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战魁论象文化及中华文字文化（1） 

第三讲 象文化与中国文字文化

    远古先民在群体生活和集体劳动的过程中，为了表达出对天地自然之万有存在的认识，为了表达出人、事、物之间的相互关系并达成相互之间的交流，首先形成的是肢体语言与口头语言。

    随着人类社会的发展，仅仅依靠肢体语言与口头语言的表达，已经无法满足交流、记事、传承等维系正常生存活动和社会关系的需要了。因此，人们在与其他人、事、物发生交往关系的过程中，除了肢体语言与口头语言的表达法以外，还在生活实践中发明了文字符号，这样在肢体语言与口头语言之后便形成了文字语言表达法。而文字语言表达法的出现，为形成人类早期的文字文化体系奠定了基础，同时也弥补了肢体和口头语言表达受时间、空间限制的不足。

    在这个世界上，唯有中国的汉字，是唯一还保存着象文化特征的古老文字文化。这种具有象文化特征的古老文字文化，为什么能够流传至今？根本原因就在于其始终孕育在这片既古老而又年轻的自然道德观的肥沃土壤中，而且无论中国的历史长河如何流转变迁，这种古老文字文化都会呈现出万变不离其宗的发展变化状态，所以才能经历千万年而长传不衰，到如今仍然保持着鲜活的生命力。这才是其被世界五分之一人口广泛使用的奥秘之所在。

    因此，在这个世界上，无论什么时代，无论什么人，只要不了解汉语言文字文化的个性特点，就无法窥见藏涵于其中的智慧性，无法认知中国古智慧文化的博大精深，无法明辨其本质内涵——自然道德观；而不了解象文化与古文字文化之间的相互关系及其发展脉络，那也同样无法体会出古文字文化中蕴含的符合自然道德观要求的含义。

    一、象文化与文字文化的关系

    1、象文化

    那么，什么是象文化？象文化是古人类对天、地、人及其相互关系形成的直接认识和直观的能动反映，也就是对天地自然，对自身与自然环境之间的相互关系，对自身的生命活动、身心行为活动，对维系生存活动、建立生活秩序、形成社会关系等，产生的客观认识与能动反映，是直接通过人的形象思维来映现、反应、摹拟、表述不同人、事、物之属性特征的；是通过直观印象的感觉思维来映现和反应生命运化法则、自然运化规律和人类社会发展规律的。这种素朴的映象思维参照模式，是人形成象文化表达法之处所。因此人类才有可能将形象运动思维、抽象逻辑思维与体察感知思维融合起来。

    我们应该知道，自从人类社会发展到私有制社会以后，世上任何一个个体生命的正常成长，都会经历素朴之自然道德的成长过程（0～7岁），然后再从自然道德的层面逐渐演化为社会伦理道德层面（8～18岁），以后会从社会伦理道德层面异化为符合以自我为中心的人生观层面。

    人从出生之初的天真无邪的无知状态，到通过感官功能自然地映象各种人、事、物，包括摹拟成年人说话、走路等，直至长大成人的过程，就重复着人类形成文明文化的发展过程。可以这样说，个体生命的成长史重复了人类社会的发展史；人类社会的发展规律，也同样涵盖了个体生命的成长规律。

    因此，全世界无论哪个民族，在远古人类文明的发端，都是通过这种映象思维来认识自然环境和社会关系的，无论产生什么语言、什么文字，它们都是象文化的产物。直接映现、反应、摹拟、表述物象的思维方式与表达方法，是促使东西方人类创造文字，并形成相似的象形文字的根本原因与基本要素。

    象文化中的“象”，涵盖了事物的声、光、波、场、形、气、质和大、小、多、少等属性特征及其运动轨迹、变化状态与发展趋势。怎样理解这句话？就是说象文化中的那个“象”，不仅能够涵盖阴阳五行的属性特征，还包括人们熟知的物理特性与化学属性、生物特征、生命活动状态、思想境界等的全息性内容，即人通过对事物的属性特征的摹拟、概括、归纳和表述，在其相通与互异中，提取具有象征性寓意的“象”。这在中国文化中，也叫作“观物取象”、“比类取象”。

    这样万有归总于象，象则包罗万有。无论宇宙自然间万事万物如何纷繁各异，如何万化无常，都于象中各归其位；而推之可一，可十，可百，可千，可万……无以计数。中国文化中的阴阳、五行、八卦等理论体系，都是在自然道德观指导下对象文化进行的具体运用。“天地阴阳者，不以数推，以象之谓也。”（《黄帝内经？五运行大论》）

    象文化不一定以文字的方式来表达，在人类还未形成系统的语音语言的时候，以肢体语言相互交流，这种肢体的摹拟，也是象文化的内容。其后逐渐形成了语音类的语言系统，逐渐形成了结绳记事的文化形式……这些都属于象文化涵盖的内容。

    （待续）

    【注】本文摘自刘战魁先生著《道德经全解》第一卷 第三讲（Liu Zhankui, Dao De Jing: A Complete Commentary，Book 1, ISBN: 978-1927072103）， Awakening Light Press, 2013 年9月版。有著者授权，转载请注明出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