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殘花（05-01）-- 低智商學習方法

趙夢琪進入美國大學後立即發現，美國的學制與中國差別非常大，學生可以隨便選課，修夠學分就行，所以幾乎沒有班的概念。她總是要走進教室，上過幾次課後，才知道誰是自己這門課的同學。國內那些班級活動等等，這裡都沒有聽說過。選什麼課，什麼時候選，哪一位教授講課，也大有學問。有的課好讀，有的課難學，有的教授通融，有的教授嚴厲。選容易過的課，找貴手高抬的教授，是每一個學生生存下來的基本常識。趙夢琪清楚自己實力孱弱，所以選課、找教授時非常小心。可是美國也有必修課，也有死活躲不開的教授，趙夢琪左藏右躲，最後還是不得不硬磕本專業的一門主修課。

對於趙夢琪來說，這門課既是必修課，也是最難通過的關卡，可是要畢業，就必須上這門課，必須拿到這幾個學分。教授是一個超級狠毒的美國老鬼子。他的口頭禪就是：“現在痛苦，將來幸福。”這門課從作業、項目到考試，都是滅絕人性地艱難，在全校都是出了名的。如此險境，她卻不得不進入，而且這門課最好拿高分，這樣才有一絲希望留下來繼續攻讀碩士學位。原本她已經不抱任何幻想，可是最近學習成績回升，她不由自主地又產生一點嚮往。有希望才會緊張，沒有希望也就無所畏懼。她心裡非常害怕，幾乎是戰戰兢兢地走進教室。快速掃描一下同班同學，她很快擬定好誰是可能依靠的人，誰是可以團結的對象，誰又是完全不用理睬的陌生人。找好一起學習的同伴，是學生生存下來的第二法則。大家相依為命，相濡以沫，有福同享，有難同當，團結奮鬥，共渡時艱。對趙夢琪來說，那就是儘可能搭便車，拽住別人的衣服後擺逃出生天。

很不幸的是，因為這門課太難，也因為這門課有點偏，來上課的絕大多數都是美國人。為數不多的幾個亞裔，個個長相猥瑣，她一個都不認識，平常也根本不會搭理。美國人你可以問他們問題，卻不可能抄他們的作業，更不可能偷看他們的考試卷。其他國際學生不是實力不濟，就是難以交流。真正靠得住的，還是咱們中國人。“我們都有一個家，名字叫中國，今天一起來上課，請你幫助我。”趙夢琪一面在心裡唱歌，一面鎖定那幾個疑似中國人。可是看到那些死眉蹙眼的書呆子對美貌性感的本人幾乎不屑一顧，她又覺得這些人可能很難相處。

教授上課開講幾分鐘後，趙夢琪突然看到汪廣明汪大處長慢慢悠悠地走進來，坐在最後一排。她心裡大為振奮，感覺自己終於有救了，活下來了，總算逃過一劫，看到了黑暗盡頭的曙光。她滿臉巴結的笑容向處長招手致意，處長卻只是很冷淡地點點頭，低下頭玩他的手機。趙夢琪只好訕訕地轉過身來繼續聽課。對處長這種牛人，她當然相當欽佩，平常碰到，也打一聲招呼，但除此之外，就沒有任何交流。她能夠看出處長像所有男生一樣，對自己多少有點那種意思，男人那點心思她很熟悉。可是趙夢琪喜歡的是帥哥靚弟，對陰沉寡言、長相普通的前處長一點不感興趣。再說他早已結婚，而且一無所有，天下的男人又沒有死絕，誰會倒貼着去給這種人做小三？

現在情況完全不同了，這門課是過還是不過，自己是死是活，全看處長願不願意幫忙。下課後趙夢琪忙着找處長大人套近乎，問他怎麼也來上這門課。處長說這門課本科生和研究生都可以選，本科生成績夠就行，研究生需要另做一篇小論文。趙夢琪忙說自己水平低下，懇請處長多指導、多幫忙，自己一定請客，絕不食言。處長以領導慣常的矜持沉默不語，繼續往外走。趙夢琪以各種理由跟他狂拉感情，甚至把自己的香肩靠在處長油膩的臭肩膀上，他還是不置可否。

走出樓門，正是他們綜大三匹狼平常抽煙的地方，涼風已經在那裡吞雲吐霧。處長接過他遞上的一支煙，請他給自己點上火，深深吸一口，眼睛望向別處，好像趙夢琪不存在似的。趙夢琪尷尬地向涼風打聲招呼，繼續求處長：“汪大哥，咱們一起學習好不好？” 處長“嗯”一聲，還是一臉漠然。趙夢琪又求：“咱們一起做項目行不行？請你幫一幫我。”處長沉默片刻才說：“再說吧。”趙夢琪看不出他的意思，感覺事情沒有那麼簡單。她還有其它課要上，只好說聲：“那上課見。”轉身進樓。

涼風盯住趙夢琪遠去的背影，直到她在樓門內消滅，才轉過頭來問處長：“這門課你也去上？你這水平，都可以上台直接做教授講課了。是不是想找這個狐狸精搞援交啊？”處長吸口煙，彈掉煙灰，慢慢地說：“混點學分。”涼風根本不信：“你就別打她的主意了，不可能的事。這丫頭任性得很，中東難民她交往，廣東偷渡客她上床，怎麼想就怎麼做，隨心所欲，任意妄為。你就算是學霸，她只要沒有興趣，也不會給你面子。”處長並不在意：“不需要誰給我面子。”涼風想起趙夢琪跟誰都可以交往，就是不肯理睬自己，痛心罵道：“這個狐狸精利用自身優勢，閱盡人間春色。女人要是不在乎，男人真是沒有辦法相比！”處長“哼”了一聲：“現在誰在乎？”涼風看一看處長的模樣，既有懷疑，又覺得太不可能，只好保持觀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