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鄱陽湖之戀

高考結束之後,那就是離校.但真的到要分別時,我最留戀的當然還是文藝部部長杜微.到這時又能說什麼呢?一切都是未知數,任何承諾都只能是說說而已.為此,我禮節性的邀請她到我的家鄉去做客,並說樟樹贛江雖美,但比我的家鄉軍山湖還要差得遠.軍山湖碧波浩淼,一望無際,秋季是白帆遠影,冬季是漁舟唱晚,有詩一樣的境界.我的家鄉梅莊就在軍山湖畔,村莊內外綠樹成蔭,農舍掩映其間,尤其在秋高氣爽時炊煙裊裊,猶如桃花源再現,那才叫美呢.杜微從來沒有見我這樣興奮地誇過家鄉,聽這麼一說她還真的被吸引了.於是問我去梅莊怎麼走,我告訴她如何坐火車,如何坐汽車,說很容易就可以到的.

接下來的日子我很忙碌,一是要去外婆,伯伯,姑姑家走親戚,二是要拜訪原梅莊中學的老同學.大約是七月二十幾號早飯時,我接到婁老師從縣城打來的電話,要我十點到梅莊汽車站接人,我問客人是誰,對方已掛斷了電話.我看不是高考通知,也就沒放在心上.約摸十點鐘,我才慢吞吞地去汽車站接人.就在我走到大街口郵電所門前時,一下子傻眼了,這不就是我日思夜想的杜微嗎?這使我太突然了.

此後,我的任務就是陪着杜微,向她介紹家裡的情況.我的家確實很寒酸,矮小的瓦屋只有西邊是一片舊磚牆,東邊則是竹蔑黃泥牆壁,屋內用破舊木板隔成兩半,靠磚牆的一半是兩間住房, 另一半就算是廳堂.大門口用稻草齊屋檐搭了一個涼蓬,遇颳風下雨可供過路客人在此歇腳,小孩們也常在這兒玩耍.

當我領着杜微參觀完家後,她突然問我軍山湖在那兒?我一下子不好意思起來,知道杜微記住了我在樟中對她描繪的軍山湖風景,自知那的確是有點誇張,今天要露餡了,只好吃完飯再去看.

下午,杜微提出要去軍山湖邊觀水,我當然樂得陪她出去走走.出門向右順着石階下坡不出百步,便到了湖邊碼頭.當時正值盛夏,乾旱季節,湖水不多,更沒有多少船隻,因此湖面顯得狹窄.杜微一看就沖我叫了起來:"一望無際的軍山湖怎麼變成了池塘?"我趕快解釋:"這要在一個多月前的洪水季,湖邊的草坪,水田全會被淹沒,確實是一望無際."杜微不信,說我騙她.為解除誤會,我只好領着她沿着湖邊草坪繼續南行,直到最南端,來到鄱陽湖邊.在這向南望去:浩淼的湖水望不到邊,湖中白鶴漫山遍野.大吼一聲,白鶴驚起,鋪天蓋地望不到邊.真有:"落霞與孤鶩齊飛，秋水共長長天一色." 之感.杜微這時含羞的看着我,笑得很開心.見她兩臉脹得通紅,一股幸福的暖流在我心中蕩漾.

晚上,由於玩過了頭,一時也無法回家.我們只好在鄱陽湖邊的"老爺廟"歇腳.杜微睡客房,我睡廳堂.一躺下我就夢見我與杜考上同一城市大學,然後親密相處,然後一起大學畢業,然後......;突然被人推醒,原來杜微新到一地,怎麼也睡不着......

已經是夜深人靜了,我們並肩坐在竹床上,我一邊替杜打扇,一邊向杜講"老爺廟"令人神往的故事:"當年明太祖20萬大軍與陳友涼60萬大軍戰於鄱陽湖,幾近全軍覆沒,結果,"老爺廟"顯靈,陳友涼全軍覆沒......"

這是我有生以來第一次與一個大姑娘在夜裡如此近距離地接觸,沒有任何打擾,我聞到了從杜微身上散發出來的青春芬芳氣息,可以盡情地欣嘗她的美貌,愛的衝動在我體內翻騰.在這令人陶醉的時刻,杜微越是對我沒有任何戒備,我卻越加覺得她是那樣的純結和高不可攀......

直到今天,每到夏夜我們還常常會回憶起這段令人激動的往事.我會問:"傻丫頭,怎麼會去梅莊?要是我欺負你?"妻子會拿手指點着我的頭,"都是給你騙的!"我會在心中哈哈一笑:生米已經煮成了熟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