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是世界頭號經濟大國,當大哥好多年,一直提攜着中國小弟。可是川普上台畫風一變,大哥突然變成弱勢人士要“維權”,要平等交易。其實中美貿易之間的“不平等”就是來自兩國經濟之間的不平等。
中國本來在國際經濟中無足輕重。在美國出於地緣政治考慮對中國開發市場的時候,中國實在沒有什麼特別值錢的東西出口,出口主體是土特產品,捨不得花錢買美國的東西。所以貿易從一開始就是逆差。後來中國發現“來料加工”這東西不錯。料子人家拿來,加工一下就出口。中國人工資低,要求不高,能掙點外匯就好。中美之間虛高的貿易逆差相當一大部分就是來源於“來料加工”。比如來料加工一件襯衫,中國賺加工費每件不過十幾美分,但是出口美國卻按總價計算。這才是為什麼美國長期容忍巨額貿易逆差的真正原因。
沒想到通過來料加工,中國把製造工業發展起來。當初中國給美國高科技以“市場換技術”實際上也是你情我願的事情。中國沒有什麼高科技可出口美國,不設限制,就變成美國單向出口了。沒想到來料加工再加上高科技,中國居然生產出高科技產品。現在貿易逆差已經不只是來料加工,而且有高科技產品在裡面。這下美國不幹了。高科技是美國的核心利益,如此下去還了得?所以美國一定要限制中國。
單用加減法計算,中國具有龐大的逆差,是占了美國的便宜。據川普的算法,不單是中國,“全世界都在占美國的便宜”。稍微統計一下就知道,美國每年出口賺的錢遠遠低於進口所需的鈔票,按道理美國早就破產幾百回了。可是實際上美國仍然是買東西最多的國家。憑什麼?就是憑美元是國際貿易的結算貨幣。
美元在1971年與黃金脫鈎後理論上只要開動印鈔機就能換回其他國家辛辛苦苦生產出來的產品。這種貿易上的特權在經濟全球化中是一把雙刃劍。因為太容易以低成本獲取產品,結果使美國製造業高端化和空洞化。大量低教育水平的藍領工人失業,也使高端工業必須依賴國外提供零部件。比如蘋果手機說是美國的,可是離開外國的零部件美國根本造不出來。這種沒有獨立製造業的國家如果碰到什麼風吹草動基本是“死蟹一隻”。
貿易戰有可能刺激美國製造業的復甦,遏制中國高科技的發展。所以美國有打貿易戰的理由,從長遠看會從貿易戰中獲得發展。
反過來看,中國也挺憋氣。賣東西給美國人,賺美元買美國國債,自己印人民幣發給中國賣家。如此“貿易”一圈下來,東西和美元留給美國,自己就剩人民幣,哪裡公平了?有人說中國應該拋售美國國債。可是即使拋售你拿回來的還是美元。中國是美國的大債主,但總有人說中國要破產,而美國欠着人家大把銀子,反倒沒有人擔心破產。哪兒說理去?
人民幣沒有國際購買力。中國買東西必須用美元,所以美元儲備絕對不能少。最近中國開辦以人民幣結算的石油期貨交易,人民幣直接買油,就是對美元霸權的一個挑戰。貿易戰讓雙方撕破臉,正好可以放手發展。
“來料加工”這種“出口型”經濟,只能脫貧不能致富。中國實在太大,人口超過美國加歐洲,看看歷史就知道,很難被外部經濟打垮。貿易戰會強迫中國改變產業結構,讓中國製造業升級換代。
中美雙方經濟都有不滿意的地方,中美都具有很強的工業基礎和龐大的市場容量,雙方對貿易戰都有很大的承受能力。打一場貿易戰重新洗牌很可能對雙方都有利。只是適可而止,很可能是雙贏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