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屏批鬥袁世凱，舉國呼喚蔡松坡

——唯恐天下不亂

馮勝平

馮勝平：昨天修憲，確實是件大事。美國那些自由派，王丹、王軍濤、吾爾開希、胡平、嚴家祺等，做了一個聯名反對聲明。這是美國的反應。國內主要是兩個人，一個是台商會的王瑛，柳傳志他們的一群人，還有以前《冰點》的李大同，他們也聯名寫信，基本上都認為這是一個歷史的退步，復辟。

我昨天晚上看了這些朋友的東西以後，有一點想法，就叫做修憲的隨想吧。在反對派的眼裡，修憲是習近平走向帝制的第一步，而在我看來，修憲就是黨主立憲的開始。儘管毀譽不一，朝野上下第一次把憲法當回事了。我曾經說過黨主立憲就是在共產黨的領導下走依法治國的道路，而這一次戊戌修憲，最具爭議的就是國家主席、副主席任期的改變。其實任期長短不重要，重要的是要有法律依據。不能說任期短就民主，任期長就專制，無限期就是帝制。美國總統任期最多兩任，很短，而議員可以連任，大法官則是終身。你不能據此判斷美國政府是民主，美國議會是專制，而美國大法院就是帝制了。中國之所以成為中國，是幾十次改朝換代的結果，中共之所以成為中共，是幾十次政治運動的結果。而美國之所以成為美國，是幾十次憲法修正案的結果。從傑弗遜的憲法第一修正案，又稱《權利法案》，到今天的美國，已經有將近三十次的憲法修正案。一個個憲法修正案，鑄成了一個個歷史的里程碑，一路走來才有了今天的美國。

中國現在第一次以修憲的方式，而且是朝野都爭得這麼凶的方式，而不是又搞政治運動，在我看來就是一個新的開始。至少朝野都把憲法抬起來，把憲法當回事了。制度沒有好壞，只有是否合適。鞋沒有好壞，只有是否合腳。不是說美國那樣，我們也一定要那樣。今年又逢戊戌了，戊戌在中國是一個所謂的國運年吧，1898戊戌變法，1958中國發瘋搞運動，大躍進，現在2018，中國共產黨開始修憲，而不是再搞政治運動，在我看來就是走上了一條新路。什麼叫不走老路、不走邪路，老路就是再回到文革，再搞政治運動，再去批走資派。邪路就是走西方我們八九十年代曾經相信過的那條路，開放黨禁報禁。走老路，我相信大家都不會喜歡，習自己恐怕也不會喜歡，他在老路上受的罪不比在座的少多少。走邪路，這三十年也看到了。開放黨禁報禁的結果，中國多半就會變成俄羅斯或者台灣。所以要走一條新路，在我看就是依法治國的路，或者用我的話就是黨主立憲的路。修憲取消了兩任的限制，既表現了習對憲法的重視，也為他推行黨內民主，在二十大或許連任，掃清了道路。至於民主到什麼程度，以何種方式連任，取決於各派政治力量的博弈，和他那個時候對權力的掌控程度。

取消任期的限制並不等於恢復終身制，只是對西方民主的一個修正，中國傳統體制的缺點是權力過於集中，皇帝或者領導者無任期限制。而西方民主的缺點是權力過於分散，總統和各類選舉過於頻繁，當權者沒有為國家謀全局謀長的時間和機會。不久以前，一位著名的公知，榮劍，在討論中國革命的前景時曾經哀嘆，說中國很難革命，因為朝中沒有袁世凱，江湖不見孫中山。聽起來很精闢，實際上不是事實。他這句話的意思無非是中國沒有野心家，所以不會革命。其實中國從來不缺野心家，現在更不缺。不到200人的海外民運圈，至少六個總統，三十個以上的主席。以中國的江湖之大，藏龍臥虎，肯定有更多的英雄豪傑。如果要我來說，我會把這話改一改，朝中皆是袁世凱，江湖無數孫中山。但是他的結論是對的，中國不會革命。不是因為沒有野心家，而是因為沒有炮灰。革命不光需要野心家，還需要炮灰。今天的中國，炮灰都在東莞打工，在北京上海那些大城市。只要這些炮灰還在打工，革命就沒有希望。倒是近來蔡奇先生在北京驅逐低端人口，有點製造炮灰的意思。

修憲取消主席任期的消息一出，可以說海內外輿論譁然。一時間網絡上各種簽名聯署。當然國內封殺得很厲害。網絡上滿屏批鬥袁世凱，舉國呼喚蔡松坡，就是要尋找蔡鍔了，也就是繼承孫總理遺志，孫中山的遺志，唯恐天下不亂。中國的政治反對派又找到了一個聚眾掀桌子的機會。再掀下去是什麼結果，其實中國已經掀了幾十次了，再掀一次又如何。不會有任何改變。

習近平到底下一步要做什麼，我不知道。我曾在第二封信里提過一個觀點，這個觀點他能不能接受，我也不知道。這個觀點我在這裡說一下。四年以前，我想到他會走這一步，因為反腐反到這個份上，基本上到了他很難下台，他周圍人也不會讓他下台的局面了。下台的話，不光他推行的東西會全部翻回去，他個人的安全都會成問題。在這種情況下，修憲延長任期是一個必然的事情。我當時在第二封信里這樣講，習近平先生，掌控權力需要時間，而你只有十年。未來的十年是中國政治轉型的關鍵，與蔣經國相比，你擁有太少的時間，卻面臨太多的問題。沒有人替你清除權力道路上的障礙，以專制求民主，你的手段和目的南轅北轍，外界的誤解和攻擊不可避免，對此你既沒有解釋的機會，也沒有犯錯誤的餘地。這些都是不利因素。有利因素是什麼呢？老人政治已經結束，軍隊與你的關係良好，黨內要求民主，人民要求憲政。五年內，五個常委會退出。現在已經退出了。十年內，江、胡的影響會逐漸消退，一個是年齡限制，一個是自然規律。自從實行十年之的任期以來，歷任總書記面臨的困境是，剛上台時權力最小，有雄心而無實力，臨下台時權力最大，有實力卻無時間。打破困境最好時機，就是在你任期將滿，大權在握之際，主動開展政治改革。

與其鞠躬謝幕、擊鼓傳花，把矛盾留給下一代，不如開創歷史，實現黨內民主為核心的黨主立憲。在可控的情況下，由地方選出黨代會代表，黨代會代表選出中央委員，再由中央委員選出總書記。這種做法的成功，是中國的出路，共產黨的退路，也是你走向不朽的千秋之路。選舉結果無論誰當選，都是共產黨的幹部，既沒有清算的風險，也沒有百黨爭雄，天下大亂的局面，有的只是民主政治的好處，反腐機制，權力的有序交替。此外，黨內民主選舉也有助於重建共產黨的合法性，避免十年一次的危機。當我寫了這段以後，我的一位朋友，也是希哲的朋友，老萬，萬潤南也給了習一封信。他的建議是，“你就不下來了，再干它二十年”。其實我這一段的意思，不是他就不下來了，而只是說政策的連續性對中國的轉型是非常重要的。我還說了這麼一段，我說習近平先生，有人說，推行憲政，開始黨內民主選舉，你就可以理所當然地當選總書記，實際主導中國政治，再干十年，完成中國的政治轉型。不錯，如果你參加競選，當選無懸念。華盛頓1787年主持立憲，兩年後全票當選。

王希哲：我能不能插一句啊？華盛頓全票當選是神話。華盛頓是先向國會要價，不把全票投給他，他就不出山當總統。你說習能高票當選，我看還真有點危險。如果這一次輿論大嘩，自由派真煽動了一些人的“蔡鍔”情緒的話，鬧不好，這一次人大沒有通過的話，那習就完蛋了，整個國家就大亂了。這可以說是非常關鍵的一仗，有關國運。所以我昨晚就連夜聲明了，我支持習修憲，駁了“帝制、復辟”說。

馮勝平：沒通過，那就軍管了。但我是說黨內選舉。華盛頓1787年主持立憲，兩年後全票當選美國第一任總統。蔣經國1987年解除黨禁，次年病故，否則一定是台灣第一位民選總統。但是除非十分必要，更好的做法是明確承諾不競選連任，因為你如果連任，再干十年，整個整改就會變味。不但政敵會詬病你的改革動機是不想下台，你自己在政治上也會陷入被動，成為眾矢之的，從而很難推行下一步的憲政改革。古希臘梭倫有立法者竊國之說，中國則有無欲則剛的古訓，講的都是同一個道理。華盛頓在美國的國父地位無人可及，不僅是因為他開創了憲政，還因為他可以連任而不連任。拿破崙之誤，在於做了第一執政，還要做皇帝。如果說推動政治改革，走出王朝循環的人是偉人，那麼功成身退，主動走出權力競技場的人則是聖人。在未來的民主中國，缺的不是運動員，而是裁判。不是政治家，是精神領袖。憲政改革一旦開啟，一定會有無數的危機，而能化解危機的人，恐怕是精神領袖。當然，這個說法已經是四年以前的說法了。習，如果我沒有看錯的話，不會聽進我上面的一段話，他一定是要連任的。

我再講一個兩年以前我們一次討論會上的話，就是習會走哪一條路。那篇文章叫《歷史是合力的產物》。政治博弈切忌低估對手的智商。你能看到的對手也能看到，這是博弈論的基本假設。如果認為對手笨，你可以亂來，多半你自己笨。第二，政治觀察切忌價值判斷。用一些我們熟悉的概念，比如我是好人他壞人，我要民主他獨裁，我站在歷史正義的一邊，他代表反動的力量。所有這些都是立場領先，道德劃線。歷史研究的最高境界是看到當局者的無奈，在政治中找好人壞人，也就是看小人書的水平。歷史是合力的產物，只有看到合力的人，才能夠看到歷史未來的走向。習會走哪條路呢？到今天恐怕他自己都不知道。他剛上台，12月4號講憲法權威。很快就碰到《南方周末》、《炎黃春秋》等憲法夢、憲政夢、民主夢。他立刻退回去了，禁談憲政這兩個字。他後來頻繁強調中國夢，內容又是飄忽不定，包括孔子啊，都在這個夢裡邊。控制了黨政軍大權之後，他提出黨媒姓黨，不想又遭到了任大炮的攻擊。最後的事更是出乎意料，中紀委的“千人之諾諾，不如一士之諤諤”，似乎習王又打起來了。中層共產黨人的兩封倒習的公開信，坊間關於王岐山甚至李克強取而代之的遐想，真可謂炮火連天，硝煙遍地，一地雞毛。就算習曾經有過什麼打算，恐怕都不是當務之急了。前面五年在我看來基本上是打群架，十九大打贏了，都是自己人了，可以干自己想幹的事了。於是有了北京的這些事，一干就干錯了。

有人說習的理想是保紅色江山。對此我深表懷疑。為了一個烏托邦，把自己變成一個獨夫民賊，有意思嗎，算什麼理想。也有人說他是想混日子，這更不像。果真如此，何必反覆，跟着一起貪就是了。眾所周知，中國反習的是由三個聯盟組成的，權力精英，資本精英和文化精英，分別又稱為趙家人、財閥和公知。五年以來習不依不饒地拿精英集團開刀，對權貴集團下手，把自己搞成了一個官場公敵。所有這一切難道都是為了過一把權力癮？我覺得不像。還有人說，現在更多了，說習想建立一個紅色帝國，這也太低估習的智商了。在座的各位，大概不會有想當皇帝的，不會笨到那個份上。一百年以前都幹不成的事，歷史已經走到今天了。一百年以前袁世凱稱帝，結果身敗名裂，遺臭萬年。習再傻，也不會傻到那個份上。習想幹什麼呢？我昨天講了，我如果是他，我一定先把中國統一，然後做中國民主憲政之父。美國有兩個人，一個是民主之父，傑弗遜，一個是憲政之父麥迪遜，他們兩個人有很多爭論，他們兩個人的博弈，基本上變成了美國這個國家的一條主線。

習近平上台，不是因為他的政績，而是因為他的無為，為他的溫和外表所迷惑，誤把他的無為當作無能，黨內的各派選擇了他，多少都有把他當傀儡的心思。習上台後不做傀儡，就有了今天這些故事。他上台後一系列作為，給人一個莽撞的印象，用他一個當年部下的說法，台上台下的習近平，似乎是換了一個人。然而你想一想他當時寫過多少次入黨申請書，據說是九次，你再看他韜光養晦了多少年，82年到12年，不難看出他不應該是魯莽之人。但他的行為的確魯莽，別的不說，就說三年以前七大軍區撤銷建制一事，似乎沒有任何討論，一夜之間拆掉那麼多的廟，一千多和尚掛單，作何感想。如此對待長城，難道就不怕禍起蕭牆？毛澤東都沒敢幹的事。但你再想一想這些和尚的晉升之階，幾乎一半以上，至少三分之一，都是從徐才厚、郭伯雄那兒買來的。不需要王岐山去查，人家徐才厚、郭伯雄進去都倒出來了。想想這些將軍怎麼來的，我想不難理解習為什麼要這麼做。這不是獨裁，這是負責。習近平不做傀儡，要建立一個新社會，必然會得罪剛才我說的三大精英聯盟。權貴集團聯手反習，不是因為他想獨裁，而是因為他想做事。十八大以後，習以栗戰書替換了令計劃，確保了8341的忠誠。隨後整肅周永康、馬健，控制了武警公安國安，為什麼不抓其他人呢？其他人也貪腐啊。因為周永康控制了公安武警部隊。最後通過撤銷原軍事建制，完成對軍隊的控制。這些做法，他肯定不笨。多少人跟我辯論過，習包子，習豬頭，如何如何笨，我說他真的那麼笨，你坐他那兒，他到我們這兒來討論問題。

用一位中部戰區首長自己的話說，以前軍區服從總部，總部聽命於軍委，現在建制改變了，所有的戰區直接聽命於軍委習近平。從前胡溫是九龍治水，天下大旱。現在習王勇於負責，結束了九龍治水的局面，又被說成是專制獨裁。習強調黨和政府主辦的媒體必須姓黨，引發了一場政治危機，然而黨媒不姓黨又姓什麼。何頻的明鏡就姓何。但是中國現在陷入塔西佗陷阱，你說黨媒姓黨，他說你專橫霸道，你要敢說黨媒姓人民，肯定罵你強姦民意。大興大火，你採取安全措施，拆有安全隱患的房子，說這是對低端人口的歧視。但你不管試試看？緊接着天津大火，一共燒死四十個人，你的罪名也是在那兒擺着的，尸位素餐，不顧人民死活。其實這不是塔西佗陷阱，是中國陷阱，身陷其中的不僅是執政黨，反對派也在裡面。

其實集權和專制是兩個概念，集權是負責，專制是任性。只要不想混日子，任何行政長官都需要集權。即使自由派推崇的蔣經國，也是在集權之後才有所作為。在給習近平的第二封信里我還說過一句話，要結束兩千年的專制，必須是一個強人，在台灣，他要控制軍警憲特，在大陸，他必須黨政軍大權獨攬。中國的自由派相信普世價值，相信到了迷信的程度。他們以共產黨的方式反對共產黨，以毛澤東的語言批判毛澤東，視不同意見者，包括在座的一些，為五毛、腦殘。他們中許多人除了民主不認識第二個詞。談到普世價值，李零有一句話講得很好，美元美軍最普世。但這兩樣東西不讓你學。你說中國要取得全世界的駐軍權，在全世界派駐軍隊，人民幣成為國際貨幣，美國第一個不答應。

毛澤東之後，國人再無信仰。除了金錢和權力，今天的中國人恐怕什麼都不信。沒有人能夠重建國人對共產主義的信仰，也沒有人願意發起一場天下大亂的革命。這是一個人人要發財，個個想腐敗的國家，這是一個全面潰敗的社會，一個拜金的小時代。但是弔詭的是，就在這個道德淪喪、物慾橫流的小時代中，執政的中國共產黨沒有了運動的資本，卻陰差陽錯地又了憲政的本錢。革命是窮人的節日，而立憲是富人的本能。現在習已經走上了憲政的路，因為他別無選擇，但他不會效法蔣經國或戈爾巴喬夫，因為那是一條自殺的路，以執政黨的下台為代價。他沒有那麼崇高，也沒有那麼笨。蔣經國開放黨禁，戈爾巴喬夫搞新思維，未必預料到了最後的結果，他們只是想彌補當時政權的短板，多給人民一些自由，給社會一些空間，最後導致了這個政權的徹底下台，國民黨下台、蘇聯解體，並非他們的初衷。他們只是想換一種方法，以求長治久安。國民黨鎮壓自由中國運動，監禁了雷震殷海光這些人，其實卻偷用了他們的綱領。十年之後雷震從監獄裡出來，第一件事買了幾份報紙雜誌一看，感嘆了一聲，十年的牢白坐了，他所要求的那些東西，台灣一步一步都走過來了，但是不是由你雷震，不是由自由中國來做的，由蔣經國來做的。而歷史不公平的地方，蔣經國成為台灣的民主之父，而真正搞民主、為民主長期坐牢的人，卻成了一些病人、廢人和政治上被人忘記的人。這裡我們再次看到了現實政治層面的蔣經國，所謂蔣經國主義，在我的理解，一句話，就算搞民主，也要我來搞，不能讓你們這幫孫子來喧賓奪主。這個意義上的蔣經國不那麼崇高，恐怕更接近真實。中國的問題其實不是沒有民主，是沒有底線、規則。幾千年來我們崇尚陰謀詭計，相信成王敗寇，最看不起的就是規則。講規則的是宋襄公一樣的蠢人。革命消滅了貴族，成就了流氓，把中國政治變成了一場流氓比賽，已經比賽了兩千年，該換一下了。新的規則應該是，成者不再為王，敗者不再為寇。自己活也讓別人活。不再講槍桿子裡出政權。

最後就一句話，我相信習要走的路，先掌大權，後成大業。無論將來走到哪，只要假以時日，我想這一條路是中國唯一的出路，如果這條路走不通，下一條路就是再革一次命，革命是推翻一個正在變好的政權，換上一個更壞的，等他們慢慢變好，再推翻。這是中國三千年王朝循環證明的道理。

張鶴慈：在馮勝平看來，修憲是黨內民主的開始。儘管毀譽不一，朝野上畢竟把憲法當回事了，實際上文革中修憲，廢除主席制度，你能說是黨主立憲的開始嗎？我覺得我們可以支持習近平在非常時期採取非常手段，反腐這麼大手術，國內這麼亂，需要集權，這個可以。你非得說目前走上了憲政路，我覺得其實是走上了跟憲政相反的路。你要根據一個修憲就肯定他的憲政道路，那獨裁國家修憲的多了，廢除憲法，允許總統終身制的，都是修憲。憲法由他定，他說了算，這不叫憲政。實際上，一個國家需要權力的制約和監督，而目前的趨勢，權力監督跟制約，我們可以理解，中國不能亂，適當打壓可以，但作為長期的趨勢來說，沒有一個監督和制衡的權力，是一個危險的權力。權力滋生腐化，絕對的權力絕對的腐化，這句話不會錯。

我跟馮勝平一樣，並不看好民主，而且我認為民主，特別是民主原教旨主義，把民主奉為神聖。實際上美國強大的所有地方，都是不民主的地方，美國軍隊、FBI、美國公司，沒有一個實行民主原則的。美國經濟也不民主。真正搞民主的，美國都垮掉了，汽車工業，鋼鐵工業，都垮掉了。所以民主是奢侈品，誰都喜歡奢侈品，但是沒有必須說別玩奢侈品。

馮勝平：我回應一下。你剛才講民主這個問題，也是我這些年一直在思考的一個問題。

實際上民主這個東西，如果你不相信人民，你一定不會相信民主。剛才直言先生拿的那幾本書，基本上都是人民、人民。人民已經成了我們這個時代新的拜物教，或者說它的象徵，民主，成為我們這個時代新的拜物教。我們的上一輩，一百年以前，相信革命，我們這一輩相信民主。至於革命為什麼這麼神聖，民主為什麼這么正確，沒有人去想。這個問題不要說提出來，想想都是犯罪，不正確的。以前國共互相殺的時候，說你是反革命就殺你了，為什麼不可以反革命，不能問。現在說一個人不對，就說你反民主，你就是不對。為什麼不能反民主，也不能去問。

毛澤東終其一生，想的是民主，行的是專制。這不是言行不一，這是無可奈何。就因為他選錯了路。終身他就相信民主是一條能夠走出來的路。其實我們正確地讀美國歷史，我在美國待了三十六年了，你會發覺美國之所以成為今天的美國，不是因為民主，是因為憲政，是因為法治。如果美國一開始就搞民主，早就完蛋了，早就不知道現在分裂成多少個國家了。我在海外搞了很多年的民主，最早搞的，我當時也是堅信民主，就跟現在出來的跟夏業良什麼的一樣一樣的。我搞的結果，就是發現，想讓中國分裂，最好的方法就是搞民主。一定分得散散的。現在海外民運人士，不到兩百人，你可以點名數，至少六七個總統，一個皇帝，七八十個主席。每天就干兩件事，一個是清理階級隊伍，抓特務，轉着圈地抓。二是全心全意為非法移民搞政治庇護。而且非常敬業，比如說，每個星期六，早上十點鐘，伍凡先生，一個總統，以前也是跟着我們的，一定在家裡開總統記者招待會，已經開了十年。每個星期六晚上十點鐘，王軍濤先生帶着他的民主黨的人，在紐約時代廣場開茉莉花集會，2011年到現在，也有七年了。口號越來越激進，最近的口號要槍斃習近平。紐約一個討論會，本來是中國前途討論會，上次你希哲也去的那個，大家最後起來高呼口號，“打倒共產黨，打倒習近平”。

王希哲：然後夏業良要“組織突擊隊空降中南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