逸草：非常認同此文的觀點和闡述。

作者： Nianhong Chen

2020年7月2日

最近，一個華裔學生因為在社交媒體上發表種族歧視言論被海軍學院取消錄取資格的事被曝光。這位學生的母親向學校求情，海軍學院招生處斷然拒絕重新考慮其入學資格。

類似因為種族歧視的不當言論被拒絕入學，丟掉工作或者身居高位被迫辭職的事在美國屢見不鮮，但這種事發生在華裔身上卻不多見，由此引出美國華人社區中的種族歧視問題。

如何分辨種族歧視和種族主義？

每個族群都有一些壞蘋果，法律和道德就是約束每個人不做過分的事，不說過分的話。如何定義種族歧視和種族主義的言論和行為是個非常複雜的問題，不是一句話兩句話能說清的，但我們生活中的確時時都可能遇到，有些跨了法律紅線的言行，自有法律制裁。但更多的則只是道德層面上的問題。這裡用最近一個和BLM運動有關的闢謠視頻略做解釋。

這個視頻的原始錄像記錄了發生在一個社區游泳池的糾紛，後來已經通過法庭得到解決，視頻中涉嫌對社區工作人員施以暴力的黑人男子被判社區服務200小時，他在法庭向社區工作人員道歉並得到原諒。但是最近這個視頻卻重現江湖，並被惡意篡改描述成上百黑人衝進一個白人家裡對主人施暴並瓜分其財產。這個惡意視頻最近被反海外謠言中心發現並曝光了真相。

毫無疑問製作這個惡意視頻的主要目的是借目前發生的因弗洛伊德被警察殘忍地壓頸而死引發席捲全世界的抗議種族主義浪潮的機會，製造對黑人族群的仇恨，當然也為了抹黑目前的黑人命也是命(BLM)的反種族主義示威。篡改原視頻並製作這個惡意視頻的人無疑是種族主義分子。

再進一步，如果有人明知這個視頻是蓄意篡改製造種族仇恨還要傳播，那無疑也是種族主義者，因為他傳播這個視頻的目的和當初製作這個視頻的人其目的是一樣的，都是為了製造對黑人的種族主義仇恨。

那麼在不知道這個視頻的內情而傳播了這個視頻，是不是也是種族主義呢？

這種情況可以分為無(種族歧視)意(識)和有(種族歧視)意(識)下的傳播。前者和種族主義無關，後者則可視為潛意識裡的種族歧視在現實中的表現。前者只是把視頻作為一種信息進行傳遞，無意製造種族仇恨，因此和種族主義無關。如果有問題，就是沒有對視頻信息的真實性進行確認，無意中傳播了種族主義仇恨。所以，每個人在轉發視頻或其他信息時需要確認所發的東西是否可信。

後者是在存在(種族歧視)潛意識的情況下有意傳播，判斷這種情況可以借用一個法律名詞，即人格特徵(character trait)。每個人心中都有各種成長過程中形成的潛意識，會在日常生活中表現出來，但其本人可能並未覺察或不認為有什麼不妥。以種族歧視為例，我們經常會聽到一些人動不動黑人如何如何，白人如何如何，穆斯林如何如何。這種以種族劃線的論斷從本質上講是種族性質的(racial profiling)。如果這種以種族劃線的論斷是負面的，惡意的，傳播這種種族性質的信息是故意的，就構成了種族歧視的基本要素。

但如果個人的這種潛意識不表現出來，當然不會造成實質性的傷害。種族問題上的政治正確就是限制種族主義潛意識表現出來造成負面影響和後果。川普當選總統本身以及他就任總統以來，種族歧視事件大幅上升，究其因就是很多具有白人至上種族主義理念的人不再隱藏自己的種族主義意識。

這樣的例子還有很多，比如曾任聯邦參議院議長，密西西比州聯邦參議員Trent Lott，十幾年前因為一句話暴露了深埋心底的種族主義意識，被迫辭去議長之職，政治生命也就此結束。

華人分辨種族歧視和種族主義的意識需要提高

在美國種族問題非常敏感，這是由美國的歷史決定的。美國歷史不長，但卻有很長時間的蓄奴史。南北戰爭雖然解放了黑奴，但並沒有賦予黑人平等地位，直到平權運動，黑人才獲得法律上的平等地位，但現實中對黑人的歧視依然無處不在。這也解釋了為什麼美國的種族問題如此尖銳，因此種族主義言論也非常敏感。

通常美國華人社區的種族歧視問題並不突出，因為我們本來就是少數族裔，是最可能遭受種族主義危害的弱勢群體之一，因此華人的多數也是美國政治光譜中堅定反對種族主義的力量。但是這幾年這種情況發生了一些變化。隨着美國政治兩級化日益加劇，華人群體也不可避免受到影響，一些具有明顯種族主義的信息開始在華人社媒上流傳。最明顯的是對黑人，西裔和穆斯林各種歧視性文章和段子。一個例子是16年大選期間，某挺川公眾號發表很多歧視其他少數族裔，製造伊斯蘭恐懼的文章，在華人社媒廣泛傳播，造成了很壞的影響。

美國憲法保護言論自由，包括種族主義言論(hate speech)，但不意味着這樣的言論沒有後果，具體後果視具體情況而定。通常擔任公職的人職位越高后果越嚴重，比如Trent Lott說的話其實放在普通人身上可能不會產生任何後果，但他是參議院議長，就是不可原諒的了。普通人即便說了有種族歧視嫌疑話通常不會被注意，比如這幾年華人微信群里經常可以看到一些明顯種族歧視的話，大家也不以為然，當成常態。當然這是很不正常的，但如果沒有什麼後果，也不會引起大家警覺。但在某些情況下可能引起嚴重後果，比如那個學生因為種族主義言論被海軍學院取消錄取資格，他的母親居然還想找人通融，完全不懂美國大學對這樣的事是零容忍。一旦曝光，就留下一個記錄，他從此就會生活在這個陰影下。

通常這種意識的形成是受生活環境潛移默化的結果。而且一旦這種意識形成，就很難改變。一個高中生的生活環境首先是家庭，其次是朋友，所以家庭和朋友的影響是最可能的因素。

川普勝選後，白人至上種族主義塵囂直上，對少數族裔的歧視不斷加劇，華人所受壓力也與日俱增。尤其是新冠病毒全球大爆發後，川普一再把病毒稱為”華人病毒(Chinese Virus)”，”功夫流感(Kung Flu)”等明顯具有種族意味的言論，華人社區遭受人為製造的巨大壓力，針對華人的暴力事件急劇增加，川普因此也受到包括華裔在內的少數族裔的批判。

但我們也遺憾地看到，部分華人選擇和白人至上種族主義站在一邊，歧視他們眼裡的”低等”種族，全然不顧華人在白人至上種族主義眼裡和其他少數族裔都是一樣的，都是被歧視的對象。這對華人長期爭取團結其他少數族裔對抗種族主義的努力顯然是不利的。

編輯：一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