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致夫：兩篇報道 外媒與華媒誰更客觀？

毫不誇張地講，今天的互聯網影響人類活動的幾乎所有方面。世界也早已整體跨入網絡時代。設立一個互聯網專題的世界性大會無疑是必要的，而這事兒居然由中國操刀創立，也令不少人糾結不已。

世界互聯網大會正在中國烏鎮舉行，這已經是2014年首屆以來的第四屆。中外媒體都對此進行報道，而如本人這樣的非業內人士並不會關心，這都正常。今天偶然翻看到萬維轉載的兩篇報道，一篇是外媒，另一篇則是華人媒體。其不同的報道基調、關注點，倒也很能說明一些問題。

先來看這兩篇報道的內容。

（一）為何西方科技巨頭都跑到中國烏鎮去了？

第四屆世界互聯網大會在中國浙江烏鎮舉行。許多西方科技公司，包括蘋果、谷歌和微軟均有派代表出席。

最受人關注的外國公司參與者包括蘋果公司首席執行官庫克，谷歌首席執行官皮查伊和微軟全球執行副總裁沈向洋。

這些公司的業務在中國均受到不同程度的官方限制，其中谷歌更因拒絕中國政府要求審查搜尋結果的要求，自2010年被封至今。

分析人士指，烏鎮的互聯網大會越來越重要，它們不得不派員出席。

烏鎮互聯網大會被視為原中共中央網絡安全和信息化領導小組辦公室主任魯煒的“政治遺產”。

有港媒引述消息指，首屆互聯網大會在2014年舉辦時，邀請了許多在華工作和留學的人士，以求營造會議國際化的氣氛，被指“造假”。分析認為這是魯煒下馬的一個原因。

加州大學柏克萊分校專家艾哈邁德認為，數年過去，外國科技公司開始發現，出席會議可讓他們更了解中國的網絡發展。硅谷科技巨頭也開始意識到烏鎮大會的重要性。

她說，這些公司開始覺得他們“必須出席會議”，這才可以讓他們親身與中國科技公司的代表打交道。這些公司大概仍在探索在中國營運時所需要遵守的規則，故中方不大可能在會議後給它們作出大多讓步。

艾哈邁德預計，包括蘋果等外國科技公司會願意改變自己的產品，以符合中國當局對網絡產品的規定。

外國科技公司過去多次改變自己的產品來迎合中國市場。蘋果公司今年8月在中國貴州建新的資料中心，儲存中國用戶的資料，以符合新通過《網絡安全法》的規定。這條法例要求科技公司必須將中國用戶資料，儲存在設於中國境內的設施。

蘋果公司早前將600多個提供私人虛擬網路（VPN）服務的程式從程式店中下架，惹來批評。蘋果公司則稱，這樣做可以讓公司留在中國，“推動思想和信息的自由流動”。

另外，微軟在2015年宣布，為了打破中國當局在2014年宣布針對“視窗8”作業系統的禁令，將與一家中國公司合作，推出一款為中國市場度身訂製的“視窗”系統。

港媒當時分析指，微軟的例子是中國的一種表態：服從當局要求的外國科技公司才可以進入中國市場。

有不少因公司拒絕迎合北京當局的要求而被封禁。最着名的，包括谷歌搜尋器、臉書和推特。

而10月中共舉行十九大期間，有中國用戶也報告臉書旗下的WhatsApp即時通訊軟件服務出現異常，需要利用私人虛擬網路繞過官方防火牆才可正常使用。

（二）王滬寧烏鎮露苦笑 演講讓人很失望

中共所謂“與世界政黨對話會”在北京閉幕的同時，另一場所謂“世界互聯網大會”，又在浙江烏鎮拉開“水幕”。

因為中共意識形態的新掌門王滬寧，首次以中共政治局常委身份與會，使烏鎮的初冬，頓時升溫。

是的，沒錯；但不僅於此，本屆大會還有更多的“首次”。在現場接受記者採訪時，確實有部分所謂“嘉賓”，過度“興奮”：

—— 這是習近平新時代正式命名後的首次互聯網大會；

—— 這是中共十九大後的首次互聯網大會；

—— 這是中共十九屆一中全會後的首次互聯網大會；

—— 這是魯煒落馬後的首次互聯網大會；

—— 這是眾多全新監控和網絡科技首次使用的互聯網大會 ……

但似乎更加引人關注的，還是王滬寧；這位一直在中共3任黨魁“陰影”下的神秘“不倒翁”，與其說是中南海的“總捉刀人”，不如說就是江澤民、胡錦濤和習近平，事實上的“大腦”。

王滬寧終於熬到了頭；在中共十九屆一中全會榮升政治局常委，可謂實至名歸。

儘管因職務變化，王滬寧不得不拋頭露面，但與致辭和握手最大的不同，在本屆大會開幕式發表“主旨演講”，堪稱王滬寧的“處子秀”。

髮型不再象以前那麼隨意，而必須是中共“常委式”的“一絲不亂”；西裝筆挺，皮鞋鋥亮，但依然是“標誌性”的“不苟言笑”；那副眼鏡，照舊“一成不變”，但那雙眼睛，愈發“琢磨不透”。

更似“哲學教授”的王滬寧登台了，似乎略顯緊張；但新常委的演講，正象上海人常說的那樣，很“有腔調”。

但還是有少數“不聽話”的嘉賓，在開幕式現場，對特約記者說了幾句“實話”：

—— 我對王滬寧的演講，頗感失望；

—— 王滬寧自己的演講稿，水平明顯不如他替習近平寫的演講稿；

—— 雖然王滬寧替換了劉雲山，但中共宣傳格局根本沒有改變；

—— 王滬寧應該對中國億萬網民一個“交待”；

—— 沒有網絡自由，何談網絡主權……

在開幕式上，無論是新任中宣部長黃坤明宣讀的中國國家主席習近平的所謂“賀信”，還是新晉中共常委王滬寧的主旨演講，所傳遞的“信號”十分明顯。

本屆大會組委會的一位要求匿名的知情者表示：“王滬寧所能做的，仍然不過是繼續高舉習近平的網絡’火炬’，進一步牢牢加固中國’防火長城’。”

中共十九大後落馬首“虎”魯煒，向來“欺上瞞下”；為“討”習近平“歡心”，曾以“各色人等”濫竽充數互聯網大會。

“一中全會結束後，在聽取組委會匯報時，王滬寧就明確要求，力避烏鎮不再’鬧烏龍’。”本屆大會組委會知情者透露。

“蘋果首席執行官蒂姆·庫克、思科首席執行官羅卓克和互聯網之父羅伯特·卡恩的確認與會，是組委會’艱苦’努力的結果，至少可以’說得過去’了；但為了十九大後的首次互聯網大會的’場面’，組委會保留了中共國際會議慣用的’人海戰役’。”

從展覽廳、主會場、大劇院，到酒店、餐廳、茶館，記者所到之處，確實“人頭攢動”，但歐美嘉賓幾乎屈指可數。

儘管中國BAT悉數“被動員”參會，谷歌、臉書和亞馬遜等世界頂尖互聯網“巨頭”，卻依然不見蹤影。

王滬寧終於露出了“苦笑”，在中國廠商的“攤位”前；王滬寧終於“佯裝”笑臉，在來自泰國和蒙古等國的“洋人”貴賓們面前。

今年的烏鎮，雖然沒有“鬧”出魯煒“時代”的“烏龍”，但本屆互聯網大會“傳承”的“人海戰役”，也難掩“水分十足”。

不擅“表演”的王滬寧，在“勉強”完成“處子秀”後，何時能夠儘快“還”億萬中國網民——真正的網絡“空間、自由和主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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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篇新聞都不是對大會的綜合報道，那種做到客觀並不難。而是選取各自關注的主題（反映在各自標題中），從不同側面對大會進行帶有一定評述性質的報道。粗略地看，兩者似乎沒有什麼高下之分，在反映全貌的意義上，倒是可以相互補充。

但仔細對比，就不僅僅是關注點的不同，還有不同的傾向性。尤其能夠顯示兩者高下的是，集中反映在遵循新聞報道客觀性原則上。

前一篇，整篇內容主體，為基本事實陳述，以及少量引述其它媒體，其客觀性堪稱無懈可擊。即使對專家的採訪，也選取了相當客觀的一位學者對事實的非傾向性表述，這一點相當難能可貴！即使包括很低比例的專家個人意見和預測，其具體表述也相當理性 ，看不出明顯的傾向性。

包括習近平向大會發賀信的題圖選取，令人聯想到國內官媒的手法，筆者一度懷疑會不會是萬維編輯轉載時新加了配圖。專門去原發媒體網站查看原文，才發現這就是原文中的題圖。

再來看後一篇，標題的兩個句子就含有強烈的主觀色彩和傾向性。文章開篇頭一句，就首先用一個貶義表達毫無必要地提到中共主辦的“與世界政黨對話會”。這是向讀者擺明了本文不打算客觀。這篇報道的主觀傾向性堪比純評論文章。

然後，該文特意曬出所採訪的被定義為“過度興奮”嘉賓的過度言論！媒體不是客觀報道，而是如此貶低採訪嘉賓，是否合適？這是一個問題。

而該文對王滬寧的細緻着墨可謂異常充分。同樣手法，特別挑選了對王的大會主旨演講評價負面的幾條評論。其主觀片面已經毫不掩飾，赤裸裸地展現出來。

整篇報道的總結論就是最好的例證：今年的烏鎮，雖然沒有“鬧”出魯煒“時代”的“烏龍”，但本屆互聯網大會“傳承”的“人海戰役”，也難掩“水分十足”。

總之，作為一篇新聞報道，卻通篇充斥着主觀傾向、刻意篩選的負面評論、以及貶低性表述基調。這裡有幾個基本問題值得思考：

—— 從新聞專業的角度，這能算是一篇新聞報道嗎？符合新聞的客觀、中立原則嗎？

—— 從新聞從業人員的角度，這樣的報道態度和方式符合職業道德嗎？

—— 從新聞的消費者---讀者的角度出發，這樣的新聞具有可信度嗎？我們情願接受他人刻意裁剪、預先定調的非客觀新聞嗎？這樣的新聞就不存在人們深惡痛絕的誤導、洗腦宣傳的成分嗎？

最後，我不知道在沒有任何線索的情況下，博友會怎樣猜測這兩篇報道究竟出自哪兩家媒體？

答案是，前一篇是英國BBC中文網的文章，後一篇出自美國博聞社之手。報道中國的新聞，同樣享受新聞自由的洋人比海外華人要客觀得多！這是不是相當具有諷刺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