細細地碾磨歲月《七》松樹韭

     一看到韭菜或一提起韭菜總會想起我家在西安時的情景。我家在西安的政治部分請看《潘顧問在西安空軍同通校》，這裡不重複了。在安大讀書的一個暑假我正好在西安，家裡來了一個客人，是父親的老部下，老部下見我來了，就對我說，他給我爸帶韭菜了，是六月的松樹韭，並說我爸在武漢時可真了不起。我看我爸媽一點驚喜的樣子也沒有，我心裡也打鼓，韭菜還用帶來帶去當禮物送嗎？

     我有個習慣，科學和技術上帶懸念的一般不會忘記，比如這個松樹韭。五年前我有幸買下老木屋在清理後院雜樹的時候樹叢里發現了許多細細的帶着長葉的植物，葉子耷拉着在地上，我猜有可能是韭菜，樣子又不像中國超市黑綠黑綠的韭菜，也許是一種野韭菜。我像神農嘗百草一樣，收集了點葉子當蔥用了，不敢吃多，萬一中毒怎麼辦？我的胃就是相信生魚片吃壞的。我沒有吃出怪味也沒有吃出買來的韭菜那種嗆人吃完無法社交的味道。第二年我開了一塊韭菜地，帶着西安的懸念專門把地安排在一棵老松樹附近，又把樹叢下的野韭菜一株株挖出來移栽到地里，從此我的韭菜吃不過來了。

     我的韭菜一直長不大，開始懷疑是地的問題，無意間地里長出一個獨苗大蘿蔔，把地的問題排除了。我又從朋友那裡挖了幾棵從福州帶來的大韭菜，怎麼到了我的地里又變成了細細的小葉，難道這真是我曾今見過的松樹韭嗎？得找朋友試吃一下。一個美國人幫我修過兩次房子，不久就買了一輛二手八缸大奔，我知道他掙了我不少，我招待他韭菜炒雞蛋。第一次就他一人吃，我打了七個雞蛋，全吃了，外加一碗雞湯。第二次是母親節，有幾個中國女人在場，他又見到韭菜炒雞蛋，只見他把大盤子端到自己面前足開，好像沒在乎是在作客。從此以後他纏上我了，常常是不請自到，我感覺這樣不行，得把他甩掉，我約法三章以後再吃韭菜自己帶雞蛋來，他還真把雞蛋帶來了。

     又一個春天來了，是二零一七年，我迫不及待在網上發照片，讓大家看看我的後花園，粗看仍是百草衰，細看已孕萬千機，韭菜最先出土，小小苗兒往上竄，今年的頭刀韭菜攤雞蛋要給劇組的美女們吃，她們排練太認真了。我等啊等，韭菜不長了，原來春寒來了，還得等幾天。又等了幾天，韭菜還是不長，我想還是順着地茬割了吧，整個地割完，清理完草根雜葉，還剩一小把。所以古人說，頭刀韭，新婦手，只能給女人吃，要是碰上那個美國大漢一口就沒。我打了十二個小雞蛋拌入韭菜，一看韭菜太少，這時突然想起客家名菜雞蛋拌蘿蔔脯，加入我的醃蘿蔔乾，一道罕見的美味成了。

       我的一根面在劇組聚會成功拉成以後，人氣大增，從臘肉，臘火雞，大家每星期都在等着，誰也沒有想到我這次帶的是松樹韭。菁喆年紀小，最先有感覺，每排練一會都要走過去聞聞我帶來的菜盒，最後不顧一切地吃起來，看她自己的話：今天潘老師的韭菜蘿干炒雞蛋，用的是早春第一茬韭菜，加大名遐邇的潘師傅自製蘿蔔乾，清新、香滑、濃郁，饞貓一口接一口停不下來……就這樣借這道菜把春天攬入腹中，瞬間滋潤喚醒沉睡了長長一個冬季的細胞，不禁讓人手舞足蹈吶……[Chuckle]……隨即追加一片栗秋帶來的松棉細軟的法國麵包～啊～微風輕輕拂過打開的味蕾 — 俺的人生完整了～[Grin][Rose] 。

        同菁喆大不一樣，我反覆勸栗秋抓緊時間嘗點，給個好評，栗秋堅持帶回家泡茶攝影擺盤再嘗。剩女戲中三個剩女最後只有栗秋成功了，從品嘗松樹韭就可看出來。現實中的栗秋是美食攝影家，北美著名網站版主。再看她的評論：第一茬春韭，甘甜鮮嫩，用它來炒雞蛋，自是初春才可享受到的奢侈。妙不可言的是潘老師加進了自製的蘿蔔乾幼丁，一口下去，軟嫩之後，意外一口輕脆。層次，層次，層次…… 美食就是這麼誕生的:）快樂就是這麼誕生的:）幸福就是這麼誕生的[Grin][Grin][Grin]。

      儘管都知道是春韭，也是美食專業人士在嘗，不會有人想到，我的韭菜是松樹下的，永遠長不大。

       04/17/201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