。

2、最大膽的想象

“倒海索明月”，這是李白的詩句，“索”的意思是搜尋。一個人把海水倒空，目的是找到明月。現實世界裡，像看明月的人自然是有的，李白還有“明月出海底”這樣的詩句，李白認為明月出現在地平線之前處身在海里，因為急於看見明月就去把海水倒空，這樣的想法是大膽的，這樣的做法或許稱得上瘋狂。

李白此詩句可以說達到了人類想象力的頂峰。富有想象力的詩句往往有言外之意，李白此詩句隱含的言外之意是：一個人因為性急，就不能耐心等待明月的升起，而是想通過倒空海水而找尋到明月，其後果首先是這個人讓自己陷入巨大的勞累——海水可不是一杯水，也不是一盆水；其次，這會在世界上引起混亂——這個人只能把巨量的海水倒進陸地，陸地生物將遭受災難。總之，“性急”受到了隱秘的否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