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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化大革命的发动(摘录自《复兴记》)
送交者: maomin 2015年07月20日20:08:32 于 [史地人物] 发送悄悄话

本文摘录自《复兴记》主题节选本之五《文化大革命的前前后后》(作者:茅民)第3章。

《复兴记》全本 及其各种版本,都可去google/play/books 再搜索“复兴记”后预览。

3章 文化大革命的发动


批判历史剧《海瑞罢官》

19651110日,上海的《文汇报》发表了 姚文元署名的文章“评新编历史剧《海瑞罢官》”。这拉开了“文化大革命”的序幕。   早在19594月,毛泽东针对干部在大跃进中不敢讲真话的问题,曾提倡学习 明朝清官海瑞“刚正不阿,直言敢谏”的精神。当时,北京市副市长、著名明史专家吴晗,闻风而动,发表了一个历史剧本,名为《海瑞罢官》,另外他还发表了《海瑞骂皇帝》、《论海瑞》等文章。1962年,剧本《海瑞罢官》上演。毛泽东夫人江青 看了演出后,认为这个历史剧有大问题,就去找中宣部、文化部的正副部长,共四人,提出要批判《海瑞罢官》。可是这四位部长 并没有把她的意见当作一回事,因此批判没有搞起来。周恩来得悉后,便将吴晗找来,告诉他:有人说《海瑞罢官》“搞影射”、以古讽今。吴晗回答说:我没有搞影射。周恩来让吴晗写个报告 说明一下。北京市市委书记兼市长彭真,努力保护吴晗,使批判《海瑞罢官》这件事 不了了之。   到了1964年,江青再次向毛泽东提议 批判《海瑞罢官》,并得到毛泽东的支持。她开始在北京找人写批判文章。她先后找三个人,但他们三人都不敢写,说吴晗是个著名的历史学家,碰不得。江青见在北京推不动,就想去上海推动,因为上海市委第一书记柯庆施 一贯非常紧跟毛主席。1965年春,在毛泽东的支持下,江青去上海找柯庆施。在柯庆施的安排下,江青、张春桥(上海市委文教书记)、姚文元(上海《解放日报》编辑委员会的委员,曾写过 批判胡风、丁玲、巴金等作家的文章)组成批判《海瑞罢官》的写作班子,由姚文元执笔 写评论《海瑞罢官》的文章。   姚文元接受任务后,在康平路的一幢房子里 埋头苦干了半年多。其间,江青经常来上海,对外说是为了讨论她主导的革命样板戏(注:一种京戏,但题材是现代的)《海港》、《智取威虎山》,实际上主要是与姚文元讨论 正在写的那篇文章。按照江青的意图,姚文元把《海瑞罢官》一剧中的平冤狱、退田等情节 说成是喻古讽今,是影射,是要替现在的牛鬼蛇神平冤狱、要人民公社退田。

姚文元写好题为“评新编历史剧《海瑞罢官》”的批判文章之后,由张春桥出面 请来上海学术界、理论界、文艺界的知名人士,给这篇文章提意见。张春桥对大家说:“今天,请各位专家、教授光临,不胜荣幸。姚文元同志的文章,只是征求意见稿。所谓‘征求意见稿’,也就是供征求意见之用,还很不成熟,请各位不吝指教,以便作出进一步修改。”与会的上海历史研究所副所长周予同 说:“吴晗是我的老朋友,我深知他是个好人。他解放前是一个勇敢的反对国民党法西斯统治的民主战士,解放后忠诚地跟着党走,深得毛主席的信任,怎么能说他反党、反社会主义?这样把学术问题硬跟政治问题扯在一起,岂不是陷人于罪?”接着,华东师大历史系的李平心、上海社会科学院党委书记李培南等 也相继发言,反对姚文元把《海瑞罢官》剧中的平冤狱、退田 说成是要替牛鬼蛇神平冤狱、是要人民公社退田。   但这些意见没有被采纳。姚文元的文章于19651110日在上海《文汇报》发表。 

尊神

1966121日,毛泽东让江青去苏州找林彪 谈谈召开一个部队管文艺工作的同志的座谈会的事。江青到苏州后,找到林彪说:我要请尊神,请解放军这个尊神支持我。”得到了林彪的同意。林彪让他的夫人叶群 打电话给总政治部副主任刘志坚,说一下这事。   刘志坚向总政治部主任肖华汇报后,他俩决定:总政文化部长谢镗忠、副部长陈亚丁、宣传部长李曼村 参加这个座谈会,由刘志坚带队。   不久之后,叶群再次打电话给刘志坚,说她要传达林彪的几句话,接着一字一句地念了林彪的话:江青同志昨天到苏州来,和我谈了话。她对文艺工作方面政治上很强,在艺术上也是内行,她有很多宝贵的意见,你们要很好重视,并且要把江青同志的意见在思想上、组织上认真落实。今后部队关于文艺方面的文件,要送给她看,有什么消息,随时可以同她联系,使她了解部队文艺工作情况,征求她的意见,使部队文艺工作能够有所改进。”

2月初,刘志坚一行人到达上海,住进延安饭店。座谈会一开始,江青就宣布:不准记录,不准外传,不准让北京知道。接着,江青向与会者介绍她本人的经历,说她是山东诸城人,十几岁从济南到青岛,以后到上海;同主席结婚后,在延安时当协理员,进了北京后给主席当“文艺哨兵”。她接着讲 她自己买票去剧场,“戴着大口罩到戏院看戏。……发现牛鬼蛇神、帝王将相、才子佳人统治我们舞台,一塌糊涂,就把这些情况报告了主席,于是才有了主席《关于文学艺术的两个批示》……主席的《在延安文艺座谈会上的讲话》从讲话到现在已24年了,就是推不下去,文艺界是帝王将相、才子佳人、洋人死人统治着舞台,主席多次批评,他们就是不听。文艺界基本上不听主席的,听周扬、林默涵、夏衍这些人的。……为什么会这样呢?我想了很久,想通了,这是在文艺方面,有一条与主席思想相对立的反党反社会主义的黑线专了我们的政,建国十七年来他们一直在专我们的政。”   晚上,她与大家一起看电影、看戏,她一边看、一边评论:这部电影不写正确路线,专写错误路线;那部电影美化敌人,歌颂叛徒;这部电影丑化劳动人民、人民军队;那部颂扬战争苦难,宣扬和平主义;这部专写谈情说爱、低级趣味;那部不写英雄人物,专写中间人物;这部塑造起一个英雄形象,又让他死掉,人为地制造一种悲剧的结局;那部是为活着的人树碑立传。看了几十部电影,江青认为“没有一部满意的”。  与会者除了陪江青看电影、听江青评论,还参加了几次集体座谈、与江青的个别交谈,但其实 主要都是江青一个人在谈。到219日,江青说:“没有什么可说的了,你们可以回去了。”

座谈会结束后,刘志坚等四人一起追记江青的谈话,由陈亚丁执笔 写成《江青同志召集的部队文艺工作座谈会纪要》,送江青审阅。随后,刘志坚一行人带着《纪要》从上海乘飞机到济南,向住在南郊宾馆的林彪 汇报。林彪看了《纪要》后说:“这个材料搞得不错,是个重要成果。这次座谈会在江青同志的主持下,方向对头,路线正确,回去后要迅速传达,好好学习,认真贯彻。”第二天上午,刘志坚一行由济南飞回北京。不料,刘志坚等刚到北京机场,就接到了江青的秘书打来的电话,说这个《纪要》“根本不行,歪曲了我的本意。……给我闯了大祸。……现在不要传达,不要下发。”她还说:她已告诉了主席,主席要陈伯达参加修改。
陈伯达、江青与刘志坚等人开会。陈伯达说:“十七年文艺黑线专政的问题,这很重要,但只是这样提,没头没尾。……要讲清楚这条文艺黑线的来源,它是30年代地下党执行王明右倾机会主义路线的继续。……江青同志亲自领导的京剧革命,搞出了像《沙家浜》、《红灯记》、《智取威虎山》、芭蕾舞剧《红色娘子军》等。这些,真正是我们无产阶级的东西,这些都要写一下。这样,破什么、立什么就清楚了。”江青听后高兴地说:“伯达的意思很好,帮助我们提高了,击中了要害,很厉害。这一来有些人就不好过了!”陈亚丁据此,修改了《纪要》。这次修改,还将“江青同志极为重要的意见”改为与会者的“共同认识”或“座谈的成果”。 

江青把《纪要》修改稿的铅印本 送毛泽东审阅。毛泽东对《纪要》作了十一处修改。按此修改的清样出来后,江青再送毛泽东审阅,毛泽东又修改了十余处,并批示道:“此件看了两遍,觉得可以了。我又改了一点。请你们斟酌。此件建议用军委名义,分送中央一些负责同志征求意见,请他们指出错误,以便修改。当然首先要征求军委各同志的意见。”毛泽东后来又对《纪要》修改了一次,他在《纪要》的标题上,加了“林彪同志委托”六个字,使标题改为《林彪同志委托江青同志召开的部队文艺工作座谈会纪要》。最后,《纪要》作为 中共中央文件,于1966年4月10日下达全党。接着,一大批影片 在全国各大报纸上 遭到连篇累牍的批判;一大批文艺工作者,被称为“黑帮”、“资产阶级代表人物”、“反革命修正主义分子”,其中包括胡风、冯雪峰、丁玲、艾青、秦兆阳、林默涵、田汉、夏衍、阳翰笙、齐燕铭、陈荒煤、邵荃麟等文学家。   姚文元又发表了《评反革命两面派周扬》一文,称“反党反社会主义的文艺黑线”的总头目是周扬(时任 中共中央宣传部副部长、文化部副部长兼党组书记).11月28日,国务院总理周恩来 在文艺界一个大会上讲话。他说:“在这里介绍一下,在座的陈伯达同志、康生同志、江青同志(注:江青当时没有官职),都是坚决拥护和执行毛主席无产阶级革命路线的。上面所说文艺革命的成绩,都是同江青同志的指导分不开的……江青同志亲自参加了斗争实践和艺术实践。虽然艰苦的斗争损害了江青同志的身体健康,但是精神的安慰和鼓舞,一定能够补偿这些损失。我在文艺方面是个外行,是个不成功的支持者。在方针上,我是坚持革命化、大众化、战斗化和民族化的,但在实践上,常常犯指导性的错误。例如,在音乐方面,我是外行中的外行……在这个问题上,江青同志直接帮助了我,我也在学习革命歌曲的实践中,得到了深刻的体会。

罗瑞卿被批判

罗瑞卿是在1959年庐山会议后 由新任国防部长林彪提名 就任解放军总参谋长兼军委秘书长,接替黄克诚的职务的。虽然如此,罗瑞卿在1965年之后 曾多次在公开场合 表示不同意林彪的某些说法。1965年,林彪在一次军委会议上 谈到军队应“突出政治”时说:“军事训练搞得太突出,时间占得太多,军政工作比例有些失调,冲击了政治。”这时,罗瑞卿插话说:“1965年军事训练工作是建国以来最好的一年,这也是毛主席说过的。”林彪说:“军事训练不能冲击政治,相反政治可以冲击其它。”罗瑞卿说:“那也不能乱冲一气。”林彪接着说了一番道理:“政治冲垮了,一切都冲跨了,军事训练也冲垮了。政治不好,打起仗来往后跑,军事再好有什么用?”罗瑞卿说:“红与专是辩证的关系,政治好了,也要把其它工作搞好,政治工作要保证完成训练和各项任务。否则,天天讲突出政治,业务工作总是搞不好,提不高,那就是毛主席所说的空头政治家。军事技术过不了硬,打起仗来也可能向后跑。”   在另外的场合,罗瑞卿针对林彪提出的“顶峰论”(注:指林彪说的“毛泽东思想是马克思列宁主义的顶峰”),说:“难道马列主义、毛泽东思想就不再发展了?”在审查《解放军报》的稿子时,罗瑞卿看到“顶峰”、“最高最活”(注:指林彪说的“毛泽东思想是最高最活的马克思列宁主义”)这样的话,就把它们删除,并曾在旁边批示:“这样的提法,毛主席知道也不会同意的。”19656月底,罗瑞卿给毛泽东的秘书田家英打电话,请教对林彪提出的“最高最活”说法的意见后,对《解放军报》社指示说:“我问过家英同志了,理论家也说‘最高最活’最好不用,‘最高’,难道还有‘次高’?‘最活’,难道还有‘次活’?马列著作都是死的吗?也不是裹足不前的。”有人提醒这是林彪讲过的话,罗瑞卿说:“林总说的也不一定对,谁有真理听谁的,而不是谁官大听谁的。”

196511月底,叶群从苏州去杭州 见毛泽东,向他汇报 林彪对罗瑞卿的意见,还呈送了一些材料。毛泽东听后,要她当晚就返回苏州,告诉林彪 我要考虑一下怎么处理,并要林彪在苏州提高警惕、注意安全。

几天后,毛泽东决定 在上海召开政治局常委扩大会议,背靠背地批判罗瑞卿。   128日,常委刘少奇、周恩来、朱德、邓小平 各乘一架飞机 从北京到达上海;军委各总部,各军、兵种的主要负责人,以及国务院的主要负责人,分乘四架飞机 也飞往上海。参加这个会议的,总共不到一百人,全都住在锦江饭店。  在锦江饭店,叶群私下对空军司令吴法宪 说:“你不了解情况,我告诉你一点材料,你好在会议上揭发和批判。第一、罗长子(注:罗瑞卿的外号,他个子很高)反对林总突出政治的观点,说什么既要突出政治,也要突出军事,政治、军事都重要,搞折衷主义。第二、长期以来不向林彪报告工作,对一些重大的问题不商量、不通气。有的事情林总根本就不知道。例如在北京十三陵搞的那次大比武,林总当时在外地,罗瑞卿就没有报告他。这种作法林总是根本不同意的。第三、逼林总交权让贤。有一次,罗长子到林总这里来汇报工作,林总身体不大好,没听完就让他走了。他在走廊里大吵大嚷,说什么‘病号嘛,还管什么事?病号就应该让贤,不要挡路’。把林总气得差一点晕过去。第四、罗瑞卿曾经对刘亚楼讲了四条意见,包括要林总退居‘二线’,或者只搞中央工作,至于军委的工作,放手让罗瑞卿去管等等。还有,林总让我去参加‘四清’,好得到第一手材料来向林总汇报,但是罗长子就是反对,还说‘你何必去搞什么四清,主要是保护好林总的身体就行了’。”她接着说:“现在知道这些材料的只有杨成武、萧华、雷英夫和你,别人都还不知道。你们几个人要在会议上带头发言,把这些材料捅出去。”

12月18日上午9点,政治局常委扩大会议开始。整个会议由邓小平主持,周恩来协助。会议把与会人员分为三组,刘少奇、周恩来、邓小平各负责一组。毛泽东和林彪 都没有在会议上露面;但每天的会议开完以后,毛泽东都召集中央常委会议,听取汇报和作出决定。

在周恩来主持的第二小组会议上,叶群发言,讲了几个小时,指责罗瑞卿有野心。叶群说,一九六四年以后,罗瑞卿就开始逼林彪让贤,叫嚷“病号不要挡道,要让贤”。她说 罗瑞卿曾经要刘亚楼 转告叶群四条意见:“第一、林总早晚都是要出中央政治舞台的,现在不出,将来也要出;第二、要保护好林总的身体;第三、林总不要再干涉军队的工作了;第四、要放手让罗瑞卿工作,军委的事情交罗瑞卿办就可以了。”叶群说,她听了刘亚楼转达的四条意见以后,当时就对刘亚楼说:“林彪的荣誉已经很高了,无意再进。”回家以后她对林彪说起这件事情,林彪说:“罗瑞卿是个野心家。”   在邓小平负责的第三组,大家都不知道罗瑞卿究竟有什么问题,会上没人发言。邓小平就说:“有人说,吴法宪知道点情况,是不是你先讲一讲。”于是,吴法宪把叶群告诉他的情况说了一遍。他讲完后,邓小平问:“没有啦,就是这些?”吴法宪说 我只知道这些,别的确实不知道,讲不出多少。于是,会议又冷场了。后来在邓小平的一再启发下,大家这个讲几句,那个讲几句,但都讲不出什么名堂来。刚到11点,邓小平就宣布散会了。

12月19日,会议公开了 吴法宪 写给林彪的一封亲笔信:“林副主席:关于罗瑞卿同志的错误问题,我在中央会议小组会议上已经作了揭发。有两个问题需要向您书面报告:(一)19649月(哪一天记不清,当时刘亚楼同志刚从罗马尼亚访问回来不久),刘亚楼同志讲过:罗瑞卿同志曾向他说,林彪同志和罗瑞卿同志谈过,林彪同志身体不好,今后军委的工作,军队方面的事情要罗瑞卿同志独立主持,要大胆独立地处理问题,(不要)到处去请示(注:罗瑞卿请示贺龙元帅较多)。林彪同志还要罗瑞卿同志现在多抽出时间去把全国地形、战场都看一看,一旦发生战争要靠他指挥。从刘亚楼同志和我谈的这一段话,可以充分证明罗瑞卿同志向党伸手和夺取军权的野心。(二)今年4月下旬,刘亚楼同志病情已经很严重。我于423日晚赶至上海,24日上午至病房看望他(注:当时,刘亚楼任空军司令员,吴法宪任政委)。当时刘亚楼同志正在输血,挥手叫护士走开,断断续续地对我说:“罗总长给我写了一封信,不知居心何在。他侮辱了我。我上了当。我对不起林彪同志,对不起××同志。你今后要注意,不要再上当。”他说话时精神很坏,声音很小,舌头有点僵,说到后来眼圈发红。当时没有把罗的信给我看,也没有讲信的内容。”(注:后来,在刘亚楼的遗物里 发现有罗瑞卿写给他的一个便函,说希望刘亚楼好好休息,不要太好胜,在空军的事情上,可以放手一点的,就不要多管了。)   当天晚上,周恩来找吴法宪谈话,周恩来问道:“罗瑞卿是怎么反对林彪的?”吴法宪有点惊讶地反问:“你也不知道吗?” 周恩来说他也不了解情况。于是,吴法宪把叶群告诉他的事情又说了一遍。说完后,他补充说:“听说海军有一些材料。”第二天上午,刘少奇找吴法宪谈话,吴法宪又照样把叶群告诉他的话说了一遍。到了中午,刘少奇请吴法宪一起吃饭。
20日晚上,周恩来找到吴法宪,要他派一架飞机,配备最好最可靠的机组,到昆明把罗瑞卿接到上海来。他特别交待说:要掌握好这架飞机,作好应变措施,“飞机只准往东飞,不准往西飞”,这话的意思 就是要防止罗瑞卿 飞到缅甸或印度去。周恩来又说,这架飞机到上海以后,只由三个人去接机:一个是陈丕显,代表东道主;一个是谢富治,是公安部长;一个是他吴法宪,是管飞机的。除了这三个,其他任何人都不能去。周恩来一再强调,罗瑞卿到上海的事情,要严格保密,不要告诉任何人。吴法宪刚想离开周恩来的房间,他的秘书就进来告诉他:彭真从北京来电话找你。吴法宪就想去接电话,但周恩来立即阻止说:“不要接,就说找不到你。他可能是来了解会议情况的。”
21日下午,接罗瑞卿的飞机 回到上海。飞机降落以后,罗瑞卿、秦基伟(昆明军区司令员)一起走下飞机。罗瑞卿的脸色很难看,显得很紧张,似乎意识到了什么。陈丕显把罗瑞卿 带去锦江饭店里的一个小院。周恩来、邓小平等人 在那里等着,准备同罗瑞卿谈话。   大家继续背对背地 揭发、批判罗瑞卿的错误,发言的人多起来了。   23日下午,在锦江饭店顶楼餐厅开大会,刘少奇、朱德、周恩来、邓小平等领导人到会,但毛泽东、林彪没有露面。大会由周恩来主持,邓小平做总结发言。邓小平讲了五点:一、这次会议初步揭发了罗瑞卿的一些问题,会议暂时告一段落;二、罗瑞卿的主要问题是没有坚决执行林彪同志关于突出政治的指示,犯了折衷主义的错误;三、会议上揭发批判罗瑞卿的一些问题,将转达到本人,给他一点时间来认识错误;四、对罗瑞卿的问题,不能扩散,只限到会人员知道;五、会后怎么办,回京以后由中央研究决定。   邓小平讲完,就散会了。  

上海会议结束之后,毛泽东召集中央军委常委开会。会议决定:撤销罗瑞卿的军委秘书长兼总参谋长职务,由叶剑英副主席兼任军委秘书长,杨成武任代理总参谋长。从此,罗瑞卿靠边站了。
1966年3月初,邓小平在中南海怀仁堂 召集了一个小型会议,到会的仅三十人。会上,邓小平说:“关于罗瑞卿的问题,上海会议已经揭开了盖子,现在毛主席决定,继续在北京开会,仍然是小型会议,以军委为主,吸收各大军区,各军、兵种和军委各部门的主要负责人,以及中央机关各部门和国务院的有关负责人参加,人数不超过一百人。军队方面,由军委副主席兼秘书长叶剑英和杨成武、萧华组成领导小组,负责主持会议,领导这次同罗瑞卿进行的面对面的斗争。开会的地点在京西宾馆,以便保密。”  

34日,批斗罗瑞卿的会议 在京西宾馆开始。会议的第一天,叶剑英首先说明了会议的目的和要求。这次会议,党中央的常委 都没有参加。罗瑞卿到达会场时,没有一个人 上前与他打招呼。此后,他每次来参加会议,都是孤独的一个人,拿着钢笔、笔记本,坐在桌前,作些记录。在第一天的发言中,许光达大将 揭发罗瑞卿在延安的一些言行。罗瑞卿显得很吃惊,也很生气,但是没说什么。

会议的第二天,叶群从苏州打电话给吴法宪,问他发言了没有。他告诉她 没有发言。她便叫他赶快发言,同时重述了 上海会议期间 她所说的话。另外,她还告诉他:当她去刘亚楼那里 核实罗瑞卿所说的那“四条”内容时,有刘亚楼的妻子翟云英在场。因此,她要吴法宪立即去找翟云英,还要他带上秘书,准备作谈话记录,作为旁证。她还叮嘱他:谈完话,一定要翟云英在记录上面签字,然后把这个材料 立即送到苏州林彪那里。   吴法宪遵照叶群的要求,带着秘书找到了翟云英。谈话结束时,翟云英写了一份材料 并签了字:“亚楼同志生病住在上海华山路922号。治病期间,有一次叶群同志、林豆豆同志来看望他的病情,谈话时我不在场。后来我看时间很晚了,催亚楼同志吃药时,亚楼同志说:好!我今天累了(当时,亚楼同志坐在沙发椅上),伸出四个手指头向叶群同志说:‘我还有四点,下次再谈。’(这句话重复了三遍)这四点内容是什么,亚楼同志没有跟我说过,我不知道。”吴法宪将这个材料送往林彪那里。   会议开了一个星期后,叶群又从苏州打电话给吴法宪,说:“刘亚楼是空军的人,你不讲谁讲?只有你最合适。你要赶紧发言,还要告诉余立金(注:空军政委)也要发言。我向毛主席汇报的时候和在上海会议上,都已经讲了这‘四条’,你还怕什么?”吴法宪对杨成武讲了这个事。杨成武说:“你不讲,怎么向林总交代?”第二天,叶群又打电话给吴法宪,说:“我已经问了杨成武,你在会议上还没有发言。林总说,一定要吴胖子在会上讲这‘四条’,现在讲已经迟了,再不讲你就被动了。林总说要你好好考虑考虑,究竟是跟林总还是跟罗长子?林总让我告诉你,罗长子向党伸手,要夺取军权,毛主席亲自主持和掌握这次会议,来解决罗瑞卿的问题。你要好好想一想,你把罗长子在空军讲的几句话,到处张贴印发,把他抬得那么高,为什么?林总讲了,你同罗长子的关系是很密切的,你一定要彻底揭发罗长子,同他划清界限。”吴法宪慌忙表态说:“我当然是跟林总的,怎么会跟罗长子呢?”叶群说:“那好,明天上午你就在会议上发言。刘亚楼说的事情你讲最合适,你和余立金都要在会议上讲这几条。我已经告诉杨成武,你们讲了以后他们会跟上来的。”第二天,吴法宪、余立金都在会上发了言,揭发罗瑞卿讲的“四条”、批判罗瑞卿的野心。他们发言之后的几天里,与会者一面倒地批判罗瑞卿的“四条”。

3月18日上午,罗瑞卿在家中 给他的妻子留了一张字条:“治平:会议的事情,没有告诉你,为了纪律。永别了,要叫孩子们永远听党的话,听毛主席的话。我们党永远是光荣的、正确的、伟大的。你要继续改造自己,永远革命。”然后,他从二楼上跳了下去,但只是摔伤了一条腿,被送到北京医院救治。第二天,叶剑英在会议上宣布了罗瑞卿跳楼、企图自杀的事情。

3月底,会议召开了一次大会。会上,彭真、叶剑英、杨成武、萧华先后讲了话,然后叶剑英宣布会议结束,罗瑞卿的问题暂时告一段落。

彭真被批判

彭真是中共中央政治局委员、书记处常务书记、北京市市委第一书记兼市长。他对江青他们事先不打招呼 就发表批判北京市副市长吴晗的文章 感到愤怒。他说:“《海瑞罢官》这出戏我看过,毒害没有那么大。……上海周信芳也演过《海瑞罢官》,难道张春桥没有责任? ”中宣部、新华社的负责人也认为:姚文把《海瑞罢官》与单干风、翻案风联系起来,这很勉强。彭真告知北京的报刊:不要转载姚文元的文章。这样过了两个星期后,毛泽东对江青说:北京的报刊不转载,那就出小册子。19651124日,上海新华书店 急电全国各地新华书店 征求姚文小册子的订数。对此,北京市新华书店 奉市委之命 不说订 也不说不订,接到电话询问时 也不说订不订。拖到29日,彭真只得让《北京日报》全文转载了姚文元的文章,但加了一个按语,是彭真亲授的,强调要进行平等的、以理服人的讨论。此后,《北京日报》、《人民日报》按照周恩来、彭真的意见,同时刊登了邓拓、周扬、李琪等人的长篇文章,以造成 学术讨论的气氛,其中有些文章批评了 姚文元文章无限上纲的做法。

1966年2月3日彭真召集“文化革命五人小组”会议。该小组是 由毛泽东于19647月提议成立的,组长彭真,副组长陆定一(中宣部部长),组员为康生、周扬、吴冷西。这次会议 是个扩大会议,吸收了许立群、胡绳、姚溱、王力、范若愚、刘仁、郑天翔等人参加。彭真在会上说:“吴晗的问题是学术问题,与彭德怀没有关系(注:即与翻案风没有关系),不要提庐山会议。学术批判不能过火,一过火就有反复。”其他与会者,赞成彭真的意见;只有康生持不同意见,说吴晗的问题是政治问题,要与庐山会议相联系。最后,彭真作总结。根据彭真的总结,会议拟写了《关于当前学术讨论的汇报提纲》(通常被称为《二月提纲》)。提纲中写道:在学术问题的讨论上 要坚持实事求是、在真理面前人人平等的原则,要以理服人,不要像学阀一样武断和以势压人。   8日,彭真、陆定一、康生去武汉,向毛泽东汇报。毛泽东说:吴晗的《海瑞罢官》的要害是罢官,是同庐山会议、同彭德怀的右倾机会主义有关的。毛泽东两次问彭真:“吴晗是不是反党、反社会主义?”彭真都没有直接回答。

3月17日,政治局常委扩大会议召开。毛泽东在会上说:各地都要注意报刊、杂志、出版社 掌握在什么人手里,要对“资产阶级的学术权威”进行切实的批判。他说:《前线》杂志是吴晗、廖沫沙、邓拓的,是反党、反社会主义的。他提出,文、史、哲、法、经,要搞“文化大革命”,要坚决批判,问一问到底有多少马列主义?他说:我们要培养自己的年轻的学术权威,不要怕年轻人犯王法。   28日至30日,毛泽东几次同康生、江青、张春桥谈话,说:五人小组汇报提纲 混淆阶级界限,不分是非,是错误的。他强调要支持左派,建立队伍,进行文化大革命。他还说:如果北京市委、中宣部“再包庇坏人,中宣部要解散,北京市委要解散”,“五人小组要解散”。   毛泽东的这些谈话,由康生 在4月9日的中央书记处会议上 作了传达。康生并且在讲话中 罗列了彭真自批判吴晗以来的一系列错误。陈伯达在会上 揭发、批判了彭真 从民主革命到社会主义革命时期 在政治路线方面所犯下的“一系列罪行”。会议决定:彻底批判《二月提纲》的错误。

416日至20日,毛泽东再次召集政治局常委扩大会议,对彭真的“反党罪行”进行了批判,并决定撤销《二月提纲》,撤销文化革命五人小组。毛泽东说:北京市委“一根针也插不进去,一滴水也泼不进去”。他又说:彭真按他自己的世界观改造党,却为自己准备了垮台的条件,凡是有人在中央搞鬼,我就号召地方起来反他们,叫孙悟空大闹天宫,并要搞那些保玉皇大帝的人。他又说:现象是看得见的,本质是隐藏的,本质也会通过现象表露出来,彭真的本质隐藏了三十年。  

彭真的职位没有被正式撤销,但他“靠边站”了,即不参与工作了。

陆定一被批判

陆定一是中共中央宣传部部长。陆定一及其领导的中宣部,对姚文元的《评新编历史剧<海瑞罢官>》一文 态度冷漠。19663月,毛泽东在杭州会议上 对中宣部提出警告:不要成为农村工作部(注:农村工作部(部长邓子恢)在1962年因犯“右倾错误”而被撤销)。不久,毛泽东又说:中宣部是“阎王殿”,号召“打倒阎王,解放小鬼。”

事有凑巧,此时发现 陆定一的夫人严慰冰 长期以来写了很多匿名信 中伤叶群。事情还得从1942年延安整风运动说起。那时,严慰冰听到有人说 叶群有隐瞒历史、虚报党龄的问题,于是向叶群所在的“马列学院”的党组织反映。但马列学院 没有追究叶群的问题。1943年,叶群在延安的“中央医院”生了第一个孩子,正好严慰冰也在这个医院住院。叶群经常要吃鸡。当时条件困难,有时找不到鸡给她吃,叶群便吵着要。对此,医务人员、伤病员议论纷纷。严慰冰也很看不惯叶群这种作风。新中国成立后,叶群成了林彪办公室主任,说话的口气越来越大。严慰冰看在眼里,气在心头。一次,严慰冰去哈尔滨军事工程学院,看望在那里学习的儿子。林彪前妻生的一个女儿也在那里上学。严慰冰在那里得悉:林彪前妻生的女儿 受到叶群的歧视,放假也不让她回北京。对此,严慰冰深为愤慨。回北京后,她写了一封匿名信 痛骂叶群一家。   从1950年代末开始,林彪家就不断收到匿名信,内容主要是辱骂叶群,说叶群到延安前后 生活糜烂。林彪的女儿“豆豆”也收到匿名信,称她不是林彪亲生的。这些信件中,很多是署名“王光X”,发信地址是一所托儿所,而王光美(注:刘少奇夫人)的母亲在那里上班。其中有些信,是用明信片写的,等于是公开的传单。林彪、叶群收到一封又一封这样的匿名信,非常气愤,他们就暗中侦查,但一直没有查出结果。公安部、总政保卫部参与侦查,也没能破案。

到了1966年初,有一天严慰冰 到一家内部门市部 买东西。她刚进门,就同一个女人撞了个满怀。与她相撞的人正巧是叶群。两个女人吵了起来。事后,严慰冰到总政 找叶群的领导,说叶群以势欺人。严慰冰讲的是无锡腔的普通话,总政这位领导是江西人,双方都听不太懂 对方讲的话,只好借助于文字。严慰冰写了争吵的经过。这位领导人拿着这张纸 去找林彪汇报。林彪看到这张纸,觉得字迹眼熟,便想到了那些匿名信。林彪把自己的怀疑告诉了公安部。公安部立即派人 到严慰冰工作的中央宣传部,调取严慰冰的档案,查对笔迹,确定所有那些匿名信 都出自严慰冰的手笔。

公安部将此事向中央报告。刘少奇等人,相信陆定一 不会参与此事,因此委托彭真(当时尚未受到批判)把详情告诉陆定一。1966年2月初,彭真约陆定一到自己家里来。彭真给陆定一 看这些匿名信的照片。陆定一大吃一惊,对彭真说:“严慰冰写匿名信,我根本不知道。林彪有几个孩子,叫什么名字,今天看了匿名信才知道,以前不知道。她怎么会写这些匿名信,真是不可想象。有些字迹显然是严慰冰写的,有些字看不出来。为了确证,我可以去把严慰冰的笔迹取来,请您给公安部核对。”彭真说:“公安部已查对,匿名信确是严慰冰写的。中央讨论过了,认为严慰冰是危险分子,但决定保护你,要你离开严慰冰,住到医院去。”这样,陆定一住进了北京医院。他本来就有消化系统不好的毛病,因此严慰冰没有怀疑,还常常到医院来探望。428日,严慰冰被关进看守所,后又被转到秦城监狱。   不久之后,陆定一被“隔离反省”。

在19665月举行的中共中央政治局扩大会议期间的一天,林彪在当天会议正式开始之前 预先在主席台前的桌子上 放了一张纸,是他的手书,其大意是说,他证明:(一)叶群和我结婚时是纯洁的处女,婚后一贯正派;(二)叶群与王实味、×××根本没有恋爱过;(三)老虎、豆豆(注:林彪的子女林立果、林立衡的小名)是我与叶群亲生的子女;(四)严慰冰的反革命信所谈的一切全系造谣。   周恩来看到后,感到很惊讶。聂荣臻看到后,说:“发这个做啥?收回!”随即,林彪这个手书被收走。

扬尚昆被批判

扬尚昆是中央办公厅主任。他因安装窃听器事件 被撤职。事件发生在1965年年底。当时毛泽东的专列 停在长沙车站时,一名通信兵 在站台上 见到毛泽东的女秘书张玉凤,就模仿毛泽东的口音 重复毛泽东在车厢里 私下里与张玉凤谈笑时说的话。张玉凤立即向毛泽东诉说。毛泽东听后,马上盘问那位通信兵,并得知 他的车厢里 装有窃听器!毛泽东进一步追查,并很快得知:是中共中央办公厅主任杨尚昆 根据政治局的决议 要求罗瑞卿 在车厢里安装窃听器的。罗瑞卿出示了 政治局的决议文件。该文件说:这是为了使政治局成员 及时了解毛泽东的指示,以便贯彻执行。

毛泽东历来不喜欢 在他讲话时 有人录音、做笔记,更不要说装窃听器了。即使是录音,也必须得到他本人的同意。通常,当毛泽东准备在会议上讲话时,杨尚昆就会请示他:是不是录一下音,假如毛泽东说“可以”,杨尚昆才会安排录音。195911月,毛泽东在杭州召开中央工作会议时,就曾关照与会者 不要做记录。这时胡乔木说:还有录音呢!毛泽东听后,很生气地说:“谁叫录音的?以后谁再录音就开除谁的党籍!”闹得更大的一次,是在19614月。那时,毛泽东在长沙接见外宾,汪东兴(中央办公厅副主任)安排人照了相、录了音。毛泽东知道后 就很不高兴,责问是谁批准录音的。于是,汪东兴叫来 机要室副主任康一民、机要室会议科科长赖奎,说主席委托我同你们谈,主席还叫我们照个相,留作证据。接着,汪东兴让卫士长在一张纸上写了“违反指示,非法录音”八个大字,放在录音机跟前 作为背景,请摄影员照了四张相,一张是汪东兴、徐业夫(毛泽东的机要秘书)、康一民、赖奎、刘吉顺(机要室专职录音员)五人合影,一张是康、赖、刘三人合影,一张是刘吉顺的单人照,还有一张是录音机的照片。这些照片都送交毛泽东。后来,机要室负责人叶子龙、康一民、吴振英向中央写了检讨报告,他们三人都受到党纪处分。不久之后,中央书记处在邓小平主持下 召开会议,专门讨论录音问题,并通过了《关于录音、记录问题的决定》:中央重要的正式会议,经书记处批准,可以进行记录。其他情况一律不准录音,包括中央领导同志和党内同志的谈话、中央领导同志接见外宾的谈话。并要求从中央到地方,均仿照办理。

在这样的背景下,毛泽东的专列上竟然安装了窃听器。196511月,杨尚昆被免去了中央办公厅主任职务,下放到广东 任省委书记之一,后来再降为地委副书记。 

五一六通知

1966年5月4日至26日,中共中央政治局召开扩大会议,对彭真、罗瑞卿、陆定一、杨尚昆四人进行审查、批判。最后,政治局全票通过决定:撤销这四人的所有职务。(注:同年8月,中共八届十一中全会决定:批准政治局扩大会议关于彭、罗、陆、杨四个人的决定;更进一步成立专案审查委员会,“审查彭、陆、罗、杨四同志的反党活动和他们之间的不正常关系”。)

516日,会议通过了毛泽东主持制订的《中国共产党中央委员会通知》,简称“五一六通知”。这个通知,用很大篇幅 批判彭真主持制订的《二月提纲》。这个通知认定:“混进党里、政府里、军队里和各种文化界的资产阶级代表人物,是一批反革命的修正主义分子,一旦时机成熟,他们就会要夺取政权,由无产阶级专政变为资产阶级专政。这些人物,有些已被我们识破了,有些则还没有被识破,有些正在受到我们信用,被培养为我们的接班人,例如赫鲁晓夫那样的人物,他们现正睡在我们的身旁,各级党委必须充分注意这一点。”五一六通知的制定,是文化大革命正式开始的标志。   会议确认 撤销彭真为组长的“文化革命五人小组”;决定 新设立“中央文化革命小组”(简称“中央文革”),以陈伯达为组长、康生为顾问、江青为第一副组长、张春桥及姚文元等人为成员,直接隶属于中央政治局常委之下(这意味着 中央文革 与政治局、国务院、中央军委同级),领导文化大革命。  

518日,林彪在会上发表长篇讲话。按照毛泽东的意见,他主要谈政变问题。他说:

“本来是常委其他同志先讲好。常委同志们让我先讲,现在我讲一点。我没有写出稿子来,凭口来讲,有些材料念一念。……

“革命的根本问题是政权问题。有了政权,无产阶级、劳动人民,就有了一切。没有政权,就丧失一切。生产关系固然是基础,但是靠夺取政权来改变,靠夺取政权来巩固,靠夺取政权来发展。否则,是经济主义,是叫化子主义,是乞求恩赐。无产阶级拿到了政权,百万富翁,千万富翁,亿万富翁,一下子就可以打倒,无产阶级就有了一切。所以无论怎样千头万绪的事,不要忘记方向,失掉中心,永远不要忘记了政权。要念念不忘政权。忘记了政权,就是忘记了政治,忘记了马克思主义的根本观点,变成了经济主义、无政府主义、空想主义。那就是糊涂人,脑袋掉了,还不知道怎么掉的。……政权是什么?孙中山说是管理‘众人之事’。但他不理解,政权是—个阶级压迫另一个阶级的工具。反革命是这样,革命也是这样。我想用自己的习惯语言,政权就是镇压职权。当然,政权的职能不仅是镇压。无产阶级的政权,还要改造农民,改造小私有者,搞经济建设,抵御外部侵略,职能是多方面的,但主要的是镇压。社会上的反动派,混进党内的剥削阶级代表人物,都要镇压。有的杀头,有的关起来,有的管制劳动,有的开除党籍,有的撤职。不然,我们就不懂得马克思主义关于政权的根本观点,我们就要丧失政权,就是糊涂人。   “毛主席近几年来,特别是去年,提出防止出修正主义的问题,党内党外、各个战线、各个地区、上层下层都可能出。我所了解,主要是指领导机关。毛主席最近几个月,特别注意这防止反革命政变,采取了很多措施。罗瑞卿问题发生后,谈过这个问题。这次彭真问题发生后,毛主席又找人谈这个问题。调兵遣将,防止反革命政变,防止他们占领我们的要害部位、电台、广播电台。军队和公安系减都做了布置。毛主席这几个月就是做这个文章。这是没有完全写出来的文章。没有印成文章的毛主席著作。我们就要学这个没有印出来的毛主席著作。毛主席为了这件事,多少天没有睡好觉。这是很深刻很严重的问题。  

“政变,现在成为一种风气。世界政变成风。改变政权,大概是这样,一种是人民革命,从地下闹起来,造反,如陈胜吴广、太平天国、我们共产党,都是这样;一种是反革命政变。反革命政变,大多数是宫廷政变,内部搞起来的,有的是上下结合,有的和外国敌人颠覆活动或者武装进犯相结合,有的和天灾相结合,大轰大闹大乱。历史上是这样,现在也是这样。

“世界上政变的事,远的不说,1960年以来,据不完全的统计,谨在亚非拉地区的一些资本主义国家中,先后发生六十一次政变,搞成了的五十六次。把首脑人物杀掉的八次,留当傀儡的七次,废黜的十一次。六年中间,每年平均十一次。……从我国历史来看,历代开国后,十年、二十年、三十年、五十年,很短时间就发生政变,丢掉政权的例子很多。……(注:他接着列举中国历史上 周朝、春秋战国、秦朝、汉朝、隋、唐、宋、元、明、清、民国发生的政变,一个朝代一个朝代地讲。)

“我们取得政权已经十六年了,我们无产阶级的政权会不会被颠覆、被篡夺?不注意,就会丧失。苏联被赫鲁晓夫颠覆了。南斯拉夫早就变了。匈牙利出现了纳吉,搞了十多天大灾难,也是颠覆。这样的事情多得很。现在毛主席注意这个问题,把我们一向不注意的问题提出来了,多次找负责同志谈防止反革命政变问题。难道没有事情,无缘无故这样槁?不是,有很多迹象,‘山雨欲来风满楼’ ……你们经过反罗瑞卿,反彭真,反陆定一和他老婆,反杨尚昆,可以嗅到一点味道,火药的味道。……罗瑞卿是掌军权的。彭真在中央书记处抓去了很多权。罗长子的手长,彭真的手更长。文化战线、思想战线的一个指挥官是陆定一。搞机要、情报、联络的是杨尚昆。……毛主席说:十六年来,思想战线我们没有去占领。这样下去,人家就会不投我们的票,不投毛主席的票,而投他们的票。打起仗来,人家就会跟他们走,拿起枪来打我们。笔杆子、枪杆子,夺取政权靠这两杆子。……

“毛主席是我们党的缔造者,是我国革命的缔造者,是我们党和国家的伟大领袖,是当代最伟大的马克思列宁主义者。毛主席天才地、创造性地、全面地继承、捍卫和发展了马克思列宁主义,把马克思列宁主义提高到一个崭新的阶段。……毛主席所经历的事情,比马克思、恩格斯、列宁都多得多。……毛主席是天才。我们同毛主席那一点不同?一起搞斗争,有些人年龄比他老,我们没有他老,但经历的事也不少。书我们也读,但我们读不懂,或者不很懂,毛主席读懂了。我看到很多人读书圈圈点点,把书都圈满了,证明他没有读懂,不知什么是中心,什么是主次。辩证法的核心,毛主席在几十年前就懂了,我们没有懂。他不但懂了,而且还会熟练的运用。从懂到用,有很大的距离,懂了未必会用。打乒乓球,你懂得了规则,你也打不过庄则栋、徐寅生。打仗也一样,你懂一点书本上的军事知识,打的时候不一定能打胜仗。毛泽东思想全部贯穿着唯物辩证法。毛主席广泛运用和发展了马克思列宁主义理论,在当代世界上没有第二个人。十九世纪的天才是马克思、恩格斯。二十世纪的天才是列宁和毛泽东同志。不要不服气,不行就不行。……我们现在拥护毛主席,毛主席百年之后我们也拥护毛主席。毛泽东思想要永远流传下去。……毛泽东思想是人类的灯塔,是世界革命的最锐利的武器,是放之四海而皆准的普遍真理。……毛主席活到那一天,九十岁、一百多岁,都是我们党的最高领袖,他的话都是我们行动的准则。谁反对他,全党共诛之,全国共讨之。在他身后,如果有谁做赫鲁晓夫那样的秘密报告(注:反斯大林),一定是野心家,一定是大坏蛋,全党共诛之,全国共讨之。毛泽东思根永远是普遍真理,永远是我们行动的指南,是中国人民和世界革命人民的共同财富,是永放光辉的。解放军把毛主席著作做为全军干部战士的课本,不是我高明,而是必须这样做。用毛泽东思想统一全军、全党,什么问题都可以解决。毛主席的话,句句是真理,一句超过我们一万句。……”

523日,在刘少奇主持下(毛泽东未出席)举行一个会议,专门批评朱德 对批判彭、罗、陆、杨 所持的消极态度。会议是小范围的。会上,先让朱德作检讨。朱德说:“我过去的错误已经作过两次检查,第一次是在高饶问题发生以后,我在会上作了检讨。第二次是彭德怀问题发生后,在军委扩大会议上作了检讨……”朱德接着又讲了他历史上犯过的错误,即井冈山时期与毛泽东闹分歧的问题。朱德检讨之后,很多人发言。其中,陈毅的发言很激烈,他问:“朱德,我要问你:你是不是要搞政变?”朱德答道:“搞政变我没有这个力量,也没有这个胆量。”陈毅说:“我看你是要黄袍加身,当皇帝。你还大力赞扬赫鲁晓夫。你野心非常大。”此时,乌兰夫插话说:“更奇怪的是他(注:指朱德)还说,人盖棺了是不能定论的。我们讲赫鲁晓夫反对斯大林是错误的,是修正主义的。他说,咱们同苏联还是要搞好,它也离不开我们。”朱德说:“说到现在我是不是有野心?我八十岁了,爬坡也要人家拉,走路也不行,还说做事?事情我是管不了了,更不要说黄袍加身。我对于我们这个班子总是爱护的,总是希望它永远支持下去。”周恩来说:“朱德同志跟张国焘斗争,前一半应归功于刘伯承同志的推动。如果没有刘伯承同志在那里,黄袍加身,你顶得住吗?后一半是贺龙同志、弼时同志、关向应同志的共同推动,才北上了。如果没有这些,你甚至滑到河西去了。解放以后,那多了。毛主席常说,高饶、彭黄的事,你都沾过边嘛。你到处发表意见,是一个危险的事,我们不放心。常委中有这样一个定时炸弹,毛主席也担心。你到处乱说话。你要谈话,得写个稿子,跟我们商量。所以你是不可靠的,是不能信任的。”   邓小平没有发言。   林彪发言说:“庐山会议揭发出来这个问题,解决这个问题,是一个很大的胜利。消灭党的一个最大的隐患。主席几次讲党有可能分裂,实际就指彭德怀、朱德。庐山会议也考虑到是否要彻底揭开,权衡利害,认为应该坚决揭开,消灭这一隐患,否则会继续发展,万一主席到百年之后,就会出现更大的问题。……朱德你是有野心的,你检讨得很不够。有人当是他自己检讨的,不是的!是党中央决定让他脱裤子的,不检讨不行。你们是不知道的,陈毅批评他的并不过分。他也不服毛主席,他想当领袖。高岗事情,他也主张轮流。想当主席,自己本事行吗?你一天都没做过总司令,南昌起义后,是无政府,乱走,是陈毅指挥到井冈山的;遵义会议前是李德指挥;以后是毛主席指挥;抗战时期在前方指挥(按:意即也不是朱德指挥全局)。解放战争是主席指挥。你是不行的,但自以为还行。你脱离指挥,下井冈山向南打,三个营损失二个,打败仗无办法,还是主席接你回来的。……去年罗瑞卿问题发生以后,在上海会议上,他还讲,不能讲毛泽东思想是世界马列主义的顶峰,顶峰还会发展吗?大概顶峰不是毛主席,而是你朱德自己,或者是赫鲁晓夫。”   其实,在这次批评会之前,在这个政治局扩大会议的前期,朱德已遭到过围攻。那是在512日的小组会上。当他发言时 说到“读毛主席指定的三十二本马列的书,非读不可,准备花一两年的时间读完。毛主席也是接受了马列主义的理论……”时,就被林彪打断了:“毛主席岂止是接受?是发展到了最高顶峰!”林彪接着又说:朱德在去年底的政治局会议上就已讲过不能说毛泽东思想是当代马列主义的顶峰,到了顶峰就不会发展了”。林彪说:“你们看,他对毛泽东思想是怎么评价的!康生这时插话说:“反对林总提出的‘毛泽东思想是最高最活的马列主义,是当代马列主义的顶峰’,就是反对毛主席思想的,在这方面和彭真等人是一样的。”朱德辩解说:“我不会反对毛主席的……”康生不容他讲话,就打断说:“我希望你学学林总的这些讲话,比你学三十二本书要好得多。我看你虽然组织上入了党,思想上还没有入党,还是党外人士。……你是想超过毛主席。”接着有人发言 说朱德“是党内最危险的人物”、“党内的一颗定时炸弹”。【附注:从后来发生的事情看,毛泽东总的还是保朱德的。刘少奇被打倒后,朱德有一次在中央会议上说:“在文革中,我觉得不能放松生产,要保证工农业生产大幅度增长……现在群众起来,我怕……怕出乱子,特别是生产上的乱子。”不久,文革小组成员戚本禹 就为此贴出了一张打倒朱德的大字报。一夜之间,北京大街出现一批大字报,把朱德说成是“大军阀”、“大野心家”、“黑司令”,要把朱德“轰出中南海”、“批倒批臭”。消息传到毛泽东那里,毛泽东说:“不能这么搞。过去国民党要‘杀朱拔毛’,现在你们说他是黑司令,朱毛朱毛,司令黑了,我这个政委还红得了吗?朱德不能批斗,他是红司令!”此话一出,造反派批判朱德的事 才收了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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