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書20：《第二次握手》

《第二次握手》是文革中的手抄本。

以前沒讀過。最近因為有同學提起文革手抄本一事，從網上找來看了一遍。

看的過程中，對“曼哈頓工程”的章節有點疑惑，好似在哪裡看到過。印象里有一本翻譯成中文的外國小說描述的就是美國在二戰中研究原子彈的“曼哈頓工程”。

作者在“後記”里寫了成書過程，文革前寫了一篇短篇小說，在文革期間流傳，文革後又做了多次修改補充。

文革前寫的本子應該是現在看到的前面一部分和最後一部分，否則沒有人能手抄那麼長的東西。中間大約五十個章節的“曼哈頓工程”應該是文革後根據那篇翻譯小說另加進去的內容。

作者在2006年的“後記”寫道：

“上個世紀八十年代初，一家發行量巨大的電影期刊發表了署名“一群留美中國學者”，題為《電影〈第二次握手〉在美國放映引起哄堂大笑》的“來信”，被多家報紙競相轉載。“哄堂大笑”的首要原因，說是據這群“留美中國學者”所知，“美國當年研製第一顆原子彈的‘曼哈頓工程’，沒有任何中國人參加”——即使沒有任何中國人參加吧，這就值得“哄堂大笑”了？

幾年後，八十年代中後期，一位參加過新中國核武器理論設計的著名物理學家發表文章說，《第二次握手》濃墨重彩，影響很大，可惜作品中的重大事件完全不符合史實，如說丁潔瓊當年曾參加研製美國第一顆原子彈，而事實上並無任何中國人參加過該項工程云云。

又幾年後，九十年代前期，日本友好人士片山義郎歷時數年譯出的《第二次握手》屢遭日本出版商拒絕，理由也是書中寫了一位中國女科學家參與研製美國第一顆原子彈，而實際上沒有這樣的事……。

從日本人到很多中國人，特別是那些上流中國人都不知道也不相信有一位中國女科學家曾經對“曼哈頓工程”做出過貢獻，這引我深思，也使我感到悲哀。事實上，早在一九八四年我看到美國人托馬斯·索維爾書中的材料之前，即一九六三年二月我第一次到北京時，就在獲悉《第二次握手》原始素材的同時，通過非常特殊的渠道得知了一位留美中國女物理學家當年參加“曼哈頓工程”的事實——而沒有她，就沒有後來的“丁潔瓊”，沒有後來被稱為“影響過一代人”的《第二次握手》。”

我喜歡吳先生這張照片。吳先生的照片多是社交場合的照片，只有少數幾張是

在實驗室里拍的。科學家還是要泡實驗室，靠慷慨激昂的文字造不出結果來。

作者寫了這麼多，但始終沒提“丁潔瓊”的原型是誰－－都什麼時代了，怎麼那麼費勁吶！

後來在網上查，參加了“曼哈頓工程”的唯一一位中國人，一位中國女科學家，是吳健雄（1912年5月31日－1997年2月16日）。

吳健雄當年持中華民國政府頒發的護照出國，49年民國政府退縮到台灣島後，由於出國不便，吳健雄於1954年加入美國籍。

吳健雄於1997年去世，作者為何到了2006年都不提“丁潔瓊”的原型是吳健雄？是因為“丁潔瓊”沒加入美國籍而吳健雄加入了美國籍？

小說里還有這麼一段：

“原中央研究院院士、原國家觀象台台長趙久真一九四八年赴歐洲考察和採購觀測儀器，因國內時局變化而居留英國。他早在三十年代就是國際上知名的地震學家，四十年代又創立了“大氣圈物理過程數學模型”，引發了氣象預報科學的革命，推動了應用數學和計算技術的發展。一九五七年初趙久真決定歸國。這一年五月，他抵達香港。幾乎同時，凌雲竹受周總理委託赴香港迎接這位老朋友。按預定安排，趙久真在港講學一月之後將由凌雲竹陪同從羅湖海關入境返回大陸。但是，就在這個月開始發生了所謂“大風大浪”。趙久真在香港住了三個月，每天讀報紙，聽廣播，一聲不吭，之後默然離去，返回歐洲。凌雲竹到啟德機場為趙久真送行時，那情景只能用“相對無言”四字表述。不久，路透社等西方各大通訊社發布了“國際地學權威趙久真博土在倫敦申請加入英籍”的消息。

確實，從那以後，前年春夏以後，兩年多了，留學歐美的中國學者，一個回歸中國大陸的也沒有！相反，他們之中很多人，可以說是絕大多數人，包括為祖國、為民族博得了巨大榮譽的諾貝爾獎獲得者，先後放棄中國國籍，加入了所在國國籍。在中國積貧積弱、滿目瘡痍、飽受列強欺凌宰割的漫長歲月里，他們一直持中國護照，堅持做一個中國人；可是，現在……”

“大風大浪”應該是反右運動了。中國把在國內的有真才實學的右派抓起來了，把尚在國外要返國做貢獻的一代精英們都嚇跑了，說“為淵驅魚”一點兒都不過分。

根據小說所寫，趙久真也是鼎鼎有名的人物了，但在網上查不到這個人－－是小說虛擬的人物。寫得像真的似的，實際上是一個障眼法，挺沒勁的。

小說嘛，不是報告文學，作者可以瞎編，好看不好看要看瞎編的水平。不過“丁潔瓊”有原型，“趙久真”的事情像模像樣的，是不是也有原型呢？哪位同學如果知道“趙久真”的原型是誰，請告訴我一聲。

在網上輸入“一九五七年後加入外國籍的中國科學家”，沒有信息。

大家知道的李政道是1962年加入美國籍，楊振寧是1964年加入美國籍，和“大風大浪”的反右沒關係。和吳健雄相似，他們當時持的是中華民國的護照，而中華人民共和國不承認中華民國的護照，所以在海外的持中華民國護照的中國人的處境挺尷尬，必須要選邊站。但是兩邊都代表中國，而又水火不相容。所以加入所在國國籍是最佳選擇。

其實大陸政府既然說它代表中國政府，而中國只有一個，就應該承認持中華民國護照的人為中國國民。以後大陸收復台灣，難道還要讓台灣人履行退出中華民國、申請加入中華人民共和國的手續嗎？

加入了外國國籍的華裔科學家裡有很多人做出了很多成績，回歸大陸的科學家有很多人在歷次運動消失了。加入外國國籍的華裔科學家福兮、禍兮，仁者見仁，智者見智。

錢學森是回國比較早的科學家，不過他在1950年曾向美國移民局申請過入籍，被駁回了。錢學森回國後，積極向組織靠攏。1976年毛澤東逝世後，錢學森寫文章說，“劉少奇、林彪、鄧小平是所有走革命道路的科技工作者的死敵”。錢學森於2009年去世，在鄧小平重歸政治舞台、劉少奇被平反後老錢不知是怎麼圓的這個場。

所以，科學家要遠離政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