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聼雪:守候(二)
送交者: 聼雪 2011年07月10日00:00:24 於 [戀戀風塵] 發送悄悄話

  程思浩和童心語兩家住得很近,走路不過三分鐘的路。心語的媽媽王嵐是中學的校長,教語文,和思浩的媽媽劉慧琴同事,兩個人個性又相投,所以這兩家就自然而然地親近起來。心語是家裡的獨生女,這在那個年代是非常少見的。媽媽就常常鼓勵她到思浩家跟思悅姐姐玩兒。於是漸漸地,每一天這三個孩子便一同上學放學,同進同出。早上思悅思浩來找心語上學,下午他們再一同回到其中一家,一起做作業。

  日子就這樣慢慢的過去了。幾個孩子也一天天的長大了。思浩隨他爸爸,個子高出心語半頭,而且又高又壯。心語爸爸媽媽個子也不矮,她卻一直瘦瘦小小。加上身體弱,站在思浩的身邊更像一根小小的豆芽菜。有一次下大雨,水積得好深,心語穿着漂亮的雨靴根本沒法上學。思浩楞是一路背着她走到學校。老師大大地表揚了他一通,誇他學雷鋒做好事。思浩心裡偷偷地想,雷鋒哪能跟我的心語比。在思浩的心中沒有誰比心語更重要。只要有他在,他就會保護心語,絕不會讓她受一點累,受一點委屈和傷害。

  思浩和心語從上幼兒園認識以來,小學,中學一路都是同班同學。大概是兩個媽媽都是老師的緣故,加上小地方大家都認識,稍微走走後門,所以每一年都能分到最好的老師的班上。小學四年級那年,有一天下午他們小學的二樓突然起火。整個樓道都是濃煙。那時候學校根本沒有做過防火演習,百十來個四、五年級孩子和老師一起往樓梯衝。思浩和心語他們班正在操場上體育課,百米考試。童心語因為心臟不好,所以從來都是不用上體育課的,每次體育課她都在教室自習。思浩開始一見起火了,跟其他同學一樣慌了,離遠遠地看着。直到大家都出來的差不多了,他才驚覺道“心語,心語還在裡面!”思浩發了瘋似的衝進了學校。他的心裡只有一個念頭,心語你不要有事,心語你不要有事,我來了,等我帶你出去!學校裡面已經濃煙滾滾,根本看不見樓道口。“心語!童心語你在哪?”老天爺啊,求你讓我快點找到她!煙實在太大,思浩只能用胳膊蓋住鼻子,一步一步地試探地往前走。才走了幾步,他的左腳忽然踢到了一個軟軟的東西。他趕緊蹲下來,伸手一探,摸到了一個人的頭,和頭上的蝴蝶結。“是心語!”心語的蝴蝶結他太熟悉了,每次她自己系都系得歪歪扭扭的,總得麻煩他或是思悅幫她弄正。“心語,心語!”他喊了兩聲,沒有回答。他趕緊蹲下身來,摸到心語的胳膊,搭在自己的肩上,一使勁把她背了起來。

  “各班同學都齊了沒有?裡面還有沒有人?”校長喊着問老師們。“我們班還缺童心語和程思浩!”四年三班的班主任劉老師焦急地說。一個男生馬上說道:“我剛才好像看到程思浩衝進學校里了,肯定去找童心語去了!”校長急了,馬上就要衝進去找這兩個孩子。就在這時,思浩背着心語出現在一群焦急的師生面前。人群發出了歡呼聲,大家都朝着他們涌過來。救火車和救護車此時也趕到,心語馬上被救護人員放到擔架上。思浩這才看清楚心語,胳膊和膝蓋破了好幾處,血混着灰黑糊糊的一片。思浩覺得自己好像要死掉了一樣。雖然心語從小身體就不好,但是那也只是發燒住院打點滴而已。他從來沒有看到過她受傷,更別說像現在這樣無聲無息,血跡斑斑地躺在擔架上。“心語要死了嗎?”他揪住一個消防員叔叔的胳膊不放手,絕望地問,心想如果她死了,我也不想活了。“應該不會,大概只是被煙熏昏過去了。她會沒事的。”聽到這樣安慰的回答,程思浩只覺得自己的腿軟得不得了,一屁股坐在地上,臉埋在膝蓋上哭了起來。從小不管爸爸媽媽怎麼管教他,打他,他從來沒有哭過。但是一聽到心語會沒事的,他卻怎麼也忍不住地哭了。

  晚飯桌上,劉慧琴忍不住訓自己的兒子:“你怎麼那麼虎?敢往火里沖?!萬一有危險出不來怎麼辦?”“不是火,只是煙。”程思悅知道弟弟笨嘴笨舌的,所以替他回答。“我沒問你!好好吃你的飯!”劉慧琴是真的生氣了,連這個平時的乖女兒也挨訓了。“心語沒出來,我得救她。”思浩低着頭悶悶地回答。劉慧琴更氣了: “就算是心語也輪不到你去救她!不是還有校長,老師,還有消防員,你一個小孩兒充什麼英雄?萬一你也困在裡面,人家不還得多救一個人?以後你還敢不敢幹這種傻事兒了?”思浩沒吭聲。心語有危險,他是無論如何都不會不管的。思悅用腳輕輕地踢了踢小弟,沖他做嘴形“說啊!”思浩覺得還是聽姐姐的吧,不然媽肯定沒完沒了。於是不情願地搖了搖頭。

  晚上躺在床上,劉慧琴怎麼想還是不放心,推了推旁邊快要睡着的程明遠跟他商量:“你說,咱家思浩會不會跟心語早戀了?”程明遠翻了一個身,含糊地說老婆大人你太有想象力了吧。劉慧琴越想越覺得不對勁兒。雖然她很喜歡也很疼心語這個聰明漂亮又可愛的女孩子,但是看着自己兒子沒命地救她的架勢,她不由得擔心思浩以後會不會做出更離譜的事情。不行,防患於未然,明天我一定得跟心語媽王老師商量商量這事兒。她也是老師,應該和我的想法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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