橡樹 | 鋼的花朵——宋美齡抗戰斷章 

原創 2017-09-19 橡樹 流浪的橡樹

橡樹的抗日戰爭文稿系列：

七七事變，多視角，泛談

翁達，黃埔四期的抗戰名將

橡樹 | 中印1962戰爭，全景掃描（上）

橡樹 | 中印1962戰爭，全景掃描（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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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冒矢石女丈夫，美人原是蔣夫人。

1938年9月，徐州大突圍後。

由徐州撤退下來的彈盡糧絕、疲乏不堪的中國抗戰主力，幾乎未經修整，匆忙補充之後，馬不停蹄正分路往武漢大會戰預設防禦戰場開進。

2日，固始縣東南部富金山。這裡是國軍嫡系宋希濂部的阻擊陣地。

他們在固始縣東南部防禦尾隨而來的日寇精銳，掩護身後數十萬大軍進入大別山戰場，以形成拱衛武漢，呼應長江南線作戰的抗戰主戰場的大戰略。

戰鬥打響。在南京大屠殺中罪孽深重的日寇最精銳荻洲師團，加強了化學部隊、重炮、陸航和第11師團一部，以近4萬重兵，輪番向國軍陣地發起了進攻。

國軍甚至沒有重炮支援，使得日寇膽敢在宋希濂眼皮下排兵布陣。居高臨下的宋希濂頓足嘆息間，率領全軍反覆和日寇搏殺。

日軍耗費時日，久攻不下後，一面派出陸航轟炸，一面惱羞成怒，開始發射化學彈。

淞滬會戰時期的蔣夫人。

阻擊戰進入第九日，宋希濂部主力第36師算上尚可戰鬥的輕傷員，不過千人。宋希濂親自帶領軍屬警衛連趕到陣地，以“絕不趴下”和“死而無憾”激勵將士們與敵人血拼。

這時，前敵陣地幾進彈盡糧絕。

就在危急時刻，國軍團長沈芝生等人驚奇看到，數輛卡車艱難繞過日寇攔阻炮火，正向山腳主陣地開來。猶豫之間，卡車已經停在陣地後面，幾個英姿颯爽女兵開始指揮卸車。

武器、彈藥、乾糧。

九死一生的將士們在揉着眼睛不敢相信。在戰役突前的防禦陣地，本不該相信會有人不惜生死，冒險往陣地運輸、支援。

一位美麗、端莊的女軍官當先躍入戰壕，很快，在女軍官們指揮下，很快彈藥卸載運往陣地。在卸載和運送彈藥之間，將士們興奮打聽着這位神秘的，英姿颯爽的女軍官。

蔣夫人親自給我們送彈藥來了。

消息不翼而飛，傳遍前線。宋希濂聞訊，即表示要親率衛隊保護，被蔣夫人嚴令坐守指揮，不許妄動。宋希濂默默無語掛上電話。

此刻，上下將士，唯有決心殺敵，再無其他言語。很快，蔣夫人親自到前線送彈藥、糧食的消息傳到所有陣地。一時，人人振奮、歡呼。

——這不是電影和小說。這是有多人回憶錄記載的，蔣夫人身着國軍軍裝，親自運送彈藥去前線的抗戰往事。

呼嘯的重炮轟炸，飛機轟炸後，日寇再次發起大隊規模的人海攻勢。

面對日軍兇猛攻擊，國軍將士毫無懼色，一些營、連青年軍官甚至自覺發起必死逆襲。他們一邊衝鋒，一邊高呼“保衛蔣夫人”，“保衛陣地”。——此刻的蔣夫人正在戰壕里，和另外幾位女軍官，在槍林彈雨間奔忙着救護傷員。

日寇在富金山會戰中的一次常規戰術衝鋒，很快被國軍打破。

硝煙瀰漫，偶爾敵機零星轟炸，日寇重炮襲擾。蔣夫人登山來到山頂指揮部，向宋希濂行軍禮，遞交了蔣公親筆嘉獎信。

被硝煙熏黑的軍裝，髮髻散亂的蔣夫人端莊、美麗如故。

宋希濂將軍百感交集。他整肅軍容，率領指揮部全體官兵，向蔣夫人立正，還致軍禮。

這僅是蔣夫人在艱苦卓越抗戰的一個分鏡頭。

女人如花，鋼鐵的花朵。

1938年，抗戰爆發次年，蔣公和夫人成為美國《時代》周刊封面人物。他倆被評選1937年“世界風雲人物”，概要因為是：

“1937年，在陸地，在海洋，在天空，中國人同入侵的日本人展開了殊死搏鬥。在這個關鍵時刻，領導這個國家的，是一位最能幹的領導人蔣中正，和他的傑出夫人宋美齡。”

回顧歷史，難道我們不能報以敬畏、莊重？每每想起一些抗戰往事，再看當下無恥文人捏造、詆毀蔣夫人的文章，無盡感懷——以下流尋釁崇高，可能，不僅僅是文化的缺失。

遍觀抗戰歷史，像蔣夫人這樣置身抗戰，忘卻生死，稱得上民族英雄的奇女子，又有幾人？

武漢時期，蔣夫人作抗戰演講。

淞滬抗戰揭開全民抗戰大幕，蔣夫人推卻了大姐宋靄齡的內遷重慶的要求，追隨蔣公，來到上海前線，組織首都、上海、江浙各界慰問參戰將士。

數次間，蔣夫人遭遇敵機攻擊。其中一次，炸彈氣浪掀翻蔣夫人坐車，蔣夫人肋骨骨折負傷——事後不久，她忍住傷痛再次頻繁往來南京、上海，為抗戰前線後勤、醫護、勞軍事宜奔忙。

她是當時蔣夫人，她更是一位受過良好教育的端莊、美麗的女人。

在掩護徐州突圍的北線戰場，蘭封會戰。

桂永清和邱清泉兩位少壯將軍督戰前敵，攻城不下，束手無策，焦急萬端間，蔣夫人趕到戰場，眼望戰場無數年輕得的國殤將士，蔣夫人痛惜、悲憤之餘，激勵桂永清等官兵，要當黃埔死士，守土殺身成仁。

在講話間，適逢日寇大舉炮擊，天崩地裂。身邊數人或傷、或亡。幸運的是，蔣夫人被身邊軍官掩護，雖受震傷，卻無大礙。

桂永清將軍憤怒之餘，親自戴好鋼盔，提起衝鋒鎗，率領軍直屬能夠提槍的參謀、文書、副官、伙夫、馬夫，以必死氣概，直接參與對蘭封日寇攻擊。

是役，國軍27軍旅、團長三死，四傷，全軍傷亡5000餘人。驕悍不可一世的日寇戰略先鋒土肥原師團，被一戰擊退數十里，由此耽誤日軍向西戰略攻擊。

抗戰防禦階段，沒有制空權，火炮被壓制，蔣夫人每一次親赴前線，都遭遇着生與死的可能。

武漢會戰萬家嶺大捷，孤軍深入的日軍106師團慘遭圍困，被國軍痛毆之餘，丟盔棄甲東逃。這是武漢會戰中非常重要的戰役（請關注後續）。

在國軍第四軍防區，蔣夫人和時任軍長吳奇偉的夫人龍文娛同往慰問、祝賀大捷。恰在此刻，日寇重型轟炸機突然對戰區進行報復轟炸。一時間，第四軍指揮部四周彈如雨下，隆隆不絕，天昏地暗。

等到轟炸結束，蔣夫人和龍文娛這才發現，一枚未爆炸的，足以炸裂鋼筋混凝土永久工事的重磅航彈，正好在她們避險的土洞洞口。

無疑，蔣夫人不僅是這些在抗戰一線戰場出生入死的經歷。後來，美國傳媒宣傳中國抗日，為她的堅強與美麗傾倒——鋼鐵的花朵。

回顧抗戰歷史，不難看到蔣夫人以女子瘦弱、單薄的雙肩，和她的丈夫、姐妹、同志、同胞們，承載的八年抗戰艱苦卓越的歲月。

這應該是整個民族應該承載的歲月。從前、現在，以及以後。

重慶時期的蔣夫人。

美人如玉，捭闔列強，氣勢如虹。

1943年，早春二月。

其時，中國和美國成為抗日盟友，受羅斯福夫人邀請，蔣夫人帶着和平、友善、端莊，作為蔣公特使訪美。

因為抗日大背景，也因為蔣夫人在美國生養和教育經歷，普遍同情和支持中國抗日的美國人，更願意把蔣夫人訪美，看作是一位美利堅女兒，在歷險之後回家。

未嫁時期的宋美齡。

是年，蔣夫人再次登上《時代雜誌》，成為封面人物和年度風雲人物。雜誌以“她和中國懂得何謂堅忍”標題，醒目認為蔣夫人和她的祖國如此密不可分。

訪美期間，蔣夫人得到美國媒體的熱切關注、追訪。所到之處，更是萬人空巷。市民爭相目睹蔣夫人風采，更每每為她的抗日講演動容、鼓掌、高呼，熱情為中國抗日捐款。

一些兒童也把自己的零花錢投進了募捐箱。

2月28日，蔣夫人在美國議會，以戰勝日本比戰勝德國更重要為題講演。

這是一次傳世的講演，講演稿完全由她親自書就。她結合訪美的感受，美國的國情，在介紹中國抗戰之餘，評析美國二戰政策，說明打敗日本，比打敗德國更為重要。

講演最後，蔣夫人飽含深情感謝美國對中國抗日的支援、幫助，以高雅和適度的自信，向聽眾們表達了中國決心抗戰到底的抗戰精神。

與其忍辱接受失敗，不如光榮地冒失敗之險，去爭取勝利！

瞬間沉默之後，議員們紛紛起立，掌聲雷動。

蔣夫人，平凡而又偉大的東方奇女子。那時，她的背後，沒有什麼強大的祖國。她只是代表了她的身後的，那個貧窮、落後而又不乏勤勉、善良、自強的，正在與強大侵略者戰鬥的祖國。

抗戰的中國和宋美齡正是這樣，贏得了美國朝野普遍好感和追崇。

那時，美國媒體在評論美英、美中外交同盟關係時，不乏有先中後英的言論。英國亦然。泰晤士報認為，在每一個美國人的心裡，中國都占據了最重要的地位。

她的身後，沒有一個強大的祖國。但是，她和她的祖國的堅強、善良，贏得了美國對中國的空前尊重。

蔣夫人訪美取得的巨大成功，讓日本外交和軍部惱羞。

他們不惜調集大量的文化間諜、漢奸，杜撰蔣夫人與美國人有男女不正當緋聞，散布日據江浙、上海、香港和東南亞等淪陷區，以示羞辱和離間。

——這些當年日諜、漢奸言論，至今泛見網絡，堪為誰之恥辱？

日諜、漢奸對中美的離間，當年沒有成功。蔣夫人訪美期間，美國議會高票廢除歷來的排華法案，美國政府也相應調整、增加了對華援助。

同年11月，開羅，蔣夫人隨蔣公與羅斯福、丘吉爾會晤，商議對日本最後一戰。同樣，蔣夫人到處，外交風采被與會的世界偉人們，媒體們推崇。

當時媒體以開羅會議“四巨頭”之稱，側證了蔣夫人對開羅會議的印象。

開羅會議確定了戰後的亞洲格局，確定了中國成為世界四強的地位。中國經過自己浴血奮戰，終於贏得了自己的政治地位，成為世界列強。

1945年，八年浴血奮戰後，在美國和其他盟國配合、幫助下，中國抗戰取得最後勝利。

事了拂衣謝客時，夫人原來小女兒。

八年浴血奮戰，一旦取得勝利，取得和平，人們當然無限欣喜，紛紛慶賀。是時，海內海外，載歌載舞，神州大地，歡歌笑語。

重慶半島自然敲鑼打鼓，禮花不斷，煙火漣漣，徹夜不眠。

此刻，蔣夫人似乎不屬於這份熱鬧。她閉戶謝客，悄然於書房，書就她的一腔小女兒痴情：

載酒群來聽浣紗， 琴張初度醉流霞。

這部三萬餘字的小中篇愛情小說，文筆細膩、溫婉，滿滿都是青蔥女兒情愫。後來，這篇創作於抗戰勝利時期的小說，以“東方女”筆名在美國發表，暢銷。

世人當時稱奇，卻一時間不知作者是誰。

敗退台灣後，蔣夫人一家。

早在1929年，蔣夫人少年好友結婚，曾經送上碩大花籃題詩祝賀：

往昔進履殿恩暉，

事倍爭效鳥雙飛。

如今寥廓橫空喜，

煙花浪漫至如歸。

每句首字連接起來，便是這篇小說的名字——《往事如煙》。

有鋼鐵、堅強，也有柔情，痴心。此刻，抗戰大事了結，蔣夫人得以抽空。再回首蛛網張結的曾經心思，千言萬語，深深庭院。

於是，那時候的蔣夫人，也便是了心有千千結的可愛小女兒。

她，是宋美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