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衛兵道歉的宣傳模糊了文革的本質
Ming Cheng
當年的紅衛兵向被他們打過的老師道歉，在網上引起了熱議。道歉當然是件好事，犯了錯誤甚至罪行應該懺悔。 但這不是本文要討論的焦點。 本文關注的是： 為什麼事情道歉，這樣的事情為什麼會發生，當時的背景是什麼？ 他們為什麼打自己的老師？道歉了，那類似的事情以後還會不會發生？ 這些基本的問題報道中都沒有討論。文革過去了很多年，雖然很多人一直在反思。但很多反思都沒有抓住重點。有些甚至拿文革作為大民主的反面教材。紅衛兵又是一個最有爭議的群體。文革，常常被描寫為一場紅衛兵暴亂，類似當年的義和團。 紅衛兵本身是一個需要定義的概念。但在實際情況下，紅衛兵已經超過了一小部分革干革軍子弟的概念。既然作為文革的反思，就要從整個文革來看。巴金是做反思的知識分子中最虔誠的一個，巴金在文革中也受到了迫害，他自己也有味着良心說話和做事的時候。 但是，更多的時候他是在反思整個文革為什麼會發生和大家在文革中表現出來的人性的醜惡。每個人心裡都有一個魔鬼，誰讓這個魔鬼出來的？ 這就比簡單的道歉和解要深刻多了。
如果對整個文革做一個回顧，我們會看到紅衛兵道歉的宣傳沒有抓住文革的本質。反而是模糊了它。 紅衛兵當然可以或者應該道歉。 但中國, 和文革, 需要道歉的事情遠遠超過紅衛兵打人。 紅衛兵其實本身也是受害者，可能是最大的受害者。文革發展到最後，紅衛兵從被利用到被拋棄，發配邊疆，最後一樣受到殘酷迫害，很多紅衛兵，甚至為了從小被灌輸的理想無辜地失去了他們年輕的生命。紅衛兵的犧牲後來遠遠超過任何階層。 文革到後來多數人都受到迫害。誰都不能倖免。社會和文化實際上已經崩潰。 這種對紅衛兵遭遇的反思從畫家高曉華的作品開始，高曉華的＇1968年某月某日雪＇，描繪了一群被武鬥折磨的迷惘的傷殘的紅衛兵。當時被稱為傷痕畫派，但很快地就被無聲無息地和諧掉了。
仔細看來，紅衛兵道歉應該講清楚而未講清楚的至少有三件事情
１。 紅衛兵暴力不是自發的個人行為，整個來說實際上是中國共產黨一貫以暴力來鎮壓人民的一部分。是土地改革，三反五反，反右等的暴力政治運動的繼續，只不過這一次紅衛兵被利用來作為暴力鎮壓的工具。
２。紅衛兵暴力的一個原因是他們在中國的教育為專制服務的工具的情況下，從小就在欺騙的教育下面長大，被灌輸殘酷的階級鬥爭思想。紅衛兵打人，他們自己認為是好人打壞人。比如說在學校被打死的老師，都是有一定的所謂的歷史問題，比如前國民黨員等等。這個問題，整個社會，包括老師，正如巴金所反思的，每個人都有責任的。至今這一點沒有根本改變，道歉不涉及這個教育制度上的反思，而僅僅看成是紅衛兵個人品行問題。沒有涉及問題的根本。
3. 真正應該要出來道歉的應該是中國政府和中國共產黨。他們才是整個事件的罪魁禍首。沒有這個道歉以及從制度上對人權的保障，人性在中國就沒有可能真正回歸。類似文革的迫害依然可能發生，而實際上仍然在發生。比如對一些宗教團體和不同政見者的迫害仍然在進行。而很多普通人甚至學者對這樣的迫害都不以為然。這就看出為什麼反思文革，必須正本清源的道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