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白羽 中美政治學者

英語中有個詞彙Mirror Projection，繙譯成中文叫「鏡像投射」，這個詞的專業解釋非常複雜，不僅需要大量光學物理知識，還要有很 好的空間想像能力。但是，想要簡單了解這個詞語的表面意思也很容易，就好像日常生活中隨處可見的鏡子成像，在實物和影像之間只要 能像照鏡子一樣進行投射，就能構成了一一對應的投射關係。從這樣的專業角度切入觀察，剛剛因貪腐落馬的政治狂人周永康和剛剛因賭 博入獄的網絡紅人郭美美，在很多方面，顯然都構成鏡像投射關係。

郭美美一個花季少女，以佔有金錢為第一要務，以奢華享受為最大追求，以年輕貌美為最大資本，借助互聯網媒體平台不斷製造公眾影響 力，不擇手段挑戰社會良俗底線，挑逗人們內心深處的原始慾望，在「錢」和「色」上做足文章，遊走在違反法律與違背道德的邊界地帶 ，終因賭博被抓住把柄，在爭議聲中被國有媒體平台扒下畫皮，現了原形，落了個身敗名裂的下場。

而周永康則以前政治局常委身份，違背職業道德，放棄自我修養，以操縱權柄為最大享受，以擴展地盤為最大追求，以政治權力為背後靠 山，有恃無恐，借助手中掌握的巨大權力，無視中共高層集體領導和民主集中制工作方式，熱衷於政治山頭主義，採取暴力維穩的高壓方 式，不斷挑戰並彰顯體制缺陷，壓制社會民眾合理訴求，將權力和金錢的結合發揮到極致，甚至結成寡頭政治模式，以掌管中國法治的最 高權威位置，卻幹著與法治精神完全背道而馳的事情，在平安退休之後遭到查處，只能在囹圄之中度過餘生。

郭美美和周永康還都曾是了不起的社會公眾人物。曾幾何時，郭美美在微博上有著數百萬粉絲，是互聯網上的焦點人物，她的一舉一動， 發了幾篇微博、坐了幾次飛機，買了幾個包包，交了幾個男友，買了幾多奢侈品，都是人們關注討論的對象。郭美美以一介平民出身的弱 女子，只用了小小一根指頭，就把虛弱的中國紅十字會打倒在地，揭開了中國紅十字會這個慈善組織的外衣，使這個充滿了官僚習氣的、 極不爭氣的慈善組織在努力扭轉形象數年後都難以重獲社會信任，甚至於比郭美美本人都更讓不少人遠離。

落馬前的周永康比郭美美更是威風百倍。他曾掌管中國政法機構，所轄部門包括公安、國安、檢察、法院、司法、武警、監獄等國家暴力 機關，每年的維穩開支甚至超過軍費。他一舉手一投足都透著權威，他就中國政治和社會問題講話，不光他的下屬要仔細領會，不光訪民 和公知需要認真傾聽，甚至於他的黨內同僚，海外媒體和政府也要高度關注。人們希望從他身上看到中國政治和法治的趨勢性變化，而他 也確實沒有「辜負」外界期待。他曾經打造了一個近乎獨立的政法王國，把權力邊界擴張到國家政治和社會生活的各個領域。但是他的做 派，他的倒下，也獲得了「現世報」，隨著他的獨立王國崩潰，他開始品嚐自己釀造的苦果，也拖累政法委整體降級，就像郭美美拖累了 中國紅十字會一般無二。

郭美美和周永康，雖然性別不同，身份不同，年齡不同，所處領域不同，但是對社會造成的惡劣影響卻大同小異。郭美美在社會層面囂張 放肆，周永康在政治領域放縱私慾，郭美美在互聯網上賭博炫富，周永康在體制內打造專屬政治領地，郭美美透過出賣靈魂與肉體來撈取 金錢，周永康則通過出賣尊嚴與權力來換取政治經濟利益，當然也包括女人。郭美美和周永康都栽倒在貪慾裏，成了法律祭台上的犧牲品 。雖然相對於周永康的國家公職人員身份，郭美美的行為更具私人性質，但是這種透過不斷挑戰社會公知良俗對社會道德造成的大面積殺 傷力，其實並不遜色於周永康因為貪腐和暴力維穩所造成的嚴重政治和社會問題。

周永康和郭美美的倒下也構成鏡像投射關係。儘管沒有證據顯示郭美美和周永康存在直接聯繫，但是在周永康被公開處理後郭美美就立刻 倒霉還是讓人感嘆不已。西方有「上帝想要一個人滅亡，先讓一個人瘋狂」的說法，中國也有「將欲敗之，必姑輔之；將欲取之，必姑與 之」的歷史典故。周永康和郭美美的倒下，不就是有著幾乎同樣的軌迹嗎？不是都折射了社會轉型期的痛苦和扭曲，折射了不受約束的私 慾放縱是多麼可怕，折射了體制的短板與失靈嗎？這難道真是人們說的最好的時代和最壞的時代？要不然，為何在一些領域蓬勃發展的同 時，在另一些領域卻禮崩樂壞，出現如此淪喪底線的現象而長期得不到有效制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