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地時間1月8日，即美國聯邦政府部分部門停擺進入第18天之際，美國總統特朗普罕見地在黃金時段發表全國電視講話，講話的重點則是目前導致停擺的本因——築牆支出之爭。

萬幸的是，特朗普並未在講話中採取宣布進入“緊急狀態”的“核選項”，但他仍將築牆爭議上升到了幾乎無法調和的國家基石與前途之爭。按照特朗普自己的話說，“這是一場人道主義危機，也是一場（美國）心靈危機、（美國）靈魂危機”。

當然，這種“上綱上線”的表達很快遭遇了民主黨陣營的反擊。這也就意味着，特朗普這次全國講話的目的，與其說是要“磋商”，不如說是徹底決裂的宣戰書。可以想象，如果1月9日白宮與國會民主黨人仍舊無法達成任何妥協，特朗普不排除在周四訪問美墨邊境時，正式宣布進入所謂“緊急狀態”。

除了是一封“仁至義盡”的宣戰書之外，特朗普的全國講話，顯然還要實現基本盤與關鍵盤的動員效果。特朗普帶着威脅的口吻說：“如果不採取邊境措施，數千人將遇害”，顯然是想通過熒光屏調動起白人心中的恐懼。

必須承認，隨着停擺時間的延續，固執己見的特朗普一定比提供了妥協方案的民主黨，背負更大的民意壓力。

民調顯示，已有五成民眾將目前停擺歸罪於特朗普，但仍舊有三成五左右的民眾認為是民主黨人的錯。而具體的築牆問題上，69%的民眾認為築牆不該是特朗普政府的首要議題，而57%認為特朗普應該與民主黨人謀求妥協。

如此具有壓倒感的民意，如果換了其他總統，估計就會順水推舟，但特朗普仍不為所動。特朗普所看到的，是那3成多支持自己的民眾，已經3成認為築牆是首要議題的民眾。這雖然是少數，但與特朗普自上台以來就保持了三到四成的民調支持率頗為契合——雖然低但很穩定。

換言之，如今的白宮主人主觀上就不希望做一個全民總統，而是當前美國政治極化與僵局的最大擬人化存在。於是，“我停擺、我光榮”的思路，當然徹底碾壓了國家理性。

不可否認，共同造成極化的民主黨也難辭其咎。對他們而言，最大的難點在於，這次停擺危機發生在新老國會交替時，這在美國歷史上很罕見。新國會的民主黨新人有的連自己辦公室的路都還不熟，又怎能將國家帶出危機？

再深一層講，如今美國聯邦政府出現政治性支出缺口的根本原因在於，1921年和1974年兩次立法構建起的聯邦預算撥款制度框架出現了重大漏洞，特別是在面對極化黨爭與民粹政治時頗為被動。而在如今驢象惡鬥的華盛頓，做必要的改革卻成了一種無望的奢求，這也是美國政治現狀的又一種觀照。□刁大明（中國人民大學國際關係學院副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