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運生談藝錄(187)
1、說出怪癖即是詩
“移家愛遠山”,這是皇甫冉的詩句。
皇甫冉此詩句隱含的言外之意是:張三想搬遷自己的家,想讓自己的家離山更遠一些,因為他愛的是“遠山”,要是有一個與他愛好相反的人就好了,因為如果有一個希望自己的家離山更近的人的話,張三隻需與這個人交換一下房屋就行了,這樣,這兩個人都能降低搬遷成本,而且,離山較遠和較近的地方都有了相當的價值,因為它們都能滿足某一類人的獨特需要。“差異”受到了隱秘的肯定。
愛山是人們普普通通的愛好,“愛遠山”或許稱得上是一種怪癖了。一個人因為愛遠山而居然想到要“移家”,他這個怪癖也就怪得夠可以的了。一個人只需把自己那些怪癖說出來,奇妙的詩句也就自動降臨了。
2、捕風捉影地讀出故事來
“武帝宮中人去盡,年年春色為誰來”,這是岑參的詩句。
岑參此詩句隱含的言外之意是:張三認為,春色來到武帝宮中,是為了居住在武帝宮中的某個人,李四懷疑張三這一說法,認為它是一個錯誤,於是作出努力——讓居住在武帝宮中的人全部離開,李四接着花了超過一年的時間觀察到:武帝宮中不再有任何人,但春色還是年復一年地進入武帝宮中,於是問張三:“武帝宮中人去盡,年年春色為誰來?”張三隻好承認:我錯了,春色進入武帝宮中,並不是為了任何人。總之,讓他人承認錯誤需要我們自己足夠聰明——能預感到他人說法的荒謬,還需要我們創造相應的條件——讓武帝宮中的所有人都離開,最後還需要我們付出足夠長的時間。“讓他人承認錯誤”受到了隱秘的肯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