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個老表叔,是以前南滿醫科大學畢業的(就是現在中國醫科大學,以前的瀋陽醫學院)。畢業以後自己倒得了肺結核,所以沒去大醫院工作, 開了個小診所, 以後去了北師大當校醫。
由於我也學了醫,所以走得很近。 雖然不是本家,離的八丈遠的親戚,但是關係卻好像親叔叔一樣。 我經常去他家,隨便談笑, 部分輩分,感情十分融洽。我每次回國都給他送點國外的營養品,他也儘可能給我幫忙。想當年老婆能從甘肅對調回北京,沒有他在首鋼醫院的老同學幫忙,那是根本辦不到的。那個老同學還不是老叔介紹的?
一次去他家, 看到他牆上掛了一幅字, 沒有上下款,只有幾個斗大的字, 什麼字也忘了。老叔問我,這個字你覺得寫的怎麼樣?我一看,還真是有骨頭有肉, 於是說,寫的不錯,誰寫的?老叔說,那時候他年輕, 幫助政府機構做些義工,就好像老明給病人推輪椅一樣, 老叔經常去的就是于右任辦公室。
于右任愛寫字, 在書房裡面經常寫,因為求他字的人很多。他一般都是把宣紙鋪在案子上, 研好墨,然後大筆一揮。 寫好了,自己覺得滿意, 寫上某年某月,于右任。如果是特為應某人之請寫的,當然要寫上上款, 寫上授予人的名號。 不過, 寫大字並不總是一揮而就, 經常寫的不滿意,就往旁邊一扔,就當廢紙扔了,也不具款,沒有日期, 老叔就趁機撿了幾張于右任這樣丟掉的字,表上, 掛在牆上。
怪不得只有幾個大字,沒有任何上下款,哈哈!
過了幾年,老叔85歲,我正好回國,也專門去老叔家給老叔拜個壽。到了老叔家一看, 不得了, 在老叔家八仙桌上面的牆上掛了一幅“擔”大的壽字(比斗大十倍的字用擔大的字合適不合適?算是我的發明),老叔笑眯眯地問我, 你說是誰寫的字?你猜一猜!
我一看筆體真鬧不清爽,也不是啟功的那種瘦金體(?), 如果字小,啟功的筆體我大致認得, 但是這麼大的字,誰寫的真說不上。但是我心裡明白, 老叔和啟功都是八十多歲的老人, 平時在一起談東論西的很熟悉, 算是好朋友吧!肯定老叔85歲大壽啟功要送個禮, 於是說字並不怎麼看好, 但是一定是啟功寫的!老叔不由哈哈大笑,說, 這麼大的字能寫成這個模樣已經很不容易了,原來卻真是啟功寫的,上面還有小字寫的送給85歲翁XXX,下面的署名啟功。啟功那時候可能已經88歲左右?中國書法家協會主席,名氣正盛,一字難求,能送給老叔那麼大的一個字實在很給面子了。 不過,老叔是北師大醫務所最老的一個大夫, 啟功的老命多少也在老叔手裡攥着,故此特別給面子也說不定。
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