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塊小費

我早就注意到公司一般職員都缺錢。發薪只要遲一天就會給他造成危機。

我想高級雇員和經理應該沒問題。直到有一次，我問一位總經理他房子還欠多少錢。他說一百來
萬。我覺得很奇怪。他的房子一共也就值一百來萬。他已經工作了數十年，而且是雙職工，孩子
也大了走了，怎麼還欠那麼多？他說每當他把欠款PAY DOWN，就會REFINANCE，把錢拿出來買
些大件。結果多年後他還欠一屁股債。我一調查，他並不孤獨，很多高級職員都是這樣的。

一次一個洋雇員興高采烈地邀請我出去釣魚。我說您憑什麼這麼高興。他說今天把老婆的信用卡
偷出來了，可以隨意揮霍。我問上限多少，他說兩千。我說兩千塊夠造嗎。而且你還不能簽字，
有什麼用？他得意洋洋地說，他已經學會了偽造老婆的簽字啦。他自己原有信用卡，但因大量超
支，付不起高利，信用已經破產。都被取消了而且再也沒誰願意給他信用卡了。

中國人用錢的限度是收入。美國人用錢的限度則是信用卡的限額。在賭場看到美國人的取錢收據，
賬面餘額不是零，就是幾十塊。這種文化延伸到國家一級，就造成美國國債多少萬億。中國色譜
辣斯多少萬億。這種理財方法，使得美國和美國人一輩子都在為交利息而辛勞。

當然，這使得美國錢的流通遠比中國充分。市場活躍，經濟高速。不過這跟初次得到信用卡猛花
錢一樣，暫時的繁榮會被長期的拮据所取代。中國人問題是相反的，只會節約不會花。中國有三
萬來億的外匯。過了多少年一問，還是有三萬多億的外匯。這麼多錢揣懷裡幹嗎呢？不要說投資，
只要放款出去，僅僅利息就夠全國人民免費吃飯了。這種反向的浪費，未必比美國的亂花好。光
憑這一點，就可以辦習李瀆職罪了。在美國的銀行，每年貸出多少都有定額。貸不出去，經理會
被革職。

一般國人省吃儉用，攢了錢不是旅遊就是股市。結果辛苦錢都便宜大戶了。聰明點的買地產。但
是買地產出租也是長期虧損。極少人想到做個大點的買賣。賺把大的。這是文化習慣。

富豪是怎樣造成的？他們是中國和美國文化習慣的結合品。有小錢不亂花。有大錢懂投資。他們
謙虛，謹慎，但是同時又精於計算，大膽，進取。所以，富豪占統治地位是很自然的。他們是物
競天擇生的勝出者。最富於智慧的一批人。

一次，我帶一個人去按摩。那人出來連聲說好。按摩師水平高，舒服。掏出二十塊交給經理說，
這麼高的小費，她大概從來沒得過。那經理撇嘴說，我們這常有得五十的，一百的都有。後來我
跟那經理說，給二十的人當中才能產生大富豪，剛才這人出身愛荷華農民家庭。五十年前他爸爸
給他四萬下海，現在他身家是二十五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