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類情愛史---原始的激情

蕾伊·唐娜希爾 著

（台灣）李意馬 譯

2、近東篇

避孕・亂倫禁忌與妓女

在猶太人的古老習俗里，當一個女人結婚時，她不僅嫁給丈夫，而且是嫁給丈夫的家庭。她形同被“買”來的，必須為此付出代價，如果丈夫早死，她就成為一種“債務”；如果她沒有為他生下任何子嗣，她丈夫的“香火”及身而絕，就跟沒有活過一樣，妻子仍未盡到她的義務，因此，聰明人想出“兄終弟及” (Levirate marriage）的辦法。當哥哥沒有留下子嗣而去世時，年輕的弟弟有義務娶寡嫂為妻，並將所生的第一個男孩做為亡兄的法定子嗣。

在舊約《創世紀》（三八，八一一0）里有一段記載說，猶大（Judah)的長子死時沒有子嗣，猶大對他的另一個兒子歐男（Onan）說：“去找你哥哥的妻子，和她結婚，為哥哥育種。”歐南曉得那個“種”不會是他的，因此當他去找嫂子時，將“種子”（精液）灑在地上，以免為哥哥“播種”。這件事讓上帝感到不悅，因此殺死了歐南。（所犯是死罪嗎？）

但到底是什麼令上帝感到不悅呢？是“性交中斷”呢？還是“自慰”？或者是他（歐南）拒絕服從“兄終弟及”的婚姻法律？三種都有可能。以“歐南”為名的一個詞彙——Onanism，意思就是“性交中斷法”，後世的天主教神學家認為，除了“禁慾”外，其他的避孕方法（包括“性交中斷法”）都是非法的，這似乎在暗示“性交中斷法”乃是上帝所不許的，但猶太教的牧師則認為歐南的罪主要是因為違反“兄終弟及”的婚姻法律，“性交中斷法”有時候是可以的，甚至受歡迎的。有一位猶太教牧師說，當太太仍在哺乳期間時，丈夫的職責是“在內打殼，在外去糠”，這正是“性交中斷法”的委婉說法。

不談“性交中斷法”在聖經里惹出的風波，自從人類知道精液與受孕有關後，“性交中斷法”即是一種古老的避孕方法。古時候雖然人口不多，而且大家希望“多子多孫”，但在經濟壓力或被迫遷徙的情況下，生育限制仍有它的必要性。

古埃及人很早就有正確的避孕觀念，他們嘗試各種方法來阻止精液進入子宮，只是方法似乎不太高明，譬如在Kahun紙草書里，記載了人類最旱的一帖避孕處方，方法是將鱷魚糞和糊狀的auyt（是何東西迄今不詳）相混，做成棉條狀，放在女人的陰道內，也許鱷魚糞具有吸收精液的作用，或者能阻斷精液進入子宮頸的通路，似其效果如何，沒有人知道。現代的學者認為，鱷魚糞是鹼性的，反而利於精子的生存，如果用微酸性的象糞，則兼有殺精的作用。事實上，象糞在 13世紀以前，一直是伊斯蘭世界所採行的“外用避孕藥”之一。

其他還有數種令現代人難以想象的避孕方法，不擬在此一一介紹。“性交中斷法”可能是“壽命”般長的避孕方法，時至今日還有人採行，因為它“不必花錢”而且“手續簡單”。雖然成功率不高，但與其他古老的避孕法比較，可能是半斤八兩。

希伯來人雖然贊同“兄終弟及”式的婚姻，但卻嚴禁血親之間的亂倫。舊約《利未記》中記載：“你不能揭開你姊妹的裸體„„不能揭開你兒子的女兒或女兒的女兒的裸體„„不能揭開一位婦女和她女兒的裸體，也不能要她兒子的女兒或女兒的女兒揭開裸體„„”希伯來人的亂倫禁忌相當廣泛，譬如它也禁止一個人和他“外祖母的兄弟的妻子”發生關係。因為男性在性關係裡總是採取主動，所以當時的法律主要也是針對男人。觸犯亂倫的懲罰，輕者鞭打，重者亂石擊死或活活燒死。

希伯來人的亂倫禁忌有多少來自史前習俗的遺留，有多少受他們的鄰居亞述人、希泰人（Hittite）的影響（這兩族人也嚴禁亂倫），又有多少是對他們“埃及記憶”的反動，目前已很難說.想“多生男孩”以強化種族力量的猶太人，在停留埃及期間，對法老王的（亂倫式婚姻）——結果只生女兒——印象應該是非常深刻的。

在古埃及漫長的歷史里，王室的婚姻是一筆錯綜復雜的糊塗賬，它牽涉到頗為微妙的政治關係。雖然女王當權統治的情形不是沒有，但這種情況畢竟令人難以接受，而且經常為王朝帶來麻煩。也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埃及王室出現了下面這種惡性循環式的“亂倫婚姻”：法老王的皇後只生下女兒，他的第二任妻子或其他殯妃卻生了男孩，這個男孩的繼承權雖然合法，但卻微弱；如果他和異母姊妹（也就是皇後所生的女幾）結婚，那麼他的統治權就獲得最好的保障。但根據現代遺傳學家的說法，這種兄妹或姊弟聯姻，又以“只生女兒”的機會居大，結果第二代面臨了同樣的問題，而採取同樣的解決辦法，如此惡性循環，要好幾代才能擺脫這個噩夢。（此說不對 ！生兒生女和生活條件有關。富貴人家肉食者眾，多生女。貧賤人家素食者眾，多生男。一旦遇到大量男丁死於前線的戰爭，後方就多生男孩補充。這是因為戰時供應緊張，生活品質下降；和是否亂倫無關。）

埃及第十八王朝（公元前1570-1320年）的阿美諾菲斯四世 (Amenophis IV)就是一個相當有趣的例子，他自稱Akhenaten——意為“神秘法老”。醫學史學家從他的雕像及畫像推測，Akhenaten可能有肺結核、腦下垂體功能亢進症、生殖腺機能不足及肢端肥大症等，而他的情感生活也相當不“健康”，他的第一任妻子是他的母親Tity，他們生下了一位女兒。第二任妻子是他的表妹Nefretiti，生下了三個女兒。第三及第四任妻子則是沒有血親關係的女子，結果各生了一個兒子，其中第二個兒子就是後來有名的圖唐卡門王 (Tutankhamon)。Akhenaten的第五任也是最後一任妻子是他和Nefretiti所生的第三個女兒，他們又生了一個女兒，但卻早夭。雖然Akhenatern的婚姻，沒有一次是為了鞏固王權的政治目的，但他的兩個兒子卻都覺得有和自己的異母姊妹結婚的“必要”，其中一個兄妹聯姻沒有生育，另一個聯姻（圖唐卡門王）則懷孕兩次，但都是死產。

Akhenaten及其兩個兒子的婚姻關係，可以視為是埃及法老王亂倫式婚姻的一個縮影，在人類歷史上所有存在過的皇室中，埃及法老在這方面可能是最惡名昭彰的。

如果說“職業”是指一個人整天在從事的專業化工作，那麼人類史上的第一種職業可能是“薩滿”(Shaman的音譯，意指神媒、巫醫，如台灣常見的乩童），它比第二種職業“妓女”可能要早幾千甚至兒萬年。在人類文明的曙光里，當“薩滿”做祭司的打扮出現在神殿（也許相當簡陋）里時，妓女也在神殿的壁龕里找到一個舒適的營生所在。

4000年前，蘇美爾人的“Gilgamesh敘事詩”描述英雄 Gilgamesh（吉爾伽美什）一生的冒險故事，同時也反映了當時蘇美爾人的人生哲學。Gilgamesh是一個三分之二是神（性）另三分之一是人（性）的風流人物（此說不對！只能是半神半人，或四分之三神，四分之一人；…2ⁿ分之一人。因動物是一雌一雄雙親交配而生，不會有生理上的兩父一母或者兩母一夫。故不可能出現三分之一人或神；假如真能人神交配的話。），他使戰士的女兒和貴族的妻子失去貞潔，女神Aruru創造了全身長毛的龐然怪物Enkidu，要來對付Gilgamesh，Enkidu生活在大草原的野獸群中，凶蠻無比。

聰明的Gilgamesh知道不能以力取，於是他從“愛的神殿裡找到一個妓女，快樂之嬰”，要她去馴服Enkidu。這個妓女在找到Enkidu後，“以裸體迎接他的渴望”，激起這個野蠻人的愛欲，並教他“女人的藝術”，“他們躺在一起六天七夜”，結果“Enkidu變得很虛弱”。當Enkidu復原後，這個妓女向他描述文明世界的美妙，然後“象母親一樣引導他”離開大草原，來到文明的平原。

在蘇美爾及巴比倫時代，妓女這個行業並不讓人覺得是一種恥辱。漢摩拉比王（公元前1750年）當政時，神殿裡除了有（男）祭司、傭僕、工匠外，還有不少極受人尊敬的女祭司，她們通常來自高尚的家庭。另外，還有居於“神”與“祈禱者”之間服務的“聖職妓女”(sacred prostitute)，這些“聖職妓女”的真正目的何在，目前不太明了，但可能是起源自“生殖儀式”，而且，她們的收入似乎是神殿主要的經濟來源。

在漢摩拉比之後1000年，希臘史學家希羅多德在談到巴比倫神殿裡的妓女時說：“每一個當地的婦女在一生中有一次必須去神殿裡，坐在那裡，將她的身體交給一個陌生的男人……直到有一個男人將銀幣投在她的裙上，將她帶出與他同臥，否則她不准回家„„女人沒有選擇的權利，她一定要和第一個投給她錢的男人一起去。當她和他共臥，盡到了她對女神的職責後，她就可以回家。”“高大而美麗的女人很快就能完成任務，回到家里；但醜陋的女人可能要等相當長的時間„„有些人等了三、四年。”

希羅多德的描述雖然栩栩如生，但可能有加油添醋之處。巴比倫的“聖職妓女”有三種，一種叫harimtu，可能是半俗化的妓女，一種叫qadishtu，是神職人員；另一種叫ishtsaritu，是女神Ishtar的僕人。有一個巴比倫的父親勸告他兒子說：“不要娶harimtu做妻子，這對她丈夫是不合算的；也不要娶ishtaritu做妻子，她是保留給神的。”

“聖職妓女”不准有職業，也不准有丈夫，因此，結婚就意味着退休。地位較高的妓女在神殿裡有一處住所，但其他人則需住在外面，在“大街、十字路口、公共場所”巡行，招攬顧客。她們“做生意的地方”不是在神殿裡，而是在旅舍里，旅舍通常座落在最熱鬧的街角。旅舍的主人有一套取悅“愛之女神”Ishtar的特殊儀式，，希望他能帶大量的顧客到“這個旅舍、他珍愛的場所”。

巴比倫的妓女在街頭賣俏勾引男人，似乎沒有人對此提出異議。亞述人甚至規定妓女要有易於識別的標幟：“一個普通的妓女不能戴面罩（良家婦女則要）；如果有人看到妓女戴面罩可以將她逮捕„„給她五十大板。”

埃及的神祗雖有名義上的“妾”(concubines)，但這些“妾”並沒有“性”的意味。希羅多德說：“埃及人是第一個宗教儀式中排除與婦女在神殿裡性交的民族”，不管這句話的真實性如何，古埃及社會似乎不需要組織化的賣笑行業。從很久很久以前，富裕的埃及家庭即豢養有異國的女奴，而貧窮的人家通常是聚居在一起，沒有婚姻的約束。巡迴表演的歌舞伎則可提供隨興的性交易，性交易被視為是這些歌舞伎的副業。（早期妓女不是賤業，而是把自己奉獻給神的聖女。偉大領袖毛主席在《愚公移山》裡說，“…我們也會感動上帝的。這個上帝不是別人，就是全中國的人民大眾…”。同樣的道理，把身體奉獻給了神的聖女自然也就成了“人民大眾”的公妻。隨着神話色彩退去，才成賤業。）

在猶太人的宗教里，沒有女神的地位，他們需奮力去抗拒鼓勵賣淫風氣的異國宗教儀式。雖然津法嚴格禁止猶太男女出賣他們的肉體，但無可懷疑的，某些猶太婦女確實淪為妓女，最主要的原因是她們沒有其它的謀生方式，這些妓女多是沒有子女的寡婦，或者遭丈夫遺棄的婦女，雖然不明目張膽，但也總可以找到顧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