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靖炎：從美國民粹主義的猖獗看世界的未來

摘要：新的科技革命導致人工智能化的生產力日益發展，既使得掌握新科技的力量迅速暴富，又使得發達國家龐大的產業工人階層日益陷入絕境。生活的日益困難所造成的不滿被各種野心家所利用，是近年來發達國家右翼民粹主義猖獗的根本原因。但它們實際上解決不了任何問題。

美國特朗普的民粹主義也是如此。他加劇了美國社會的撕裂，敗壞了美國的形象和與盟國的關係。其反華的的種種作為，實際上幫助了中國的強大。其反全球化招致了廣泛的反對。其不負責任與反科學的態度令新冠疫情害死了美國人，使美國空前地丟命。

凡此種種使拜登政府面臨極大的困難。首先得清除特朗普的惡劣影響，但是民粹主義猖獗的根本原因卻只能設法緩解。

人工智能化的生產力終將導致工農業的‘無工人化’，從而使社會進入新階段。民粹主義的猖獗其實是發達國家過渡到新社會前的‘陣痛’。只有兩種辦法可加以緩解，一是不斷加強對困難群體的福利補助，二是普及高等教育，使全民科技知識分子化。這兩條其實都是向未來新社會的過渡。

一、特朗普一夥的右翼民粹主義給美國和世界造成的損害

當今發達國家雖然由於新科技革命而迅速發展，但是產業工人們的生活卻日益下降，越來越看不到看不到希望。這種狀況理所當然地引起了他們強烈的不滿，特別是在所在國家遇到困難的時刻。

進入二十一世紀以來，首先是在歐洲發生了一系列光怪陸離的右翼民粹主義：排外主義、反對歐洲一體化的國家民族主義、反對外來移民、反對中東難民、反對伊斯蘭教等等。在以文明著稱的歐洲此起彼伏地發生這些事，特別令人注目。

產業工人們缺乏足夠的知識，對於生活日益困難的原因，只能胡亂地怪罪這個，怪罪那個。由於他們自身的一些弱點，例如種族主義情緒，因此表現惡劣不可避免，為各種政治野心家所利用也是必然的。

歐盟委員會主席讓-克勞德•容克曾對歐洲的民粹主義做這樣的評價，說他們善於抓住問題，利用問題，但是卻解決不了任何問題。

這個評價顯然也適用於美國特朗普的民粹主義。他就任總統四年，把右翼民粹主義的種種要求變成了政府的行為：排外主義、種族歧視，排外主義，反對拉美移民等等。

他赤裸裸地推行美國自利主義——‘美國優先’，再加上粗野言行，破壞了美國和它的傳統盟友們之間的關係，退出了一系列不合他之意的國際組織。其實美國在其中是可以直接或間接地發揮作用的。退出了不聽他指揮的世界衛生組織，受到世界各國的普遍厭惡。

現代右翼民粹主義的一個特點是反對全球化。全球化是資本主義大發展的必然結果，是重大的進步，迫使最落後的地區也變成了發達國家的商品市場，因而也不得不發展。但是它有一個必然的後果，就是使得發達國家的企業為了盡可能地降低工資成本，必然會外遷到工資非常低廉的發展中地區。這對於發達國家的產業工人群體非常不利，因此民粹主義必然解決反對，但實際上是做不到的。

在 2916 年競選時，特朗普宣稱要通過提高關稅迫使外遷的企業般回美國，解決美國鐵鏽區產業工人的困境。他掀起的反對全球化的浪潮，大力提高關稅，但是美國在華企業仍然不願意離開中國。即使離開了中國，也是遷往別的發展中國家，如越南。其實即使回到了美國，也必然會盡力利用各種先進技術以盡力減少僱傭工人。

特朗普把美國自身的許多問題全都推給了中國的崛起，極力煽動起反華的浪潮。但是他發起反華貿易戰，對中國商品加征高關稅，還宣稱可以輕易地得勝。但是幾年下來才知道這些關稅其實是加到了美國老百姓和企業家們的身上，因為進口的中國商品並未由於高關稅而不得不降價。

他隨後發起的科技戰，逼得中國下定決心徹底擺脫在科技上長期以來對美國的依賴，不再受美國的控制。這其實是是美國的戰略性的失敗。

對於華為在 5G 上的優勢，他特朗普不是鼓勵美國的科技力量趕超華為，而是耍流氓，逼迫各國不得使用華為的產品與服務。長期來看必然會完全失敗。

他的所作所為讓中國的許多知識分子擺脫了長期以來的親美傳統，迫使他們重新認識美國。這是過去極左勢力始終做不到的。

特朗普一夥妄想摧垮中國，至少阻止住中國的崛起，結果卻讓中國空前地團起來。中國網民嘲諷地稱他為‘川建國同志’並不是沒有道理的。

特朗普的民粹主義的反科學態度，突出地表現在美國的新冠疫情上。美國這個醫療最強國，本來應該在世界大顯身手以凸顯美國的優越性。不料卻讓他弄得在世界上空前地大丟臉。現在已經害死了46 萬多人，很快就會超過50 萬。即使美國全民立即都能接種疫苗，不再增加一個新病人，現在已經患病的一千萬人中只要死百分之一點五，就還要再死 15 萬人！

他起先宣稱新冠疫情沒有什麼大不了的，死幾個人，只要當作是流感多死了幾個人就行了，後來又宣稱到了夏天，疫情自然就會過去了。他滿嘴胡言，卻不僅不願意聽醫學專家說實話，而且還曾故意抹黑白宮的醫學顧問福奇，引起公憤。在他的煽動下，崇拜他的民粹主義者們在疫情如此嚴重的美國，竟然在各種集會和暴亂中全都不戴口罩！

由於對新冠疫情的極端不負責任，他已經把美國搞成了一個爛攤子，為將來的經濟復蘇製造了巨大的困難。

二，拜登政府應對美國民粹主義的巨大困難

由於特朗普在落選後愚蠢地煽起暴亂，美國的科技力量已經僥幸地擊敗了右翼民粹主義勢力。但是這並不意味着他們已經服輸。拜登政府若想恢復美國原先在世界上的地位，首先就得處理好國內的民粹主義勢力。

已經有一位反共人士在金融時報上為拜登政府出謀劃策。他把目前美國社會的撕裂狀態形象地比喻作以前的南北戰爭。他建議拜登能像當年的北方政府那樣‘大赦天下’，團結特朗普一夥，進行今天的‘大重建’，以便共同對付中國。

用心良苦，無奈今天的‘南軍’並未投降，而且有龐大而沒有出路的產業工人階層作為社會基礎。2024 年以後究竟鹿死誰手尚未可知。在種種情況下說什麼‘大赦’、‘團結’ 他們，簡直是痴人說夢。

或許美國的大、中資產者和科技進步力量已經從特朗普的四年中受到了足夠的教訓，決不願意再讓特朗普之流利用民粹主義勢力再次奪得總統大位。但是這已經不是易事，必須團結好自己的力量，從各個方面清除特朗普的的影響。然而要想消除民粹主義勢力產生的根源，消除美國社會的撕裂，在今天的美國卻是根本不可能的，能夠盡力加以緩解就不錯了。

在這種情況下還真想完全恢復美國原先的世界地位，就太難了。

目前拜登政府的‘蓬（佩奧）規布（林肯）隨’的對華政策，也許不過是目前對特朗普勢力的一種應對手法。總得在基本上收拾完特朗普之流的影響以後，才能有真正的大動作。

但是無論如何，如今的世界已經不是拜登所能完全恢復得了的。特朗普已經敗壞了美國的‘燈塔’形象，盟友們不會再有往昔的信賴。誰知道哪天美國又會出來一個新的特朗普？中國由於十三五規劃的完成和受到特朗普給予的無情 鍛煉，已經更為強大。歐盟已經開始要撇開美國走自己的發 展道路。日本與韓國正在受到參加歐亞大陸經濟圈的強力誘惑。發展中國家不僅受到中國的影響，而且看到了中美雙方 在疫情防控上強烈的反差。雖然美國在經濟、科技和軍事上 依然還是老大，但是地位已經大不如前了。

三，發達國家右翼民粹主義產生的根源與根本的解決之道

右翼民粹主義發生，表面上有許多原因，但是根本上只有一個，即產業工人適應不了如今科技與生產力的猛烈發展。他們的生活不僅沒有迅速提高，反而由於生產的日益自動化而減少了就業機會。生活日益困難是必然的。

美國工人的生活雖然在下降，但是比起不發達國家來還是高得極多。企業家們要把工廠遷往工資低得多的地方也是必然的，只要那裡的人民已經有一定的文化素質，可以掌握必須的技能。

凡此種種全都會降低美國工人的生活。然而更糟糕的是，隨着生產力的人工智能化趨勢，未來工農業生產必然會實現‘無工人化’。這就決定了發達國家的產業工人階層的毫無出路。隊伍的逐步萎縮早已是事實，但是現今依然還相當龐大的產業工人隊伍的生活怎麼辦？過去出現了新技術，只要對工人稍加培訓就能解決問題。如今要適應人工智能化的趨勢，沒有受過高等教育已經不行了。年輕工人可以設法進大學，變為科技知識分子，但是年長的人怎麼辦？如果堅持資本主義原則，這是無解的難題。

產業工人們不理解使他們的生活日益惡化的根本原因； 卻由於自身的落後（如有白人至上主義情緒）而胡亂解釋，於是就導致了種種惡劣的右翼民粹主義的猖獗。然而什麼問題也解決不了。

其實問題遠比他們想到的更為嚴重，他們在現今發達的資本主義社會中是毫無出路的。

人工智能化的“無工人化”的生產力本來就是為資本主義生產方式所容納不了的，是真正的共產主義社會的生產力。不僅產業工人沒有出路，連以盈利為目的的企業家們也同樣沒有出路。生產力將強大到了令辦企業再也無錢可賺的地步。將來各行業都將先後地只好交給政府進行非盈利性的生產 （自然只能是計劃性的）。這也就是真正的共產主義社會的生產方式了。這將不是什麼政治力量的強迫，而是只好如此。如果有企業家願意從事非營利性的經營，那麼他就不再是資本家，而是政府的工作人員了。

企業家們為了多盈利，不得不盡力發展人工智能化的生產力，但是後者的發展卻必然會消滅資本主義生存方式。這就是社會發展必然規律。

在社會逐步過渡到共產主義社會以前，現有的龐大的產業工人群體的生活狀況可就慘了，不可避免地會有越來越多的失業，實際收入必然會降低，工會的鬥爭能力也會日益降低。在當今最發達的資本主義國家，這些都是必然要發生的，產業工人階層已經毫無前途可言。儘快地向共產主義社會過渡是唯一的真正希望。然而這也不是能夠依人們的主觀意志為轉移的。人們只能儘可能地緩解種種向共產主義社會過渡時的痛苦。

從目前發達國家的現狀考慮，有兩種切合實際的辦法：

一是日益提高政府對日益困難的底層群眾的福利補助。這其實已經是共產主義性質的分配方式，是根本不符合資本主義的等價交換的根本原則的。無論如何政治勢力，出於任何動機，只要符合這一要求，就應該予以支持。

如此逐步做下去，隨着生產力的逐步“無工人化”，辦企業日益無利可圖，各個行業勢必只能交給政府進行非營利性形制的計劃性生產，以滿足全民的需要。這樣，發達的資本主義國家也將逐步地過渡到了共產主義社會。

二是普及高等教育，杜絕產業工人的繼續產生，並且為未來全民科技知識分子化的共產主義社會的到來做准備。

共產主義社會是全民科技知識分子化的社會，是沒有產業工人的。

這里提出的兩條，要想在今天的美國實行起來都會非常困難。首先第一條，許多支持者會反對，因為要大大加稅，只有等到他們在將來進一步覺醒起來。至於第二條，恐怕等到將來中國都已經普及了高等教育，美國也做不到。

中國在真正發達起來以後，一定會做得比較好，不會出現民粹主義的猖獗。一般的發達資本主義國家發生民粹主義性質的‘陣痛’是難以避免的。

但是條條大路通羅馬，各個國家在充分發達起來以後，自然會通過自己的途徑逐步進行過渡。

可以預期，在基本上過渡完成以後，不同的國家將仍然不會完全相同的。中國頂多也只能起一種示範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