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篇小說：二十三對奇蹟(55)

紅葉 作品

第十五章 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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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天劉曉龍和顧晴晴視頻通完話，走到廚房倒杯水喝，忽然發現母親不知何時已靜悄悄地站在他的身後，嚇了他一跳。

“ 你女朋友挺漂亮的。” 母親含笑望着他說。

劉曉龍驚訝地問：“ 你怎麼知道的？”

“ 那還用說嗎？你的電腦上手機上用的都是她的照片，心裡喜歡一個人是藏不住的!” 母親說。她雖然生活上丟三拉四，粗心大意，但有時卻是非常敏感而洞察一切的。

劉曉龍在母親的注視下無法遁形，他承認：“ 我真的很喜歡她，她也喜歡我。”

“ 說說看，你們是怎麼認識的？” 陶燕凌微笑着問。

劉曉龍不好意思說是在街上問路時認識的，那樣聽上去多草率。他只是模糊地說：“ 反正兩人就是有緣遇見了，她很可愛，學音樂的，鋼琴專業。” 

“ 聽起來不錯，學音樂的女孩子一般都很有氣質，很有教養。她家裡是做什麼的？”母親問。

“ 不清楚，父母好像是做生意的。”劉曉龍說。

“ 她是哪裡人？”

“ 山東，威海。”

劉曉龍沒有注意到，母親的眼光已經黯淡下來了。

“ 你和她談了多久了？”

“ 沒多久，但時間長短沒關係，感覺最重要。我喜歡她，我想和她結婚。”

聽着聽着，陶燕凌的眉頭皺起來了，她說：“ 你現在千萬不能和她結婚! 我替你申請的是未婚子女的綠卡，如果你結婚了，那麼過去的排期都不算了，要重新開始。

“ 唔。” 想起了綠卡，就是心煩。

“ 聽我一句勸告，感情的事，別太認真，還是實際點好。找一個美國本地的女朋友，會省掉很多不必要的麻煩。最好是美國公民，起碼也要有綠卡，在事業上能夠幫助你的。”

“ 我的事情就不用您操心了!” 他悶悶地。

“ 我怎麼能不操心呢？年紀大的人總比你經歷得多，看得遠。談戀愛時花好月圓，進入婚姻後就是柴米油鹽。愛情能維持多久？你沒看雜誌上調查的結論嗎？最多四年。你現在自己綠卡都還沒辦出來，學業也沒完成，一旦結婚，中美兩地分居，能行嗎？將來等你拿到綠卡，還要申請她來美國，沒完沒了的麻煩。找結婚對象，最

重要的是能夠幫助你，有利用價值的，其他的都不重要。”

“ 照你這麼說，只要有利用價值的，有沒有感情都沒關係了？”劉曉龍實在厭煩了母親的長篇大論，打斷她說。

“ 不錯，人與人之間就是互相利用的關係。” 母親不諱言。

“ 也包括親人之間嗎？” 劉曉龍問。

這一句話被視為挑釁，惹惱了陶燕凌，她站起身來，提高聲調說：“ 當然!” 然後甩手而去，砰地一聲巨響關上了門。  

又是一場不歡而散。

坐在學校圖書館的電腦前準備功課時，劉曉龍仍然在生悶氣，無論他做什麼，母親都要干涉，都要按照她的意願來，否則就是嘔氣或吵鬧。他想，無論如何他也是不會和顧晴晴分手的，大不了就回國去，退學不讀了。望着面前厚如磚頭的教科書，他第一次動了放棄考醫學院的念頭，他認真地思索起來。

古人云“十年寒窗”，在美國學醫真的就是要經歷差不多十年寒窗苦讀的漫長曆程，美國的醫學院只招收具有大學學歷的本科生，醫學院的學習時間是四年，再加上擔任住院醫生的二、三年，最後通過醫生執照考試，一個人從開始立志學醫到考取醫生執照真正可以行醫時，幾乎十年的時光已經無情地飄過。

他現在剛讀完醫學預科的第三年，已經被繁重艱難的課程，同學之間激烈的競爭、刁鑽的考試折磨得脫了幾層皮。何況，在應付學業之餘，他還要打工掙生活費學費，更是難上加難。

等到預科讀完，就要準備考醫學院，美國的醫學院非常難考，除了預科成績要優秀外，還有兩道難關在等待着他，闖關成功則能進入下一輪競爭，否則打回原地重新來過。

這第一道難關就是報考者必須要有在醫學領域裡做義工的經驗， 如果有機會參加過醫學研究而且在醫學雜誌上發表過文章就更有利了。他的有些同學的父母親戚本身就是醫生，可以幫忙介紹醫院、診所或者研究所等，但他卻無樹蔭庇護，一切都得靠自己努力。

第二道難關則是報考者必須要參加全國統一的醫學院入學考試，考試分為四部分，總長七個半小時。這是一場無比兇狠、令人不寒而慄的考試，對體力和腦力都是一個嚴峻殘酷的考驗。學長告訴他，準備這場考試之前必須做大量的訓練來適應，一方面是強度，因為考試時間非常長，另一方面則是速度，因為每一部分都是限時的。

前路漫漫，學海浩瀚，不知何時才能成功上岸。

劉曉龍沉思着，最後決定無論如何也要咬牙堅持下去。他承認自己是有野心的，他希望將來能當一個受人尊敬的醫生，年薪豐厚，別墅名車嬌妻愛子，這些他都想擁有，為達目的，他絕對不能放棄學業。

忽然，手機的震動聲打斷了他的沉思，劉曉龍拿起來，發現是母親打來的。

未語先哭，陶燕凌哽咽着。

“ 什麼事情？”劉曉龍壓低聲音說：“ 我在圖書館裡，不能講電話。”

已有附近的學生朝他遞來不滿的白眼，劉曉龍急忙走出去，走到圖書館門外。從陶燕凌在電話那端的哭訴里，他了解到，原來是她和蕭叔叔吵架了。他鬆了口氣，還以為是什麼急事。

“ 你能現在回來嗎？” 陶燕凌充滿希望地問。

劉曉龍啼笑皆非，覺得母親簡直就像是個十七歲戀愛中的少女，和男朋友吵架了要找家長訴委屈，他說：“ 我在上學，不能回來，這種小事你自己解決好了。。。”

嘟地一聲，不等劉曉龍說完，母親在那頭就憤憤然掛斷了電話。

為了這件事，陶燕凌兩天沒有同劉曉龍說話。

到了第三天，劉曉龍終於忍不住了，他主動示好，給母親倒了杯茶，走近搭訕道：“ 媽，那天你和蕭叔叔為什麼吵架？現在和好了嗎？”

“ 還不是為了他小孩的事情。蕭叔叔有兩個孩子，大女兒已經結婚了，小兒子則是他的心病，快三十了也沒結婚，又不愛讀書，高中畢業後整天遊手好閒混日子，連個正經工作都沒有! 他要把他小兒子申請出來到美國，讓他在這裡讀大學。我跟他說，你兒子根本不是讀書的料，上學也是白浪費錢，他不聽，說這是他的骨肉血脈，他必須要管。” 陶燕凌皺起眉頭。

原來又是一個啃父母的低能兒，沒有富二代的命，卻有紈褲子弟的氣質。

“ 其實我們兩人之間並沒有什麼矛盾，每次吵架都是為了孩子。他有他的孩子，我有我的孩子!” 

劉曉龍知道母親又在找藉口，都是因為孩子，自己永遠沒有錯，他對這一套實在是厭煩至極，但是他沒有敢吱聲，如果此時他有什麼反駁的話，絕對又是一場狂風暴雨。

半夜三更，忽然劉曉龍聽到一陣奇怪的聲響，將他從夢中驚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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