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悲鸣：“我国不放亦不捉”

下乡时，我们队最聪明的女生出了个古谜语，谁也猜不出来。谜面是一句唐诗∶“无边落木萧萧下。（杜甫：登高 风急天高猿啸哀，渚清沙白鸟飞回。无边落木萧萧下，不尽长江滚滚来。万里悲秋常作客，百年多病独登台。艰难苦恨繁霜鬓，潦倒新停浊酒杯。）”——〔打一字〕。後来她说出了谜底∶“曰”。

此谜底何以射该句诗？

原来南北朝时南朝有宋齐梁陈四朝。这其中齐梁二朝的国主都姓萧，萧道成和萧衍。那么“萧萧下”就是齐梁以後，便能射一个“陈”字。繁体“陳”字“无边”就是个“東”字，再“落木”，便是“曰”。

网上最聪明的女写手云儿在大作《道义与利益，——美国国会畜奴制之争》盛赞美国历史，说到南北战争每解放六个黑奴，就有一名白人士兵丧生；每将十名南方白人留在联邦之内，就有一名北方人死亡。可见美国人是多么有道义。

这篇文章使我想起了一个故事。南朝梁武帝萧衍性好佛，大力提倡佛教，广建寺庙，正所谓“南朝四百八十寺，多少楼台烟雨中”。不但如此，萧衍还在寺院里建放生池，放生树以放生。 相传北朝使者李谐到南朝见梁武帝，极端信佛的梁武帝兴致勃勃地带他到处游玩，自然也和他在一起游览放生处，并不无得意地问李谐是否北国也放生？

李谐回答说：“我国不放，亦不捉。”当场窘得梁武帝无地自容。

当然了，解放黑奴总比继续奴役要好些，但也仅此而已。南北战争的解放黑奴并不能说明美国是道义之邦。其他国家无解放黑奴之战，亦无黑奴贸易，难道不比美国更有道义？

正因为其他国家没有奴隶贸易，所以其他国家不需要解放黑奴。

美国是在一本叫《常识》的小册子的扇动下从英王手里独立出来的。然後就在自由的名义下大搞贩奴的自由贸易。连前宗主国英国都看不下去了。许多英国绅士通过赎买和协助偷渡等办法来帮助正在惨遭贩运的黑奴逃出美国奴隶贩子之手。

美国以贩卖黑奴著称于世，英国以贩卖鸦片著称于世。如果在贩黑奴与贩鸦片两者之间比较哪个更残酷的话，当然是贩卖黑奴。盖因贩鸦片的受害人，也即买主都是自愿掏钱购买的。而被贩卖的黑奴却从无自愿。美国奴隶主到非洲用一些奇技淫巧的小工业品和当地部落首领交换来黑奴，把他们运到美国贩卖以谋利，从未征求过被贩卖黑奴自己的意见。

我在乡下当知青时就幻想过，要是有个奴隶贩子把我从知识青年上山下乡安置办公室（简称“安办”）或者生产队长手里买下来，贩卖到美国去，我还真是乐得其所呢。可是当年被贩卖的黑奴却没有乐得其所的记录。

大概因为英国人贩鸦片的受害者是中国人，而美国人贩黑奴的受害者不是中国人，所以中国人痛恨英国而不那么痛恨美国。其实从人道主义的角度来讲，美国人贩黑奴比英国人贩鸦片要惨无人道得多。

美国确是个有过残忍历史的国家。

【跟帖】

老马呀，我没兴趣跟你争美国人是道义还是残忍贩奴、屠杀印第安人，都是极端残忍的历史。我在《道义与利益》中写道，直到19世纪中，在英国和法国早已废奴之後，许多美国人仍然不愿意放弃从蓄奴制中获得的巨大利益，为此不惜走上分裂之路。对此我毫不掩饰我的厌恶，我认为这是道德上的巨大罪恶。但是，也有同样多的美国人，从维吉利亚州的普通家庭妇女，到70高龄的前总统亚当斯，却在不屈不挠地为废奴这样一个纯道义目标而奋争。更有许多热血的理想主义者，那怕面临奴隶主的骚扰、破坏、暗杀，面临联邦法律的追究，面临随时失去财产甚至生命的风险，仍旧无怨无悔，一如既往地帮助黑奴逃亡。这些人所代表的道义和良知，其实小得可伶，也柔弱得可伶，当时人完全看不出其努力有何成功的希望。然而，就是这么一点小小的道义和良知，发酵，膨胀，扩散，最後酿成美国历史上最大的一场内战。美国人终于为解放黑奴和国家统一付出了惨重的牺牲：每解放六个黑奴，就有一名白人士兵丧生；每将十个南方白人留在联邦内，就有一名北方人死亡。

我写此文，对这些普通人所代表的道义和良知，表示万分的崇敬。然而，我并不想由此对美国民族作出何种道德评价。我崇敬的是具体的个人，是这些具体个人所代表的精神和追求，与他们是不是美国人毫无关系。这样的精神和追求，发生在随便哪个国家的民众身上，都是值得万分崇敬的。 ^-^ ——云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