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作為文明創新的羅馬帝國秩序”第一節[1]，我摘要整理了羅馬政治/軍事特徵，本文按照“中文表示里導入漢音元素的方案”[2]，接着“羅馬神話傳說初譯”[3]、“《征服ㄍㄚㄌㄧㄚ戰紀》翻譯要點”[4]，進一步翻譯、介紹羅馬共和精神在政治瓦解過程中的新生。

羅馬最偉大的歷史學者Tacitus/ㄊㄚㄎㄧㄊㄨㄙ/塔西陀[5]的《編年史》從公元14年Augustus/ㄚㄨㄍㄨㄙㄊㄨㄙ/奧古斯都（首先作為稱呼，後來成為名字，就像“秦始皇”）的死訊開始，ㄊㄚㄎㄧㄊㄨㄙ感嘆到：“見過共和的人已經所剩無幾了！”[6]。除了ㄊㄚㄎㄧㄊㄨㄙ，Livy/（按拉丁語 Livius譯為）ㄌㄧㄨㄧㄨㄙ/李維[7]、Horace/按拉丁語Horatius譯為）ㄏㄛㄌㄚㄊㄧㄨㄙ/霍拉斯[8]這些懷古的共和理想作家都特別強調帝國期間道德（文明）的衰落，被稱頌為羅馬共和公民典範的老Cato/ㄎㄚㄊㄛ/加圖推獎給小ㄎㄚㄊㄛ的傳統農業的勤勉、淳樸、勇敢、守紀律、忠誠、節儉、頑強、尊嚴、堅定的風氣在羅馬城內蕩然無存。而正是他們所歌頌的“深厚的尊嚴感覺、對秩序的崇敬、歷史感和對使命的信念”共和精神，使羅馬不同於那些只知道匹夫之勇和殘忍野蠻的未開化部落和王國。

自從Shakespeare/ㄒㄟㄎㄜㄙㄆㄧㄜㄦ的歷史劇作Julius Caesar/《ㄎㄚㄜㄙㄚㄦ》（約1599年）以來，產生了大量的作品、包括近來的視聽教材[9]和不少高質量的歷史劇片。其中，由John Milius、Bruno Heller和William MacDonald創作、2005-2007年播出的Rome/《羅馬》是英國、意大利及美國公司合拍的分兩個經歷、22情節（每情節約50分鐘）播放的歷史劇，描述了羅馬從舊的有限共和的政治價值觀Mos maiorum(祖先習俗)向新的帝國體制Auctoritas(權威)[10]的轉換，波瀾壯闊，值得介紹[11]。第一經歷描繪了ㄎㄚㄜㄙㄚㄦ征服ㄍㄚㄌㄧㄚ後與Pompey/（按拉丁語Pompeius譯為）ㄆㄛㄇㄆㄟㄧㄨㄙ/龐培及元老院貴族Cicero/ㄎㄧㄎㄜㄌㄛ/西塞羅[12]、小ㄎㄚㄊㄛ[13]、Metellus Scipio/ㄙㄎㄧㄆㄧㄛ/(最後的)西庇阿等的內戰、成為獨裁官、實施一些改革（包括年曆），直到公元前44年遇刺。ㄎㄚㄜㄙㄚㄦ雖然在軍事上擊敗了對手，在政治上無法制服依然不肯放棄權力地位的元老院貴族[14]、無法在他同一個人身上向帝制轉換，需要下一個世代的另一個人來完成，劇中也描繪了這個人--少年Gaius Octavius/ㄛㄎㄊㄚㄨㄧㄨㄙ/屋大維[15] Thurinus--的成長。

第二經歷描述ㄎㄚㄜㄙㄚㄦ遇刺後，ㄛㄎㄊㄚㄨㄧㄨㄙ先與Brutus/ㄅㄌㄨㄊㄨㄙ/布魯圖斯、Cassius/ㄎㄚㄙㄨㄙ/卡西烏斯，後與Marcus Antonius/ㄢㄊㄛㄋㄧㄨㄙ/安東尼（以及Egypt/ㄧㄐㄧㄝㄆㄨㄊ/埃及女王/法老Cleopatra/ㄎㄌㄜㄛㄆㄚㄊㄜㄌㄚ/克婁巴特拉七世[16]）的權力鬥爭，直到公元前31年ㄛㄎㄊㄚㄨㄧㄨㄙ在Actium/ㄚㄎㄊㄧㄨㄇ/亞克興海角徹底擊敗ㄢㄊㄛㄋㄧㄨㄙ，與ㄒㄟㄎㄜㄙㄆㄧㄜㄦ的劇作《ㄎㄚㄜㄙㄚㄦ》中描寫的時間重合。

全劇記錄了那些歷史人物的行為，但安排ㄎㄚㄜㄙㄚㄦ的第13軍團的百人隊（實為80人）長Lucius Vorenus/ㄨㄛㄌㄜㄋㄨㄙ和他的部下/戰友Titus Pullo/ㄆㄨㄌㄛ作為主人公，更表現出羅馬社會的時態Familia（家庭生活）[17]。這兩個人在《征服ㄍㄚㄌㄧㄚ戰紀》第五章第44節被ㄎㄚㄜㄙㄚㄦ譽為最勇敢的百人長，但在劇中參與歷史事件的誇大情節純屬虛構，體現出豐富的藝術想象力。

ㄛㄎㄊㄚㄨㄧㄨㄙ成為ㄚㄨㄍㄨㄙㄊㄨㄙ（傑出、優秀、重要的）ㄎㄚㄜㄙㄚㄦ（轉換為頭銜），基本上廢除了Comitia/ㄎㄛㄇㄧㄊㄧㄚ/公民大會，但鑑於被刺殺的ㄎㄚㄜㄙㄚㄦ的命運的教訓，他知道羅馬人還保存着深厚的共和懷念，在保持永久軍隊統帥Imperator頭銜、ㄧㄐㄧㄝㄆㄨㄊ糧倉等的條件下，把任命ㄚㄨㄍㄨㄙㄊㄨㄙ的名義上的權力“還給”了經過改造的馴服了的元老院，沒有稱王，更願意被尊為“第一公民”[18]。羅馬帝國在共和的土壤上誕生，共和政治死了，共和精神不死。

34年前清明周幾個晚上，我獨自在長城腳下幽靜的營棚里讀着ㄊㄚㄎㄧㄊㄨㄙ的《編年史》，深深為他對歷史人物的動機和行為的道德透視感服。舊的羅馬共和政治已經瓦解，新的共和精神正是在ㄊㄚㄎㄧㄊㄨㄙ、Plutarch/ㄆㄌㄨㄊㄚㄎ/普魯塔克等共和思想家的筆下形成，在那裡，指導人們行為的規範是如此普遍，人們就象就像服從自然規律一樣自律、自治、自由。只有這樣的共和值得我們去追求。

【趙京，中日美比較政策研究所，2018年4月5日第一稿】

[1] 趙京，2015年11月11日-12月7日第一稿。

[2] 趙京，2016年7月5日初稿，12月12日第二稿，2017年6月23日第三稿。

[3]趙京，2018年3月1日第一稿。

[4]趙京，2018年3月11日。

[5] 這些稀奇古怪的中譯名完全不知道從何而來，反映出用表意漢字中譯外文的非理性、無規則特徵。

[6] Great Books of the Western World #15 Tacitus. The University of Chicago, 1952. Encyclopedia Britannica 21st Printing, 1977. The Annals, Book I, p.2.

[7]他在提及寫作《羅馬史》的目的時說：“我想找到一種藥，讓我們的帝國返老還童，重新煥發青春的活力。這種能抗衰老的藥就是我寫的這部史書。當青年們看到我們的祖先是如何建功立業，如何享受元老院和人民賜予他們的榮譽的時候，他們的心中必定會燃起不可遏止的豪情壯志，立誓今生即便不能超越古人，也要無愧於後世。他們更會從史書中汲取營養和經驗，知道什麼事能做，什麼事不能做；怎樣做才能善始善終，怎樣做就會惡始惡終。” “那時全體人民都是謙和、公正和高尚的，而今天這樣品質的人一個也找不到了”。（引自https://zh.wikipedia.org/wiki/蒂托·李維）

[8] 他在雅典學園學習期間，為了共和理想投入刺殺ㄎㄚㄜㄙㄚㄦ後逃到雅典來招兵買馬的Brutus/ㄅㄌㄨㄊㄨㄙ/布魯圖斯軍營，直到戰敗，接受了ㄚㄨㄍㄨㄙㄊㄨㄙ的赦免。

[9] 除了歷史題材，也有許多專題介紹，如Engineering an Empire: The Complete Series, The History Channel. A&E Televison, 2005. 不過，有些電影，如獲獎很多的Gladiator/《角鬥士》（2000年美國），以Marcus Aurelius/ㄚㄨㄌㄜㄌㄧㄨㄙ/奧勒留皇帝的將軍Marcus Nonius Macrinus為原型主角，卻與史實相差太遠。

[10] Thomas Nobel, The Foundations of Western Civilization, Part 2 Lecture 17: The Roman Repblic—Government and Politics. The Teaching Company, 2002 DVD.

[11] 日語的意譯介紹對於不太了解羅馬歷史的人很有幫助：http://wwws.warnerbros.co.jp/kaidora/rome/ep.php

[12] 他專門寫了“老ㄎㄚㄊㄛ的羅馬時代”，緬懷舊時代的價值觀，比他的“論共和”、“論法律”、“論責任”更有力地反映出他所處的時代的不安。

[13] 自從跟着ㄆㄛㄇㄆㄟㄧㄨㄙ逃出羅馬，ㄎㄚㄊㄛ“從來沒有理頭髮、剃鬍子、戴花冠，總是為國家的災難難過、悲哀和沮喪，無論哪一方失敗或勝利，都是如此狀態”。他最大的德行是督促ㄆㄛㄇㄆㄟㄧㄨㄙ和隨他逃出羅馬的元老院通過法律不能屠殺羅馬人的城市、除了戰場之外不能殺害羅馬市民。這是死去的羅馬共和文明的規範，值得後來人類歷史上所有交戰方效仿，以此衡量它們的開化程度。ㄆㄛㄇㄆㄟㄧㄨㄙ戰敗逃亡被殺後，迂腐於舊法規（或者是更大的聰明）的ㄎㄚㄊㄛ以自己是prator（地方長官）為由，把領導權推給執政官ㄎㄧㄎㄜㄌㄛ和ㄆㄛㄇㄆㄟㄧㄨㄙ的岳父proconsul（副執政官）ㄙㄎㄧㄆㄧㄛ。最終，ㄎㄚㄊㄛ從容自盡，“在所有正義和忠實方面都征服了ㄎㄚㄜㄙㄚㄦ”，實現了柏拉圖對幸福命運的預言，集權力、智慧和正義於一體。（趙京“在政治秩序的變遷中體現出來的作為精神家園的希臘羅馬社會規範”，2015年8月10-11日第一稿。）

[14] 特別是ㄎㄚㄜㄙㄚㄦ想把他的出身平民的部下、甚至ㄍㄚㄌㄧㄚ部族首領補選進元老院遇到的阻力。

[15] 實在找不出 “屋大維” 這個譯法的理由。現有的用表意漢字翻譯外語的可笑、可憐、可怕由此可見一斑。

[16] ㄎㄚㄜㄙㄚㄦ追捕ㄆㄛㄇㄆㄟㄧㄨㄙ時，趕到ㄧㄐㄧㄝㄆㄨㄊ，把她扶上王座，並與她生有一子“小ㄎㄚㄜㄙㄚㄦ”，是ㄎㄚㄜㄙㄚㄦ的唯一公認的兒子。ㄢㄊㄛㄋㄧㄨㄙ也被她吸引，拋棄原妻（ㄛㄎㄊㄚㄨㄧㄨㄙ的姐姐），正式與ㄛㄎㄊㄚㄨㄧㄨㄙ決裂。

[17] Thomas Nobel, The Foundations of Western Civilization, Part 2 Lecture 19: The Culture of the Roman Repblic. The Teaching Company, 2002 DVD.

[18] 趙京，“作為文明創新的羅馬帝國秩序”，2015年11月11日-12月7日第一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