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靈能力不是人人有，過分樂意四處宣揚的話，不是騙子，就是將之視為生財手段，不然就是二者合一，兩不耽誤。預知能力呢？關於鬼神，也不是人人有，對人的預感力，不用修煉，無須天賦，用膝蓋想都能想到很多人事的後續發展。

上次寫過那部電視劇《通靈少女》的主角原型人物索非亞，因為劇本以她遭遇為藍本，當上了顧問指導，為配合宣傳，做了些訪問，本來已經退隱的她，好不容易過回正常生活，又不斷曝光了。我當然不懂通靈但也有點通識，已跟人說：這一下忽然紅遍國際，眼紅的大師一定陸續有來，她啊，既然有陰陽眼，見得鬼多，說不定會爆出人比鬼可怕感慨。

語音方落，第一時間就有大師出來挑剔又挑戰，說「人死後立刻投胎之說荒謬」，要「賭十萬塊，叫索非亞把阿公阿嬤骨頭挖出來，丟在水裏面，反正都已經投胎轉世，幹嘛還要拜？」算命也沒那麼準，算趁勢搶風頭的能力倒不會讓人失望，這大師對鬼的理解力無從證實，對人心卻看的通透：說話不刻薄過火，就不會見報。

然後，連索非亞的師父、師妹也有話要講。本來這行業知名度越高越多生意，大家互相炒作、互惠互利，人鬼也會殊途同歸、樂觀其成，要紅，就大家紅。人卻總眼紅別人，選擇攻擊、打倒對方。索非亞的師父說她自小野心大、能力低，卻要賺很多錢，這分明是鬼話，人家幹嘛逃去跑去當棒球裁判以及義工，野心大就留在宮廟裏悶聲發大財啦。

「人比鬼可怕」這句話倩女幽魂裏聽多了，可不可怕，因人而異，人比鬼麻煩是錯不了的。心理學家說人際關係是煩惱的來源，鬼怪電影何曾有過鬼際關係？傳說中的鬼，不過想要申冤報復遂願心息，了不起要找替身，可人鬼奪命又證據確鑿的，沒有，人殺人多着，人不殺人，也可以誅心、隨手重傷你的感情。

所以，索非亞在最近一個訪談中果然說出：「人比鬼可怕多了。」這句話，由一個見鬼見很多的退休中陰身翻譯員說來，自然別具份量，她另一句則更感慨：「這輩子再活也活不了多久，靈界會怎樣，反正大家都會死，大家自己去看吧，我累了。」這話不曉得有沒有讓人看淡了生死，那種累，倒令人覺得，與人相處，真的可以好恐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