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古老大屋
故乡祖屋,是间古老大屋,是十九世祖于乾隆年间始建。类似祠堂形式,采用砖木结构。施工以中间为正厅,两边设有厢房。由于跨度太宽,南北厢房外有砖砌金字形墙身,夹在中间的大厅,采用八条直径35cm长四~五米的坤电木为柱,支撑屋顶及瓦梁,叫为八柱厅,很有气派。厢房靠正厅是用木板间隔,可以开合为一体。院舍算是一流。可想先人勤政王朝,取得功名利禄衣锦荣归。
其布局和结构,在童年时印象很深,现在我还记得清楚。是采用蚝壳精砌一幅由南至北、高约四米、宽十多米的围墙,包住一个大天井;天井两侧建有约十多平方米的相等屋舍。南边设有小掩门,可以住人。北边那间,是本宅通道,从门口穿入,有个门官神龛。北出是个两米高的大木门,门外地上有条花岗岩石门槛横跨着,宽约120 cm,与门宽度相等,高30cm,厚15cm。一般两岁小孩难以跨过。石门槛上安装一副小木摺门,白天大门打开,小门开关方便出入,作为屏障。正中大厅,是坐西向东、面对天井,大厅两极设有神楼,祀奉祖先及左右菩萨。神楼下方用木板间隔成房间,叫神后房。正中大厅之南北两傍,设有大厢房。厢房前有条150cm通道,通道上是个阁楼,提供厢房存放什物。从南走廊直通有间小会客室,东出有个小形天井,内有一厅一房,坐南向北,叫偏间。从天井步入一个小伙房,向北设有一个门方便出入,叫本宅的横门,就是祖父长居之处。从会客室西入是个大伙房,旁边亦有个小天井。伙房的两边有门舂米磨房,早没有上盖,生长些野草闲花。伙房南边有个门,是本宅的后门。门外有条小甬道环绕,还有两间柴草房。另一间简陋的日字形小屋,平时贮放柴草灰,门前有个露天的粪缸,方便将粪尿浇入草灰上和匀发酵,作为农作物的有机肥料。
俗语说:富不及三代。迄至佳云公,仍是书乡门第,虽衔为国学生,但家庭渐已式微。古老大屋,经已屹立一百五十多年。从未维修。受历年来的风雨侵袭,已到了破旧不堪。但还可作栖身之所。
故乡大屋,历代同居,仍象个大家庭。其实祖父和叔公是叔伯兄弟,亦是至亲,但各自谋生,各自分爨。祖父时尚精壮,是乡中的老学究,自办私塾,设帐授徒,赖以为生。一家三口,生活清贫,知足常乐。三叔跟父亲去香港就读。
祖父为了从横门出入方便,居于大屋偏间。叔婆居于大屋的神后房,膝下有个比我小五个月的叫孻仔,居港的两位哥哥相距十五六岁,是我童年居乡的好伙伴。
父亲总是马不停蹄东奔西跑,无暇顾及家庭生计。母亲正是年青力强三十出头少妇,比同居大屋的叔婆小十多岁,论辈份也属婆媳关系。两人很和洽。对我们这群侄孙,特别爱护。经常有点好吃,大家一齐分甘同味。
此时母亲经常去建筑工地担沙挑砖干点零活,或为邻居舂米求点微薄,以充家计。又跟叔婆去种些农作物,如番薯芋头、花生豆类、或季节性蔬菜,以作副食。又去上山砍柴割草为炊事之用。
叔公经常返乡。总带回来洋罐头牛肉及冰糖。叔婆视如一家和我们一齐分享。
我从小最怕剃头。当我头发一长,母亲拿着一把锋利的剃刀叫我,我立刻走入神台底下地主公旁边那只瓦公鸡躲避。母亲狠狠一把手将我拖出来,坐在矮小凳用双腿夹着我下半身,那把明晃晃的剃刀在我头顶挥舞。稍一反抗,便会割得头破血流。光秃秃的头,只在额上还保留一小撮黑漆漆4X4cm的头发,叫做脑卤,这是小孩剃头的发式。
我童年时,故乡古老大屋里,北边厢房活着一位年已古稀双目失明叫四老太,就是大叔公的母亲。老人家听到我们返乡,非常高兴,一入门口,她很慈祥伸出双手,把我从头抚到落脚,笑吟吟地说,今回又长高了。
幼童中我和徽叔整天一起玩要,且每天例行两人一起把饭菜送给双目失明四老太吃。有一天先是我争着要走快一步,徽叔不高兴,前来争夺,一怒之下,徽叔将饭菜扔在四老太门口。不祥之兆:隔了几天,四老太无疾而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