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篇：新冠（SARS-II型病毒）中國疫情簡史（一）

（二）

1月1日

1月1日凌晨，武漢市中心醫院後湖院區急診科又收到一位由武漢市紅十字會醫院轉入的65歲男子。該男子在華南海鮮市場附近開診所，最近收治了很多發熱病人，之後自己也有了症狀，病情嚴重。急診科主任艾芬判斷，這位診所老闆很可能就是被其診所的病人傳染的。

這是又一個人傳人的警兆。至此，已經出現的人傳人信號有：
1. 27、28兩日中西醫結合醫院呼吸與重症醫學科接診的一家三口病例；
2. 27日中午，廣州微遠基因電話通知中心醫院24日送檢樣本基因測序結果，稱發現一種“Bat SARS like”的新冠狀病毒；
3. 中心醫院急診科12月29日前接診的母子病例；
4. 12月30日下午，北京博奧醫學檢驗所致中心醫院的檢測報告（27日采自陳姓會計的送檢樣本），顯示檢出（類）“SARS冠狀病毒”；
5. 1月1日凌晨，中心醫院急診科接診的診所老闆病例。

艾芬醫生再次聯繫醫院公共衛生科和醫務處，報告了上述病例，同時報告了該患者最近曾收治很多發熱病人這一情況，希望能夠引起重視。艾芬擔心，“一旦急診科醫生或者護士被感染得病，就很麻煩了”。但中心醫院領導並未作出相應的防範安排，在‘反映情況無果後’，當天，艾芬要求急診科的200多名醫護人員加強防護，所有人必須戴N95口罩，戴帽子，用手快消。
（資料來源：《中國新聞周刊》、《人物》）

儘管武漢衛健委12月31日情況通報稱‘未發現明顯人傳人現象’，但不少醫務人員已警覺到“不明原因肺炎”的明顯人傳人跡象，包括艾芬醫生，包括“吹哨人”們，包括張繼先醫生，其它一些醫生也加強了個人和本部門的防範。1月初，“人傳人”的猜測也在金銀潭醫院流傳，醫院‘ICU主任吳文娟再三向科室強調，一定要做好自我防護’。明確意識到“不明原因肺炎”“人傳人”的，還有第五醫院消化內科主任呂小紅醫生。稍後1月2日的內容將再談到呂小紅醫生。

1日清晨5點多，華南海鮮市場貼出了休市整治的公告，不過，眾多商戶仍陸續開鋪營業。7點多，身穿白色防化服的消毒人員出現在市場，城管也在市場的各個出入口站崗，設置路障。在工作人員催促下，商家紛紛收拾鋪面，至8時左右，大都閉店離開。

華南海鮮市場分東、西兩個區域，共有攤位600餘個，從業人員超過1000。據財新記者報道，此次患者主要分布在西區攤位，但東區也受到了影響。

華南海鮮市場距漢口火車站不足一公里，距優撫醫院200米，市場西區南距一路之隔的武漢市疾控中心280米，疾控中心則南鄰武漢協和醫院。該海鮮市場與武漢病毒研究所直線距離12公里，最短行車路線里程不超過23公里。

1月1日，國家衛健委“成立以馬曉偉主任為組長的疫情應對處置領導小組，會商分析疫情發展變化，研究部署防控策略措施，及時指導、支持湖北省和武漢市開展病例救治、疫情防控和應急處置等工作’。領導小組規定每日召開疫情應對會議。”。這一情況是1月19日晚對外公布的。

發熱患者自1月1日起明顯增多。中國新聞周刊《親歷者講述：武漢市中心醫院醫護人員被感染始末》一文報道說，1月1日後，武漢市中心醫院接收到的發熱患者愈發增多，像‘火山噴發’一樣，艾芬醫生的急診科在1月的第一周，將後湖院區急診外科病房改造成呼吸科隔離病房，有20張左右的床位。

武漢許多醫院都出現了類似情況。在財新網文章《武漢圍城》中，武漢協和醫院感染科主任醫師趙雷說，自2019年12月底以來，湧入協和醫院的發熱病人越來越多，最高時一天達八九百人。12月31日，之前沒有呼吸道傳染病房的協和醫院把單獨一棟五層病房樓的整個一層改成了24個床位的呼吸道傳染病隔離病區。24張床很快被填滿，隔離病區又擴大到二層，然後還是不夠，三層、四層也很快被騰空，原有的重症病人都被集中到了五層。近30名感染科醫生已經不夠用了，醫院動員了全院資源，尤其是呼吸科和急診科的內科醫生來輪班，護士也是全院調配。

南方周末《“重組”金銀潭：疫情暴風眼的秘密》一文也報道說，（因患者明顯增多），從1月1日起，金銀潭醫院（即武漢市傳染病醫院）專門設立了‘不明原因肺炎’各級專家（每日）值班會診，為支援金銀潭醫院，武漢市衛健委特地抽調了武漢市第二醫院（中心醫院）、第三醫院、第四醫院、武昌醫院等醫院的醫務人員，前來充實會診專家隊伍。

以下是三個截止1月1日的病例數參考數據。

1月29日，中疾控馮子健、湖北省疾控中心楊波等人在國際頂級期刊《新英格蘭醫學雜誌》上發表了一篇論文，名為“新型冠狀病毒感染性肺炎在武漢的早期傳播動態”，論文中採用的病例樣本數據表明，至1月1日，武漢已至少有45例不明肺炎患者。

2月12日，中國疾控中心新冠肺炎應急響應機制流行病學組在《中華流行病學雜誌》上投稿了一篇論文，題為《新型冠狀病毒肺炎流行病學特徵分析》，論文對截至2020年2月11日中國內地報告的所有病例進行了流行病學特徵描述和分析，披露了很多關鍵數據。論文中的數據顯示，按照發病日統計，2019年12月31日前有感染者104人，這些人中有15人（後來）死亡。（相關數據可見於下圖二）

圖一

圖二

3月13日，《南華早報》稱，一份該報獲得的政府內部數據顯示：11月即報告9例病例，12月15日病例為27人，突破兩位數，12月20日有60例，12月31日達266例，2020年1月1號增加到381例。

1月1日，新冠第一版診療方案《不明原因的病毒性肺炎診療方案（試行版）》‘緊急完成’。該方案由國家專家組成員，呼吸與危重症醫學專家、中日友好醫院副院長曹彬執筆，‘匯集了所有最初參與患者救治（的）專家的貢獻’。‘鑑於當時疫情主要集中在武漢市，第一版診療方案寫成後並未對全國印發，重點印發至武漢市各級醫療衛生機構’。

12月30日晚自金銀潭醫院、武漢疾控中心拿到病毒樣本後，1月1日，中科院武漢病毒研究所進行了病毒分離工作（這應該是基因測序前的一項準備工作，不等於分離出病毒毒株，因為病毒所5日才分離得到病毒毒株）。

財新網2月27日的長篇調查 “新冠病毒基因測序溯源：警報是何時拉響的”中說，“一位基因測序公司人士透露，2020年1月1日，他接到湖北省衛健委一位官員電話，通知他武漢如有新冠肺炎的病例樣本送檢，不能再檢；已有的病例樣本必須銷毀，不能對外透露樣本信息，不能對外發布相關論文和相關數據，‘如果你們在日後檢測到了，一定要向我們報告’”。

1日傍晚，武漢市公安局官方微博發布消息稱，針對（不明）肺炎病例，武漢市衛健委（已）就此發布情況通報，但一些網民不經核實，發布、轉發不實信息，已傳喚、處理8人。

一般認為，被傳喚、處理的8位市民包括（華中科技大學同濟醫學院附屬）協和醫院腫瘤中心主治醫師謝琳卡（被電話問詢），武漢紅十字會醫院神經內科醫生劉文（2日前後被傳喚，簽筆錄），1月3日被訓誡的李文亮醫生是否也屬於這8人，有不同說法。財新網報道說，‘這八名「違法」網民，事後證明多為醫生’。另有媒體披露，這8位吹哨者分別來自三個微信群：武漢大學臨床04級群（李文亮醫生所在群）、協和紅會神內群（劉文醫生所在群）、腫瘤中心群（謝琳卡醫生所在群），這三個群都是醫學交流群。1

1日晚11點46分，市中心醫院監察科科長給艾芬醫生發了條消息，要她第二天早上過去一趟。


1月2日


據《財新》報道，1月2日，大量環衛工人在華南海鮮市場進行清潔作業，市場門口沿街排水溝渠的污泥被挖出，身着防化服的人員在市場各處採樣。西區七街附近是消毒重點區域，檢疫人員對每個門面逐一搜集、提取檢測物質。

2日早上8點多一點，艾芬還沒交完班，院監察科催她過去的電話就又打過來了。

在之後的約談中，艾芬‘遭受了前所未有的、非常嚴厲的斥責’。談話的領導（黨委書記蔡莉等）說，‘我們出去開會都抬不起頭，某某某主任批評我們醫院那個艾芬，作為武漢市中心醫院急診科主任，你是專業人士，怎麼能夠沒有原則沒有組織紀律造謠生事？’；艾芬醫生被訓斥時，很多人在場，聽到院領導還使用了三個排比句。這三頂在公開報道中被隱去的政治大帽子是：“你視武漢市自軍運會以來的城建結果於不顧，你是影響武漢安定團結的罪人，你是破壞武漢市向前發展的元兇！”

遭到如此非難，艾芬不由得激動地回應，‘這個事是我做的，跟其餘人都沒有關係，你們乾脆把我抓去坐牢吧’。艾芬提出，‘我現在這個狀態不適合在這個崗位上繼續工作了，想要休息一段時間。’，領導沒有同意，領導說，這個時候，正是考驗你（艾芬）的時候。

領導還指示艾芬，‘回去跟科室的200多號人一個個地口頭傳達到位，不能發微信、短信傳達，只能當面聊或者打電話，不許說關於這個肺炎的任何事情，「連自己的老公都不能說」……’

艾芬再次提醒領導，這個病可以人傳人，領導未置可否（‘但沒有獲得任何回應’）。

2日當天，中心醫院通知本院員工，醫務人員之間不許公開談論病情，不得通過文字、圖片等可能留存證據的方式談論病情，病情只能在交接班必要的時候口頭提及。中心醫院的醫生、護士，只好隱晦地提醒身邊親友，要戴口罩；對於前來就診的患者，醫生們則諱莫如深。

華中科技大學同濟醫學院附屬協和醫院的相關情況如同中心醫院的翻版。協和醫院的一位醫生林羽（化名）在接受《中國新聞周刊》採訪時回憶說，疫情剛開始的時候，武漢市的策略都是 “冷處理”。他所在的醫院通知，沒有單位授權，不允許私自在公眾平台談論病情，不允許私自接受媒體採訪；不僅僅是臨床系統，院感、CDC那邊消息管控更嚴重，“整個就不讓說”。當時，醫生們唯一能做的，就是一再囑咐就診患者 “口罩、口罩、一定要買口罩、戴口罩”，甚至半開玩笑地囑咐 “不要去華南海鮮市場買東西，那裡東西不新鮮”。
（註：以上七段內容參考了《人物》、《南方周末》、《中國新聞周刊》等的相關報道）

自金銀潭醫院1日設立‘不明原因肺炎’專家值班會診後，2日，武漢市第五醫院也開設了專門的發熱門診。

《澎湃新聞》有一篇對第五醫院消化內科主任呂小紅的專訪，專訪中，呂小紅醫生有如下敘述：“2019年12月25日前後，我就聽說武漢市兩家醫院有醫護人員疑似感染不明原因的病毒性肺炎，並被隔離，其中還有呼吸科的醫護人員。我當時就意識到，情況可能不簡單。內科，尤其是呼吸科的。。。他們本身就是醫護人員裡面最謹慎、最會保護自己的。連他們都被感染了，說明傳染性可能很強。”

“後來我越想越覺得不對勁，到了2020年1月2日下午參加醫院述職會時，我忍不住和院領導提建議，是不是要把發熱門診正式開起來，建立規範的檢疫、導診程序。本來流感季也到了，急診壓力很大。領導當場就同意了。”

呂小紅醫生還介紹說，“之前，發熱門診是掛靠在感染科門診下的，病人之間很可能交叉感染。據我了解，武漢市不單獨開設發熱門診的醫院不在少數，因為發熱門診、感染科門診都沒什麼利潤。第二天下午，醫院就接到了上級要求，不僅要設置發熱門診，還要開設發熱病房，收治患有不明原因肺炎的病人。”

1月2日11:40，CCTV13播放了武漢市“8名散布（肺炎疫情）謠言者被查處”的新聞。當天，中國多個電視台的多個電視頻道播放了這一新聞。

財新網報道，可能是被查處8人之一的武漢紅十字會醫院神經內科醫生劉文，1月2日前後“被警方電話通知叫去了派出所，警察向他詢問了消息來源、事情經過，並形成了書面筆錄，而後根據警方要求逐頁簽字並按下手印。劉文稱警方沒有特意為難他，都是按流程辦事。。。”之前的12月31日，劉文還被醫院相關部門約談，詢問消息來源。

1月2日下午，界面新聞發表了一篇題為《武漢肺炎患者講述：高燒不退，家屬未被要求體檢》的報道，報道中說：

武漢發現的多例不明原因肺炎病例中，有多位患者目前被隔離收治在武漢市金銀潭醫院。有患者家屬透露，因本次肺炎傳染性不強，目前未被要求體檢。

2日下午，正在金銀潭醫院接受治療的69歲患者鄭先生通過電話告訴界面新聞，他原本在同濟醫院治療，“本來都要好了，上個星期五（12月27日）複查後突然被轉到了金銀潭醫院。”

武漢市金銀潭醫院（原武漢市醫療救治中心）是湖北省、武漢市突發公共衛生事件醫療救治定點醫院，是湖北省肝病、結核病、艾滋病、血吸蟲病、手足口病、人感染H7N9禽流感等定點收治醫院。同時，該醫院也是武漢市衛計委直屬三級甲等專科醫院，是國家中醫藥管理局中醫藥防治傳染病臨床基地。

金銀潭醫院門診樓導醫對界面新聞表示，對於一般上呼吸道感染的患者，他們都是建議去別的醫院治療，該醫院目前主要是收治被確診的肺炎患者，“必須是高燒38度以上不退，吃了藥也沒效果的。”

金銀潭醫院對此次不明原因肺炎患者進行集中管理，鄭先生所在的病房有三個病人，其中兩個是華南海鮮批發市場的商戶。這裡的患者沒有接受太多常規意義上的治療，但是醫生每天會來病房測量體溫，且不允許病人與外界接觸。

據鄭先生妻子描述，他們家住華南海鮮批發市場附近的小區，因為負責荊州某酒店的採購業務，所以（鄭先生）經常與華南海鮮批發市場聯繫。

12月12日，鄭先生開始發燒，去了武漢市一醫院檢查，診斷為肺部感染，後來又去了同濟醫院住院，經治療後退燒，“燒了兩星期，沒口味，吃不下去飯。現在一個星期沒燒了。”

同濟醫院開具的出院記錄顯示，“該患者因‘反覆寒戰發熱11天’入院……考慮病毒感染（腺病毒）可能，不除外機化性肺炎可能，建議結合臨床治療後複查。”出院診斷結論為“重症病毒性肺炎”，建議轉金銀潭醫院繼續治療。

2019年12月29日，鄭先生被轉到金銀潭醫院。

（懷疑鄭先生有可能與本系列第一篇中提到的，12月16日武漢市中心醫院南京路院區接診的65歲？男性病人是同一個人，該病人還是第一個新冠病毒測序樣本的被採樣者。）

另一位患者家屬黃女士告訴界面新聞，她丈夫今年40歲，也是做酒店採購，上個月發燒一周，期間一直沒吃飯。起初是在附近的小醫院治療，後來轉到同濟醫院，查過血象後，診斷為肺炎。。。隨後在同濟醫院住院兩天，“醫生說沒有特效藥，我們也挺着急。”黃女士說，1月1日，同濟醫院呼吸科的醫生表示要集中治療，隨後，患者被轉來金銀潭醫院，“送來的時候發燒40度”。


“我跟他住一起都沒有要求我檢查，說明這個不傳染，也算是好事情。”黃女士說，金銀潭醫院為肺炎患者準備了隔離病房，每間病房能容納五到六個人。在這裡，患者被允許攜帶手機，但不能與外界接觸。。。

1月2日中午12點，中國疾控中心病毒所收到湖北省疾控中心送檢的4例不明原因病毒性肺炎病例標本，這是中國疾控中心第一次得到來自武漢的不明肺炎病例標本。在此之前，幾家民營公司（廣州微遠、北京博奧、華大基因），上海市公共衛生臨床中心，武漢市疾控中心，武漢病毒研究所等公司、機構都已先行得到了採集自武漢醫院的病例標本。

經過‘連續72小時攻關’，繼1日進行病毒分離（不等於分離出病毒毒株）後，中科院武漢病毒研究所於1月2日就完成了病毒的基因測序，確定了新冠病毒的全基因組序列，證實是一種‘全新’的冠狀病毒。不過，這一成果1月11日才提交至GISAID（全球共享流感病毒數據庫），直到2月4日才正式對外公布。

基因測序委託行業的“龍頭老大”--華大基因的工作與武漢病毒研究所大致同步。華大基因與武漢當地醫院有着常年合作關係，據財新記者調查，2019年12月26日，華大基因即從武漢當地醫院收到一份不明肺炎病例樣本，19年12月，武漢當地醫院給華大基因發送了超過30例疑難肺炎的病例樣本，委託其測序。華大在這些樣本中發現了三例新冠病毒感染樣本，這三例樣本分別收樣於12月26日，12月29日和30日。12月29日，華大基因對26日病例樣本中的病毒作了基因測序，結果顯示，與SARS基因序列相似度高達80%，但不是SARS，是一種之前未發現過的冠狀病毒。華大基因用他們的SARS檢測試劑盒對病例樣本進行了檢測，結果呈陰性（註：12月30日夜，武漢病毒所檢測的7例金銀潭病例樣本中，2例SARS冠狀病毒檢測結果為陽性）。華大還將三例類SARS冠狀病毒混裝，用三個病毒基因序列片段合成了一個混裝的病毒基因序列。1月1日，華大將三份樣本的檢測報告上報武漢市衛健委。1月3日，華大基因對三個樣本中的病毒都進行了高深度的全基因序列測序。

還有人走在武漢病毒所和華大基因的前面。財新網2月27日刊出的長篇調查 “新冠病毒基因測序溯源：警報是何時拉響的”還披露，一家位於廣州黃埔的民營企業（應該就是廣州微遠基因）‘實驗室組裝出了接近完整的病毒基因組序列，數據同時也共享給了中國醫學科學院病原所’，該公司的一名員工，微信公號為“小山狗”，於1月28日發布過的一篇文章，題為“記錄一下首次發現新型冠狀病毒的經歷”。文章中說，“基本可以確認這個患者的樣本裡面確實有一個跟Bat SARS like coronavirus類似的新型病毒。”，“中午前已經跟醫生溝通了，患者也隔離了”（27日廣州微遠電話曾通知武漢中心醫院，發現一種新的冠狀病毒）。

文中還稱，“應該就是我們首次發現了這個新型冠狀病毒吧”，並貼出了GISAID數據庫的截圖予以佐證，“從GISAID數據庫網站上提交的數據來看，樣本收集時間最早的也是我們。”

財新記者核查發現，GISAIDS上，樣本採集時間最早的一條新冠病毒基因序列是在2019年12月24日採集（採集的就是12月16日就診中心醫院的65歲送貨員的肺泡灌洗液樣本，該患者後來在金銀潭醫院不治身亡），並由中國醫學科學院病原所於1月11日上傳的。比對編號、名稱等可發現，這就是“小山狗”截圖中標記出來的他們公司參與檢測的樣本序列。

文章還提及，12月27日、28日該公司領導跟醫院、疾控（部門）電話溝通，29日、30日甚至親自去武漢跟醫院、疾控中心領導當面匯報交流所有分析結果，“包括所有我們的分析結果以及醫學科學院病原所的分析結果。一切都在緊張、保密、嚴格的調查中”，“此時醫院和疾控的人早已經知道有多名類似患者，我們溝通了檢測結果之後已經開始了應急處理”。

（註：
最早上傳新冠病毒基因序列至GISAIDS，並通過GISAID、virological.org和GenBank向世界公布、共享基因序列的是復旦大學附屬上海市公共衛生臨床中心張永振團隊，上傳時間是1月11日上午9時。當晚，國家衛健委（被迫）宣布，中國將與世衛組織分享新冠病毒基因序列信息。隨即，國家衛健委領導的小組在GISAID上發布了另外5個來自不同患者的病毒基因組序列。這5個基因序列來自三個機構：中國疾控中心、中國醫學科學院（廣州微遠基因合作方）、中科院，5個基因序列中，有一個是中科院武漢病毒研究所1月2日確定，1月11日上傳至GISAID的。
1月12日，首先向世界公開、共享新冠病毒基因序列的上海市公共衛生臨床中心實驗室，在共享新冠基因序列的次日被上海市衛健委勒令關閉，進行整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