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篇小說：二十三對奇蹟(53)

紅葉 作品

第十五章 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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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在暴風雨後，雨過天晴，天空有時會忽然出現一道無比絢麗的彩虹。生活也是這樣，在苦澀無邊的日子裡偶然也會有甜蜜無比的奇妙時刻來臨。

無論如何，在劉曉龍的記憶中，這是神奇的一天，顧晴晴的出現，仿佛一道金色燦爛的陽光，從天而降，瞬間照亮了他灰暗苦惱的內心世界。

這是個星期六，已經二月下旬了，洛杉磯的天氣雖然有點冷，陽光卻很好。這座城市的優點就在於四季如春，經常藍天白雲。早晨，劉曉龍坐地鐵到市區的一家圖書館去借一本參考書。

他正埋頭走在往圖書館方向的人行路上，可是，忽然間，他耳中傳進了一聲清脆的、像銀鈴般悅耳的聲音，這聲音如此動聽，讓他本能地抬起頭來。

“ 請問，到好萊塢星光大道應該怎麼去？”講的是中文。

頓時，劉曉龍覺得眼前一亮，站在面前的是一個漂亮的東方女子，很年輕，穿着件精緻的白色外套，裡面是黑色長裙，脖子上繫着一條紅色的絲巾。長發飄逸，身材玲瓏有致，陽光下，她看起來象一枝美麗、嬌嫩的蘭花。

圓圓的臉，肌膚細膩，柳葉細眉，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綻放着溫柔的光彩。挺直的鼻梁，下面是張櫻桃小嘴，微笑時有兩個可愛的小酒渦醉人地蕩漾。

他一向對長相甜美的女孩情有獨鍾，一看她這副模樣，就按捺不住他的心跳，不由得看呆了。而那女孩，則大方地迎接着他的目光，微微一笑。

“ 你會講中文嗎？”她問。

“ 當然了。” 劉曉龍說：“ 你想去哪裡？”

“ 好萊塢星光大道。”她說。

劉曉龍怔了怔，他到這裡來兩年多了，還沒去過呢。 

“ 你是來旅遊的？” 他問。

“ 是的。”她點頭，問道：“ 你叫什麼名字？” 

“ 劉曉龍。你呢？”

“ 我的名字是顧晴晴。”她說。

“ 很好聽的名字。”劉曉龍讚美。

“ 你從哪裡來的？” 劉曉龍問。 

“ 我從海里來!” 顧晴晴一本正經地回答。

“ 那麼你是海的女兒啦，你為什麼上岸來呢？”  

“ 聽說這裡很熱鬧，有很多人，很多的商店，我上岸來玩。”

聽她說的這樣有趣，劉曉龍就忍不住笑了起來。有一種奇妙的情感瞬間在他的內心產生，他不由得大膽地問：“ 要不要我當你的嚮導？我帶你去。”

顧晴晴猶豫了一下，看見她有些警覺的神情，劉曉龍故意說：“ 你是不是怕我是壞人，把你拐走賣了？”

“ 你想要拐賣我？怎麼可能呢？” 聽見這句話，顧晴晴揚起眉笑道。她說：“ 我上小學時，有個同班男同學想欺負我，我那時梳兩條小辮子，他使勁揪我的辮子，後來你猜怎麼樣？” 

“ 怎麼樣？”

“ 他在前面跑，我在後面追，被我追着打。” 

“ 失敬失敬，原來你這麼厲害啊。看來我要擔心自己是否會被拐賣了。”

他們笑了個前俯後仰，自從來洛杉磯之後，劉曉龍似乎還從沒有這樣開懷大笑過。笑完了，他出神地望着顧晴晴。

她那年輕的面龐肌膚勝雪，烏黑的長髮，那雙漂亮的眼睛，渾身都洋溢着青春的魅力，象一朵鮮花在陽光下盡情綻放。他有些迷惑而眩目了。

“ 我能請你喝杯咖啡嗎？” 他鼓起勇氣問。

“ 好吧。”她爽快地答應了。

坐在街邊的咖啡館裡，劉曉龍早已將去圖書館借書的計劃拋之腦後，咖啡的香氣從杯中裊裊上升，對面的顧晴晴，流光溢彩的眼睛，面頰上那對若隱若現的小酒窩讓他情不自禁地未飲酒已經感覺醉了。

“ 準備在洛杉磯待幾天？” 他問。

“ 我已經出國旅行一周了，去過拉斯維加斯，大峽谷，準備在洛杉磯待三天，然後回國。”她說。

“ 這麼快？” 他有些遺憾。

“ 沒有時間，學校要開學了。”她笑道。 

“ 你是學什麼的？”他問。

“ 音樂，彈鋼琴的。你呢？”她說。

“ 我讀醫學預科。” 他回答。

“ 哇，你讀醫學預科，將來做醫生，前途似錦，我聽說，在美國當醫生很厲害的!” 顧晴晴稱讚道。

一想到學業，學費這些，劉曉龍的煩惱就來了。別人知道他在讀醫學預科，沒人不稱讚羨慕的，都說他將來前途無量。誰知道表面的光鮮之下隱藏着多少艱苦和辛酸! 他甩甩頭，將那些憂慮都暫時忘卻，他不想在這青春美麗的女孩面前流露出一絲煩惱。

顧晴晴同劉曉龍聊着這一周來在美國旅行的見聞趣事，她是無憂無慮的，面頰上永遠蕩漾着笑容，生活對她來說是一盒美味的巧克力，充滿了驚喜和甜蜜。而他的生活則是一杯苦酒，被沉重的學費生活費功課壓得沉甸甸的。

“ 我們抓緊時間吧，現在就去好萊塢星光大道。”喝完咖啡，劉曉龍說。

走出咖啡館，一輛出租車在他們的面前停下，司機問他們要不要坐車？顧晴晴立即就準備上車，劉曉龍一把拉住她，他知道出租車開到那裡很貴，他的口袋裡沒帶多少錢。

顧晴晴用疑惑的眼光望着他，那目光讓他的自尊心感覺有些受傷，他說：“ 我們坐地鐵去吧，到那裡有站停，很方便。”

好在顧晴晴善解人意地同意說：“ 好的。”

他們走在好萊塢星光大道的街上，地面的每顆星星里都刻着一個明星的名字，顧晴晴快樂地笑着，蹦蹦跳跳，尋找着她喜愛的明星。她那甜美的笑容，像一首動人心弦的樂曲，在他的心湖划過，吹皺一池春水。

劉曉龍想起古人云：步步生蓮花，她的每個腳步下都是一顆顆星星，在他的眼中，她的一舉一動都迷人，就連她走路的姿勢都是那麼可愛。一旦找到她所喜歡的明星的名字，她就是一聲驚呼，召喚他一起來看：

“ 湯姆克魯斯! 我喜歡他的電影，他真是太帥了!” 

“ 成龍!”

“ 瑪麗蓮夢露!”

洛杉磯的天空，忽然變得更湛藍如寶石般晶瑩，陽光更加燦爛美麗，就連那冬季的風都充滿了溫暖的色彩，帶着某種不知名的芳香。

有一種奇妙的感情，在劉曉龍的內心迅速地產生、發展。這不是他的初戀，他在大學裡也交往過兩個女友，可是，他還從來沒有過這樣強烈地喜歡一個女孩子，而這種感情來得如此迅速而熱烈，真是不可思議。而人生，有時就是會有一些不可思議的事情和感情突然發生。

第二天是周日，劉曉龍向打工的餐館請了假，整天陪着顧晴晴。因而，他第一次盡情地享受着洛杉磯的美景，影城，海灘，比華利豪華山莊，落日、夜色、霓虹與星光。

夜幕很快地降臨了，這是冬天，但天氣並不冷，顧晴晴穿着件紅色外套，戴着頂白色的帽子，配着白色的圍巾。她衣着時髦，看得出家境很好，她活潑快樂，說話風趣。

“ 現在你還想去哪裡？” 劉曉龍問。 

“ 不知道，讓我想想。” 顧晴晴說：“ 你家住在哪裡？那附近有什麼好玩的地方嗎？”

想到自己的住處，劉曉龍的目光立刻黯淡下來了。由於所住的地方屬於洛杉磯較差的地區，他從來不願意和同學們提起。有次他無意中提起自己所住的地方，有同學立刻用鄙夷的聲調說：“ 噢，你住那裡啊。” 因為每個月打工的收入低微，他仍然沒有錢出去自己在外租房子，只能同母親住在一起。

他的心頭又有一種苦澀的感覺涌過，這兩天來，他第一次領略到了洛杉磯的美，而領略這城市的美是需要時間和金錢的。 

“ 那裡沒有什麼好玩的地方。” 他含糊應對：“ 這樣，我帶你去我讀書的大學吧，讓你看看我上學的地方。” 

校園裡華蓋般的大樹亭亭而立，努力地伸展向遠方，天上繁星如散落的鑽石般發亮，劉曉龍沒有想到，今天也能和自己喜歡的女孩子一起，在校園裡並肩漫步。

坐在校園樹蔭下的一張長椅上，劉曉龍大膽地握住了顧晴晴的手，她沒有拒絕，她的小手軟軟的，涼涼的，柔若無骨。他望着她，月光下，她漆黑的眼珠閃着光彩，雪白的肌膚仿佛一顆晶瑩圓潤的珍珠，她全身都洋溢着歡樂和青春活力，他不由自主地也受她感染了。

劉曉龍問：“ 你明天幾點的飛機？”

“ 晚上九點。”

“ 時間過得太快了!” 他感嘆，怎麼兩天一眨眼就過去了呢？他說：“ 我明天下課後送你去機場。”

“ 好的，謝謝你，明天見。” 顧晴晴起身，笑道：“ 我該回旅館去了。你也早點休息，明天還要上學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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