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石:二戰後中國人對日本有多寬容
第二次世界大戰,日本戰敗。1945年8月15日,日本戰敗以後,當時中國的最高統帥蔣介石發表《抗戰勝利告全國軍民及世界人士書》。他在這篇由自己親自撰寫、宣播的講話中說:“我中國同胞們必知‘不念舊惡’及‘與人為善’為我民族傳統至高至貴的德性。我們一貫聲言,只認日本贖武的軍閥為敵,不以日本的人民為敵。今天敵軍已被我們盟邦打倒了,我們當然要嚴密責成他忠實執行所有的投降條款,但是我們並不要報復,更不可對敵國無辜人民加以污辱,我們只有對他們為他的納粹軍閥所愚弄所驅迫而表示憐憫,使他們能自撥於錯誤與罪惡。要知道如果以暴行答覆敵人從前的暴行,以奴辱來答覆他們從前錯誤的優越感,則冤冤相報,永無終止,決不是我們仁義之師的目的。”
1945年7月17日,美、蘇、英、中等同盟國在波茨坦召開會議。會議規定,日本軍隊在完全解除武裝後,包括家屬和日本平民都將被允許返鄉。日本當時滯留在海外的總人口達到660萬。其中有330萬是軍人及軍人家屬,另外330萬是平民。僅在中國就有日僑310萬之多。
在1931年,侵華日軍發動九·一八事變後長達14年的戰爭中,中國軍民傷亡共3500多萬人,損失財產及戰爭消耗達5600余億美元,戰後民生凋敝,財政拮据,但是當時的中國政府仍撥出了大批糧食、燃料、藥品和13,441節火車貨車,供遣返日本僑民之需,僅1946年5月至8月,遣返經費開支就達14,712萬東北流通券。
1945年7月17日,美、蘇、英、中等同盟國在波茨坦召開會議。會議規定,日本軍隊在完全解除武裝後,包括家屬和日本平民都將被允許返鄉。
1946年,經當時的“軍調處三人小組”也就是美國方面的馬歇爾、中國共產黨方面的周恩來、國民黨政府張群協調決定,大連地區的日本僑俘27萬人由蘇軍負責,經大連港徑直遣送,丹東的日本僑民7.5萬人由東北民主聯軍負責經朝鮮陸路和鴨綠江海運遣送,在東北地區的其餘日本僑民全部集中到葫蘆島港進行遣返。
1946年5月至1948年9月,在美國政府中國方面及日本日本的民間船舶的參與下,返送船隊這些艦船日夜往返於葫蘆島港與日本的佐世保、博多、舞鶴等港口,航次多達800余次。共有105萬多日本僑民和戰俘從葫蘆島港被遣返回國。
1945年日本戰敗後,中國人收養了幾千名侵略自己國家,屠殺自己的同胞的日本人的孤兒,像對待自己的親生孩子一樣把他們養大成人。從1972-1995年,回到日本定居的日本戰爭孤兒有2171人,中國養父母對日本孤兒那超越國與仇的骨肉深情,永遠感動着孤兒們,他們成立了“中國養父母謝恩會”、“扶桑同心會”等民間團體,為感謝中國的養父母展開活動。他們定期回國看望中國養父母,為已故去的中國養父母掃墓,在黑龍江省方正縣和遼寧瀋陽,分別有日本歸國戰爭孤兒捐資建造的中國養父母公墓和“感謝中國養父母碑”。“感謝中國養父母碑”是一座古銅色的雕塑,塑造了在戰後的凋敝與破敗中,兩個衣着簡樸的中國養父母,充滿了慈愛地呵護着一個身背小書包的日本孤兒,領着他走向充滿溫暖的新的家庭和新的未來……
最近讀一些當年在中國打過仗的原日本兵們所寫的戰爭回憶錄,這些回憶錄中的許多文章都生動地記敘了戰爭結束後中國人對他們的寬容,這使他們終身不忘。
岡野篤夫在《大陸戰塵錄》中,記錄了部隊戰敗後在常州的經歷。他寫道:“一般的中國人對我們的態度,寬容得令人不可思議,聽說有美軍的上海和南京情況比較悲慘,他們好象並不把我們和中國軍隊加以區別,我們帶着刀槍喝得酩酊大醉在街上閒逛,沒有一個人來責備我們。”
“街上有電影院,我們感到好象有十年沒看電影了。我們問電影院的人,我們可不可以進去看,回答是“當然可以”。電影院的票價是普通人120元,學生60元,軍人30元(都是法幣),電影院的人說我們可按軍人價格買票。我們是軍人不假,但是敵國的軍人,又是戰敗的敵國的軍隊,他們還是按照軍人優待我們,真令我們誠惶誠恐。”
“蔣介石在戰爭結束時,在如何處理日本軍隊的問題上,有‘以德報怨’的訓令,這個訓令似乎被貫徹得特別徹底。我們吃驚的是,中國兵看到我們都是先敬禮,對方哨兵在白天也不是立槍站崗,而是扛槍站崗,他們就這樣扛着槍用右手向我們敬禮。對於中國軍隊的軍官,我們雖是先敬禮,但是有一次對方的一位少尉,還禮時是鄭重的對長官式的軍禮,令我們誠惶誠恐。”
戰後,中國人對日本人的寬容,感動了無數日本人,他們大多都成了中日友好使者。戰爭是國家間的戰爭,人民個人之間沒有怨恨;侵略戰爭是一個國家的國策錯誤,就是參戰的士兵,也是出於無奈和強迫。我們淳樸、善良而寬容的先輩,深悟這個簡單的道理,所以他們讓當時的日本兵為“名副其實的孔孟之邦”而感動、感激、淚泗橫流。
田中角榮在1973年10月訪蘇時,對蘇共中央總書記勃列日涅夫和總理柯西金說:日本人對蘇聯在感情上難以原諒,這並不是因為昭和20年(1945年)蘇聯撕毀日蘇中立條約參戰。在日本投降後,中國政府說:把日本人送回到母親身邊去,於是就把幾百萬日本軍人和在華日本人送回了日本,而蘇聯卻把幾十萬關東軍帶到了西伯利亞。
中國人感動了田中角榮,使他願為中日友好捨命。在他的積極推動下,在1972年,終於實現了中國邦交正常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