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陪审团制度始创于1166年英皇亨利二世的诏令，在英国实行了782年，天怒人怨，于1948年彻底废止。法国早于1799年废止，澳大利亚于1828年废止，苏格兰于1945年废止，新西兰于1961年废止，爱尔兰于1969年废止，加拿大于1984年废止。

美国是目前全球唯一采用大陪审团制度的西方国家。美国的司法体系源自英国和罗马，在殖民地时期即采用大陪审团制度。联邦与各州全有法律条款规范之。由于大陪审团并没有任何实质的权力和意义，已在25个州中名存实亡，另外的22个州法规定，在特殊的状况下才可以启用大陪审团制度，彻底执行大陪审团制度的，处理联邦外，只有数州而已。目前许多州法俱以调查庭(preliminary hearing) 的制度取代大陪审团的功能。

美国司法体制中的大陪审团与陪审团是完全两回事。大陪审团由公民和专业人士组成，本身不属法庭管辖，也不参与法庭的审判流程。相对地检察官有权拒绝大陪审团的决定和提议。但是有了大陪审团的批准，检察官在起诉嫌疑犯时，因为有了所谓的底气而彰显得理直气壮。

大陪审团拥有指控与调查的双重司法权力。在法理上来说，大陪审团的作用，并不局限于刑事案件，小至提议补桥修路，大之揭发贪污叛国，任何公民都拥有向大陪审团投诉的权利。大陪审团在讨论后，用投票方式决定同意或否决，提案一旦被否决，指控宣告结束，不得继续进行。

陪审团不参与起诉业务，只负责在审判过程中聆听两造的律师辩论，或庭审法官的意见，凭着普通常识来决定嫌疑人是否有罪，陪审团有向法官提议刑期长短的权利。法官有权拒绝采用陪审团的决议和提议，也有权解散陪审团，或重组陪审团。在挑选陪审团成员时，检察官和律师有对陪审团取捨的同等权力，一旦定案，双方皆无权私自更换。

联邦检察官有权向法庭要求大陪审团的权利，在向大陪审团递状要求提起公诉时，无需通知嫌疑犯，嫌疑犯有权亲自在大陪审团前自我辩护，但不得携带律师协助。大陪审团的批准检察官向嫌疑犯提起公诉，并不意味嫌疑犯就是罪名成立，在法律面前，被公诉嫌疑犯的权利，与检察官地位平等。但是在舆论与惯例上，尤其是往往先告得利的美国司法体系里，凡是被大陪审团批准的嫌疑犯，在声势上是处于被动和劣势。

美国的大陪审团制度有效地制衡检察官的司法权利，没有由16至23位公民组成大陪审团的多数票认可，检察官不得用刑事法起诉犯罪嫌疑人。在23人的成员中，只要超过12人同意，即被法律承认为多数而可立案。

大陪审团制度，各有利弊，近代法学家多认为弊多于利。在美国近代民权运动发展史上的司法黑暗年代，尤其是在种族歧视极为普遍的美国南方十一州中，就是因为有了大陪审团制度这块绊脚石，数以百件的私刑处死黑人的三K党得以逍遥法外，就是最佳例子。

通俄门丑闻爆发后，权力的傲慢使川普的眼睛揉不进沙子，向联邦调查局长科米索取个人效忠不果，老羞成怒而悍然将之革职。滥用权力的后果是引起轩然大波，美国司法部在强大的国会议员与民间舆论压力下，委任前任联邦调查局长穆勒为特别检察官，进行刑事调查。穆勒办公室组织了由十余位各种犯罪法律专家强大的调查班底，与大批能干的联邦调查局探员，展开空前绝后的通俄门丑闻深入调查。

特别检察官可以动用美国政府的司法人员，无需向公众解释其行为，也不需要向任何人汇报调查过程，往往是暗中调查，故其拥有使犯罪嫌疑人心惊胆颤的巨大权力。

穆勒分别在维州阿力山大市与首都华盛顿，为起诉逐渐浮现的通俄门嫌疑犯，成立了两个联邦大陪审团，进行公诉作业。到目前为止，联邦大陪审团已批准了三位前川普精选班底领导的公诉程序，他们是前川普竞选团队主席蒙纳福特(Paul Manafort), 副主席盖茨(Rick Gates), 帕帕佐普洛斯(George Papadopoulos)，与出任国家安全顾问上周即被川普炒鱿鱼的菲林(Michael Flynn)。  

上周四解冻的起诉书和拘捕令指出，联邦调查局对蒙纳福特与盖茨，早就怀疑，并在数年前已经取得法庭批准，对他们开始监听监视，其一举一动，一言一行，尽在掌握中。起诉书例举的证据与事实，可用瞩目惊心四字来形容。蒙纳福特被检控洗钱、漏税、对联邦调查员撒谎与阴谋对抗美国等十二项刑事重罪，经过与穆勒办公室谈判，允许以110万的资产为担保，暂时解除了在家坐牢的麻烦。

根据美国著名记着格兰(Joshua Green)在他新书《与魔鬼讨价还价（Devil’s Bargain）》里透露，曾是共和党数任总统顾问的蒙纳福特，被川普的女婿库斯纳曾认为他在1976年帮助福特，1980年帮助里根，1988年帮助小布什，1996年帮助杜尔争夺白宫，尤其是对于共和党内部熟悉，因而将他介绍进竞选班底，川普本来就认识蒙纳福特超过三十年，而2006年时，蒙纳福特化了370万元在川普大楼买了一单位后，近水楼台，使川普对他印象加深。

川普竞选主席莱万多夫斯基(Corey Lewandoski)，因为主张川普家人远离竞选政治，与库斯纳矛盾最深，蒙纳福特的出现，正是解决莱万多夫斯基的良机。莱万多夫斯基是川普第一位竞选经理，早在2015年1月，距离川普宣布要出马竞选美国总统前六个月，川普就以每月两万元的价格，雇用莱万多夫斯基为竞选经理。2016年6月20日，在与蒙纳福特权力斗争失败下，川普在电话里只说一句话，“你被炒鱿鱼了！”连允许他自动辞职的面子都不给。

莱万多夫斯基被突然而来的噩耗，惊吓得不知所措，被包围着的记者追问，自己是否知道为什么被炒鱿鱼时，目光痴呆，脸色苍白，“不知道！不知道！真的不知道！”出尽洋相，与小丑无异。

蒙纳福特比莱万多夫斯基幸运，在被炒鱿鱼时，前者比后者多了三十秒钟的时间。2016年8月19日，数次被川普用粗口公开爆骂的蒙纳福特，突然被库斯纳冷冷地通知：你最好是自己走路。蒙纳福特悍然拒绝，但库斯纳冷酷地对他说，“我们在三十秒种后宣布你自动辞职！”

被穆勒特别检察官起诉的四人中，帕帕佐普洛斯与菲林已经与穆勒办公室达成认罪协议，承认对联邦调查员撒谎一罪，并与穆勒办公室合作，充当污点证人。

一般来说，特别检察官接受嫌疑犯的承认小罪，是有附带条件的：必须签署书面承诺，不得翻悔，不得上诉，更主要的是，必须充当污点证人，出庭指证嫌疑人的犯罪事实。目前的四位被起诉的嫌疑犯，几乎全是被川普羞辱性地炒鱿鱼出局，已经没有任何情谊可言，而且人人俱在庞大的律师费与监狱期压力下挣扎。

帕帕佐普洛斯与菲林两人的低头认罪，对撒谎成性的川普来说，将形成一股致命的打击力量。在川普来说，无疑是雪上加霜，祸上添乱，白宫的防线，已经开始崩溃。川普的屁股，实在不干净，可供特别检察官查办的嫌疑事件，随手皆是，穆勒的箭头，势必指向川普本人及其家族，在种种强大的铁证下，如坐针毡的川普与其家族，几乎是不可能全身而退。

高胜寒 2017年12月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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