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海重要一戰綏軍不戰而潰和北幫炮台的陷落 日軍第二師團第四混成旅團渡過雙島河後，還不敢馬上沿寧（海）威大道進攻威海衛城，只將隊伍駐紮在威海城西寨子村、柳家莊一帶，觀察清軍動靜。直到二月三日上午，日軍探知威海衛城已無清軍蹤影時，這才開進城內。並於同時分隊進攻北幫炮台。

向威海進發的日軍

北幫炮台諸炮台分布在威海衛城東北六里的丘陵上，地勢陡峭，僅有一條小路可通，形勢極為險要。守軍為綏軍六營，在南幫作戰後尚余兩營。綏軍統領戴宗騫，為人貪婪陰險，他規定新兵入伍，須扣餉三個月，名義上存統領糧庫，作為購糧的基金，到士兵離營時補發，實則都被他裝入私囊了。他平時還強迫士兵做各種苦工，有意地驅使士兵逃亡，以便吞沒扣餉。因此，土兵們無不對他恨之入骨，皆呼之為“戴小猴”或“活剝皮”。自一八九四年秋季以來，士兵們曾多次展開索餉的正義鬥爭。丁汝昌也屢次向戴宗騫提出速發扣餉的勸告，但他始終置之不理。所以，綏軍的缺額現象極為嚴重，如戴宗騫本人所駐的統領營——正營，還不足三百人，真是到了“十額五兵缺”的嚴重程度。開戰時，戴宗騫為了掩人耳目，竟給營中的工匠們發槍來補充缺額，甚至用拉夫的辦法來充數。 更有甚者，軍隊的紀律敗壞到了極點。北岸妓院不下五、六十家，營房即與妓院為鄰。大多數綏軍軍官都是窩娼聚賭，兼做生意。營房裡整天花天酒地，吆五喝六，沒有絲毫備戰的氣息。附近群眾看不慣這種樣子，全都避道而走。象這樣腐敗的軍隊，怎麼會有戰鬥力呢？戴宗騫早年留參加鎮壓捻軍起義，初見李鴻章時即“條陳平捻十事”，頗為李鴻章所賞識，而倚為心腹。他平時慣用大話嚇人，實則遇敵即膽戰心驚。在大敵當前的時候，他不是切實地籌備防務，而是喋喋不休地吹牛，說什麼“該族(指日本—一引者)鬼蜮伎閱，本統領早經洞燭，倘仍妄思運動竊發，必令墮我網羅，殲除淨盡。”當時有些人不明真相，為戴宗騫的這種虛偽的表象所迷惑，替他的死婉惜，讚揚他“倉卒肱先折，孤危志倍堅”，甚至把他與英勇抗敵而壯烈犧牲的左寶貴、鄧世昌並稱為“甲午三忠”，這是極端錯誤的。 其實，戴宗騫不僅談不上“孤危志倍堅”，反而早就做了逃跑的打算。開戰前，他曾向李鴻章要求說：“鑑於大連灣守兵不併力陸援，旅順諸軍不據南關嶺而株守營牆，均以失事，故欲約會嵩軍、福營截其上岸，終不能及半渡，尚可進扼上莊山口。”這段話說得倒很冠雖堂皇，可是骨子裡卻另有文章。姚錫光在《東方兵事紀略》一文中給他這段話作了很好的注釋：“是時倭氛漸逼，戴思脫身去威誨，適有倭人將自龍門港登陸之信，宗騫遂清以威防交鞏軍分統劉超佩，而自率綏軍出為游擊軍。”後又提出把威海北幫炮台的防務“委託”丁汝昌“照料”。丁汝昌當即致書戴宗騫說：“尊意：倭逆萬一登岸，……已選銳卒，以備親率迎剿前路抵禦。因為得機得勢，惟兵力過單，恐後路不足為固，誠以為慮。委以鄙人照料，臨事在海分調船艇，猶懼未能悉當，豈有餘力指揮在岸事宜？伏念威海陸路全局繫於吾仲，幸宜持重，總期合防同心，一力固守，匪惟一隅之幸也。”丁汝昌在此信中一方面誠懇地勸告戴宗騫“持重”，以打消其臨陣脫逃的念頭，一方面又殷切地希望他 “合防同心，一力固守”。戴宗騫雖然沒有跑成，但根本不想抵抗，他在軍事上一味敷衍塞責，“於營台附近毫無布置，又知敵利抄後，平日不講求多掘地營、地溝之法，屢經電飭札行，置若罔聞。”開戰前，北幫炮台尚有存銀八干余兩，他忙着將這些銀兩運寄煙臺，並令其子挈往安徽壽州家中。而對於怎樣抗禦敵人的問題，則完全置諸腦後了。大概這就是李鴻章對戴宗騫所吹捧的 “持身廉正，任事忠實”吧。 如前所述，北幫炮台原有綏軍六營，南幫作戰時潰散兩營，又被戴宗騫解散兩營，這樣北岸就僅有兩營綏軍了。為了加強北幫炮台的防禦，丁汝昌又派前廣甲您管帶吳敬榮率二百多名水兵前往助守。但在南幫炮台失陷的當天夜裡，又有一營綏軍潰散。二月一日，丁汝昌親往北岸與戴宗騫研究“戰守之策”，戴宗騫雖口頭答應 “派人四出招集”潰軍，實際上並未採取行動。這天夜裡，僅剩的一營綏軍也逃散了。而吳敬榮“並所帶協守水手亦隨綏軍西去”這樣，整個北幫炮台就只剩下戴宗騫和他的十九名隨從了。

被清軍自己炸毀後黃泥溝炮台

事情越來越清楚，北幫炮台的失陷已經迫在眉睫了。為了防止炮台為敵所用，丁汝昌再次親往北岸，強迫戴宗騫上船。戴宗騫知道自己罪不可恕，到劉公島後就吞鴉片自殺了。丁汝昌又派敢死隊員往北岸破壞彈藥庫及大炮，而這時日軍已逼近炮台了。池仲祐《甲午戰事記》說：“丁汝昌又慮西台(指北幫炮台——引者)資敵以擊，親往巡閱，及登岸，而台上將士已空，探報日兵大至，急令有敢往燃毀各藥庫者受上賞，炮弁施輝藩挺身前往，留燃火線而去。及藥炸，聲震山谷，施輝蒲幾及於難。是時在外‘觀戰’之英國水師官，目睹兩(西，“北岸”亦稱“西岸”——引者)岸毀庫情形，稱此舉足為驚心動魄也。復率勇偕往西岸毀炮，並將屯藥庫燃炸，火延數晝夜始熄。” 當毀炮的敢死隊員剛回到艦上時，日軍已經來到北岸了。敵人不戰而占領北幫炮台。此時北岸尚有大量的軍用物資未及破壞，皆為敵所得。“是時，威海之防，自守口炮台及陸路炮台外，尚有行營炮五十餘尊，其台炮、行營炮大小炮彈足擊一百五十齣，水雷營電光燈、槍彈、餉銀，凡軍需器械儲蓄甚厚，盡以予敵，於是威海之防盡墮，面海軍益不可支矣。” 北幫炮台失陷後，保衛劉公島的戰鬥便開始了。（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