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聊斋新编
送交者: 幼河 2020年03月31日09:52:50 于 [五 味 斋] 发送悄悄话

聊斋新编

 

  谁也不知道这只黑白花的小猫来自何方,好像一天傍晚农场的“知青”们收工回来就发现它在宿舍里出没,但也没人注意到它。在这个一九七十年代初“北大荒”的男“知青”宿舍里,住着二十多位各个城市来的二十岁左右的小伙子,收工吃过晚饭便打打闹闹、扯着嗓子喊,低矮的土坯房顶都要被掀开。

  小猫极其惊恐。它太瘦弱,半尺多长,皮包骨,小伙子们常常会不留神踩着或踢着它,它惨叫一声,吓人一跳。宿舍里出出进进的那几条壮实的大黑狗总要伺机咬它。它慌忙窜进大通铺下面,藏在长长的取暖火龙(砖砌的烟道)后面,黑暗中惊恐地瞪着眼睛。

  “咳,它是哪儿来的?”他好奇地蹲在通铺边问,别人都围过来看,他们养的狗也过来凑热闹“汪汪”地叫,都试图钻进去抓住它,但小猫再次一溜烟地逃到某个角落里不见了。很快它便被忘却,人们又开始围坐在大通铺上抽着烟打扑克,喝五吆六地乱叫,谁输了就在脸上贴个纸条,结果打牌的人脸上都被贴满了,一个个像白胡子老头儿。另一帮家伙在大通铺的那一头喝着从酒房偷来的白酒,不一会儿就醉了,几个人趴在大通铺边上没命地呕吐,五脏六腑都要倒出来。看那惨样,他过去拍他们的后背,认为这样会让他们舒服点儿。哪里是在拍?分明是在砸,手掌在后背上发出“咚咚”的声音,像在捶打死猪。

  “那儿怎么好像是只猫呀?喀!喀!”一个醉鬼勉强睁开眼睛指着对面大通铺下面的那只悄悄露头的小猫。

  “是只小猫。它太小,等养大点可以抓耗子……”

  “啊--哈哈!喀喀!耗子都比它大,到时候会把这猫吃了……哈哈哈……”醉鬼狂笑个没完。“哎,不叫耗子吃了,也得让你吃了。你丫的不是吃过好几只猫了嘛?把它宰了吃了算了。喀,喀--喀--”醉鬼又趴到铺边上吐,张个大嘴往外呕,通红的眼珠子都要瞪出来,可肚子里已经没什么东西好吐了。

  没错,他以残忍著称,也很得意这一点,到职工住宅区里转悠时总要偷点什么,鸡鸭鹅,猫也可以。那次抱个大猫回到宿舍,用手轻轻抚摸,让猫镇静下来,猛地手起斧落,猫头飞出老远,他眼都不眨,美其名曰“猫道”--让其少受痛苦。然后细细地把皮剥了,用水桶炖上,晚上全宿舍里的小伙子们美美地吃红烧猫肉。吓人?让你长年累月总也不见荤腥试试。甭说猫了,自己养的狗说杀就杀了。从连部拿杆步枪来,推上一颗子弹,对着那浑然不知的、摇头摆尾的肥狗脑袋就是一枪,美其名曰“狗道”。杀鸡鸭鹅的方法就是简单地把头拧掉。打架斗殴更是手黑,顺手抄起身边的东西就朝对方头上猛砸。他永远剃个大秃瓢,两眼露着冷光,身体强壮。

  “它太小了,没肉。”他笑笑。

  “你丫的、你丫的想把它养大了当媳妇儿。猫都是女的……”醉鬼喘息着。

  他哈哈大笑起来,众人也乐不可支。“老实点儿吧你!你丫的大肠头儿都快吐出来啦。”

  快该睡觉了,狗都被赶出屋门。小猫趁大家伙不注意的时候从铺上溜了出来,看看地上有没有可吃的东西。满地都是小伙子们洗脸、擦身撒出来的泥水。它是那样的小心翼翼,每走一步就要抖动一下爪子,左顾右盼。小猫看着他“喵”了一声,很是温柔,嗓音很细。

  扔了它算了。第二天早上,他用手捏着那小猫的后脖子的皮走出宿舍。它是那样的温顺,一动不动。已经是十二月的严冬,外边是一片白茫茫的冰天雪地。这个节气北大荒的早上总是零下三十多度。小猫被顺手扔在道上。它惊讶地瞪着他,浑身抖成一团,鼻口呼出细细的白气,刚往道边的雪地里一走,雪就把四条小腿都没了。他没说话,转身就往宿舍里走,出门时没带皮帽子,耳朵冻得像针扎一样。到门口下意识地一回头,小猫竟艰难地跟在后面。“这不是你呆的地方。”他说着,可还是等小猫走过来,开门让它进去。按他的性格该是飞起一脚,把小猫踢得不知去向。

  小猫在宿舍里住了下来,像刚来时那样,晚上总是在铺底下躲避大狗们,还常常被小伙子们踩到惨叫。可它偏偏愿意趴在他的铺下面。早上一睁眼一探头,小猫会朝他叫一声,声音细得听不见。“不成,这是娘们儿养的货。”一天早上他嘟囔著,忽然朝一个最“色迷(意思是喜欢追女孩子)”的家伙喊一嗓子,“你丫的把这小猫送到女青年宿舍去。咱们这儿见不得这玩艺儿。”他见“色迷”一迟疑就立刻瞪眼。那家伙只好拎着小猫朝女青年宿舍走去。他看着,不觉松了口气。

  可下午收工回来又看见小猫在宿舍里。“怎么回事?”他喊起来。

  “人家(女青年)不要。说它(小猫)长得难看,浑身都是癞。”“色迷”急忙答道。

  “她们不要,你还不给它扔了!冻死在雪地里也比在这儿强。”他又瞪眼。

  “不是我拎回来的。”“色迷”解释道。“人家(女青年)给送回来的。”

  “妈的,我给它扔出去。”他说着却看不见小猫藏在什么地方。就这样一天天地过去,也不见小猫它长个,也没人注意。但它闯了祸。一天在小伙子们都去上工的时候,小猫不知为什么跳到铺上来找吃的。等大家收了工、吃过饭,靠在铺盖卷上下流地议论女性时,发现被子褥子上都是小猫留下来的泥脚印。

  “马上把它扔出去!”然而小猫立刻蹿到铺下藏了起来。有人拿出不知从哪儿弄到的鞭炮,点燃了往铺下扔,炸得“乒乓”乱响,还有个头瘦小的家伙钻到铺下去轰小猫出来。人们为有这样一场游戏乐不可支。小猫穷途末路,落到浑小子们手中。那有鞭炮的家伙一脸坏笑,“把它屁眼儿炸开!”说着就干。“砰”的一声闷响,小猫被炸得在地上翻了个滚,“嗷”地惨叫了一声,蹿进铺下边。从没听过小猫如此凄厉地惨叫,大家都一愣。“我操你妈!”他忽然厉声骂道。“我操你妈!”脸色铁青,一步步地逼向炸小猫的家伙。众人赶紧把他俩隔开,心中愕然,面面相觑。谁都不明白,这个“冷血动物”怎么动了恻隐之心。

  晚间的政治学习开始了,小伙子们都到连队的食堂听干部们例行公事般的训话和念报纸。没人敢不去,那年头儿“政治挂帅”。小伙子们都拼命地抽烟,等着散会;他坐着、坐着,忽然站起来,说是上厕所,但出了门,鬼使神差地回了宿舍。

  正如他所预料的,那小猫正趴在他的铺下,朝他细声地叫了一下。它浑身颤抖得很利害,定睛一看,它真的满身是癞。他早想好了,轻轻提起小猫走到门外,犹豫了一下,还是拎着它朝宿舍前边走去,走到漆黑的夜里。在雪地上走了一会儿后,就着星光看看拎着的小猫。“它应该明白我要干什么呀,为什么不挣扎一下?”抬头看着寂静的星空,空气清馨,格外的寒冷。突然,他铆足了劲,照着小猫的后脖颈子就是一拳,足以把人击昏的力量!小猫飞了出去,落在雪地上发出很细微的声音,一动不动。他愣愣地看了片刻,“应该死了。”自语了一句,转身就走。不知为什么又回头看了一眼,顿时毛骨悚然。小猫面对着他站着,浑身的毛都炸起来,背弓得弯弯的,四条细细的腿绷得直直的,尾巴翘得直直的,上面的毛也支楞著,一双发绿光的眼睛盯着他,看起来比原来大了一倍。他立刻扑过去又是狠命的一脚,“你为什么还不死?!”带着哭腔。小猫落到地上后一滚又起来,还像刚才那个样子,浑身的毛都炸着,特别是那双眼睛,死死地盯着他。

  “为什么呀?为什么呀?”他简直是哀求了,与小猫对峙着。终于,他像是有所领悟,慢慢过去,把小猫又拎了起来;他感到自己的手在发抖。这回他走回宿舍后面,径直来到烧火取暖的大灶前。灶膛里满满的一灶木头正在熊熊燃烧。他毫不犹豫地把小猫扔了进去,可并没有发现灶膛里出现了什么变化,他甚至怀疑自己是否把小猫扔了进去。

  他没有进宿舍,而是转身走向了夜幕下的旷野,茫茫然。再回到宿舍时,政治学习的人们已经散会。大狗们早拥到屋里和人们亲热,该打牌的打牌,该聊天的聊天,谁也没注意小猫已经不见了。他有些魂不守舍,躺在自己的行李卷上用棉袄蒙着头,想好好休息一下……忽然大家都出门到晒谷场去干活,在他身边干活的竟是一位非常漂亮的姑娘,可他无论如何也看不清她的面容。

  不知怎的,他和她竟坐在一起。他终于把她抱在怀里,亲吻她,用手摸遍她的全身。她是那样的温柔,紧紧地抱着他。可为什么看不清这个女孩儿的面容?也看不清她的胴体……一种从未体验过的感觉,也是最正常的人的感觉涌遍全身,蜜一般柔情让他晕眩,久久地……

  当然,这是南柯一梦。他被夥伴推醒了。别的小伙子们都已经躺下睡了,他也赶紧脱衣服钻被窝,叹了口气,若有所失。奇怪的是,他连着几天都做着同样的梦。

  “那只小猫是公的还是母的?”他早上一睁眼就问边上的人。

  “不知道。可它不见了有两、三天了。它到哪儿去了?”

  “是呀,它到哪儿去了?”他像是自言自语。

  小猫就这样被忘却了。  

   

  这天晚上宿舍里发生了殴斗。他先下手狠狠打了排长(当时农场也效仿军队编制)。白天干活的时候他认为排长——他是另一城市“知青”——安排活有私心,照顾了自己的哥们儿。晚饭后他来到排长靠的行李卷前再次质问。两人没说几句话,气氛突变,他突然顺手抄起身边的一个结结实实又沉甸甸的小凳子,劈头狠狠地砸在排长的天灵盖上;当时小板凳“咔嚓”一下变成了“劈柴”。说时迟那时快,宿舍里他所在城市的小伙子们都蹦了起来,一起冲上来殴打排长。排长所在城市的青年们也都“嗷嗷”叫着冲上来,宿舍里发生了一场两个城市青年间的群殴,棍棒齐下,杯碗乱飞。其他城市来的人们慌忙两边劝架。场面十分混乱。

  混战中,排长忽然软绵绵地倒下;大家都不约而同地住了手。排长昏过去啦!并从嘴里和鼻子里往外冒血。都别打了,宿舍里的人们慌忙把排长抬到了大通铺上,有人飞跑着去叫分场里的大夫。大夫来了以后说可能是脑外伤,很快安排车把排长拉到总场医院抢救。

  谁下手这么重?宿舍的人们都不约而同地把目光转向了他。分场领导马上关了他的禁闭。他首先用板凳砸了排长,板凳都打碎了。排长重伤还不是因为他打的?他承认是自己下手太重,没有再解释什么。其实殴斗中他看见自己的哥们儿一棍子打在排长的后脑上。那一棍子看起来力量不是很大,但当时的场面混乱,很多人并没有注意到。随后排长一个踉跄倒地,大家才发现事态的严重。

  嗨,反正自己也是动手狠狠打了排长了,好汉做事好汉当吧,何必再连累哥们儿?他是这样想的。跟着,在几天后的一个夜晚,他撬开禁闭室的窗户逃跑。严冬季节,他仅仅棉衣棉裤,用床单裹着头。他以令人难以想象的速度沿着公路狂走了一百多里。饿了就在公路附近其他分场的晒谷场里偷些小麦吃,渴了就吃地上的雪。天亮以后他小心翼翼,见到有过往的卡车就藏在道边的防风林里。

  就这样,他第二天中午到了县城火车站,并想办法溜进站台,跟着上了趟开往家乡方向的客车。他要回家。他要去看望妈妈,看望他普通工人的妈妈,向她道对不起,说自己犯了罪打伤了别人。现在又逃跑就是为了再看一眼妈妈。就这样他到了省城。他身无分文,又累又饿,疲倦不堪,样子像个叫花子。就在他束手无策,不知该如何上火车回家乡时,他被铁路警察盘查。他样子古怪,身上也没有任何证明表示身分。可无论警方如何讯问,他就是一言不发。

  多少年以后,他回忆自己从禁闭室撬窗子逃跑,到在省城被警察抓住这两三天的经历;可是他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任何细节,甚至感觉那段时间是个空白。这么说也不对,他觉得那时自己像被他致命一击后怎么也不死的那只小猫。那小猫恐怖的样子他始终记忆犹新,“浑身的毛都炸起来,背弓得弯弯的,四条细细的腿绷得直直的,尾巴翘得直直的,上面的毛也支楞着……看起来比原来大了一倍”;特别是那双在黑夜里发绿光的眼睛。他下意识地感到自己那两天就是这样一只小猫在冰天雪地中不知疲倦地奔跑,奔跑,一刻也不停顿,充满着生命力。

  他不开口也没用。几天后,他所在农场保卫部门的通缉他的信息传到了省城铁路公安部门,有照片为证,他是一个逃犯。警察开始不断地殴打让他,越来越狠,没完没了地毒打。这让他渐渐陷入失去意识。他似乎进入了一个难以描绘的空间;又有那个看不清面目的姑娘陪伴他,温柔地蜷在他的怀里 。最初梦见那姑娘的情节又出现了,反反复复地在他脑海中盘桓。

  他在一路被毒打的状态下被押回他所在农场的县城。三个警察拖着昏迷中的他到了县城农场接待站,把他扔下扬长而去。他会不会就此死掉?应该的。他浑身是伤,阴部被踢得青紫,身上都是血肿,不死才怪呢;可他就是有那么游丝般的一口气。农场接待站把他拉到医院,经过救治他奇迹般地渐渐醒了过来。

  然而他最终进了监狱。因为他的排长在医院里躺了一个半月,始终昏迷,最终死于肺炎。他成了排长死亡的罪魁祸首,被判徒刑二十年。那时他可以说心如死灰,然而那个看不清面容的漂亮姑娘每每在梦中翩翩而来,让他魂不守舍;他隐隐地有着期盼。

  1980年代,他终于减刑出狱,此时已年过三十。遣返到原农场,他成了一名“刑满就业农工”,并被戴上“坏分子”的帽子。而后他的母亲退休,按照当时的政府“政策条文”,他作为“知青”顶替母亲在工厂里的职位回到了家乡的城市。他在监狱的工厂里做了十二年的车工;到了母亲过去的工厂里成了一名熟练的技术工人。每天就是踏踏实实地干活,一声不响,对谁都彬彬有礼。

  “赶快给我找个媳妇吧;你也不小了。”母亲叹息道。“你有了家,有了孩子,我也就放心了。”

  他抬起头看着母亲,半晌笑笑,“妈,‘有了媳妇忘了娘’。让我一直陪着您吧。再说,我也不会做饭,您给我做的饭我最爱吃。我就吃您做的。”他没有告诉母亲自己是个“坏分子”,想找个好姑娘可没那么容易,何必自寻烦恼?

  不过干活儿的工厂里偏偏有个小他十一岁的女孩儿看中了他。当他明白了这位进厂工作两年的姑娘的心思后,便直截了当地告诉她,“我是个‘坏分子’。你别那么任性。我可不想自找麻烦。”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刚进厂时大家就都知道了。你来一年多了,我知道你是个好人;刚一见面我就知道你是好人。”

  “好人有的是。你可以找另一个好人去。”

  “不,我就喜欢你!”

  他听完微微一笑,“你家里根本不会同意的。”他这话算说着了。女孩儿家里听说自己任性的女儿要爱一个“坏分子”,一万个不同意。那好,女孩儿就自杀!当然“未遂”,否则没了以后的故事。

  他早上去上班,听说了这事儿,心头一震,立即请假去医院看望。女孩儿已经苏醒过来,割腕失血让她脸色格外苍白。看到他进病房,姑娘反倒闭上眼睛,轻声道:“来了?……拉着我的手。”好像早就预料到了。

  “你…你这是何苦?我不值得你这样……”

  “就是死多少次我也要爱你。”

  女孩儿这轻得只有他能猜到的这句话让他浑身一震。他轻轻地拉住了她的小手,忽然问:“那你…你梦到过我吗?”看到女孩儿微微点头,也问“你呢”。他一下子不知该说什么。

  女孩说:“我知道你爱我,是吧?我梦到你时你就会梦到我的。这该是心心相印吧?”

  “我…我心里一直有你。我……”他精神有些恍惚,自己似乎回到了十多年前住的那间宿舍里。女孩儿还在喃喃自语,“我刚见到你就觉得早就认识。真的,好像我很小时就认识你……”他一听不由自主地就流下了眼泪。

   

  他俩终于结婚了。他那娇小漂亮的、比他年轻很多的妻子喜欢依偎在他的怀里撒娇。“喂,别老绷个脸好吗?你难道不会笑吗?再讲讲你当年在农场的日子。你的哥们儿都说你特狠,特能喝酒;真的吗?”

  他不觉一笑。“你这猫咪。”

  “我像猫吗?”她搂着他的脖子。

  “谁知道?”他轻轻说道,想着该如何讲那只黑白花小猫的故事,很着迷地看着自己的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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