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聯炭疽泄露事件 |
送交者: 芨芨草 2020年02月25日21:28:39 於 [史地人物] 發送悄悄話 |
蘇聯炭疽泄露事件
1979年4月的一天,前蘇聯工業重鎮斯維爾德洛夫斯克市(Sverdlovsk,現名葉卡捷琳娜堡)的24號醫院裡,忽然送來了三位症狀相似的病人,他們都表現為發高燒、頭痛胸悶、喘不過氣。 接手這幾位病人的,是24號醫院呼吸科的主治大夫瑪格麗特·伊莉延科(Margarita Ilyenko)。她一開始以為是肺炎症狀,但很快發現病人的病情惡化比他想象得要迅速得多。剛剛第二天凌晨,三位病人中就有兩名已經死亡了,剩下的一名也奄奄一息:他的口鼻不斷溢出滲血的黏液,因為呼吸極度困難已經陷入了昏迷。 就在第二天,城市中另一家20號醫院裡,也出現了同樣的事情。 “我們這兒有幾個病人很不對勁,高燒不退,一直劇烈咳嗽,還不斷嘔吐„„”20號醫院的呼吸科主治大夫雅科夫·克利普尼策爾(Yakov Klipnitzer)通過電話向伊莉延科焦慮地討論病情。 “我們這裡也是,一天之內大廳里就擠滿了病人,病床上到處都是打着寒顫的人,很多病人的皮膚上都長出了黑色的水泡,看起來很恐怖。”伊莉延科回應道。 “這是怎麼回事?難道是某種傳染病嗎„„” 醫生們的猜測並沒有錯,這些病人們的確感染了什麼,只是他們從來沒有接觸過類似的病例,也不知道該如何醫治。 短短一天之內,死亡人數就急劇上升到數十名,很快24號醫院的停屍房裡已經堆滿了屍體,死神在這座中型城市裡肆虐着„„所有市民都開始惶恐起來,但卻不知道這瘟疫是從何而起。 通過整理病人的檔案,伊莉延科發現了病人們的某種共性:他們似乎都來自於城市32區,也就是奇卡洛夫斯基區的一家陶瓷廠。難道這家陶瓷廠內存在某種感染源嗎? 此刻的陶瓷廠,已經暫時封閉。身穿嚴密防護服的疾控中心主任維克托·羅曼諾科(Viktor Romanenko)正在安排消毒人員不停地用氯氣噴灑消毒。如果陶瓷廠正常工作時,可以透過廠房巨大的窗戶,看見工廠內部擠滿了上百名忙忙碌碌的工人。 很快,政府對外公布了結論,這是因為陶瓷廠工人們集體食用了某私人屠宰場販賣的,被污染的肉類,才導致的瘟疫死亡事件。 “他們純粹在胡扯,”在這家廠子上班的尼古拉·布米斯特羅夫(Nikolai Burmistrov)根本不相信這種解釋,“我們很多人也吃了他們家的肉,為啥我們都沒事?” 工人們的質疑是完全有道理的,特別是結合當時蘇聯的國際環境,再考慮到斯維爾德洛夫斯克市的城市定位,就不難猜測到,政府一定在隱瞞着某種可怕的真相„„ 這樣一看,斯維爾德羅夫斯克的炭疽感染事件,確實有蹊蹺。 首先在歷史上,就算是感染率最高的皮毛工人,都未曾出現過如此大規模的炭疽感染死亡事件。 而且,仔細觀察感染者在地圖上的分布,病人竟都處於一條直線上。 引用後來負責調查此事件的哈佛生物學教授馬修·梅塞爾遜(Matthew Meselson)的說法就是:“工人們吃肉並不會造成50公里內直線型區域感染的分布形狀,只有風可以做到這一點”。他的妻子珍妮·吉列(Jeanne Guillemin)同樣參與了此事件調查,並在1999年發布了一本專門介紹此事件的書:《炭疽:致命疫情的調查》(Anthrax: The Investigation of a Deadly Outbreak)。書中提到不僅僅是工人和市民,當地還有很多牲畜也同樣感染了炭疽。 再結合當天的天氣情況,當時風向正是朝着陶瓷廠刮過去,那麼傳播原因也就不言自明了。如此一來剩下的謎團只有一個:為什麼炭疽會從19區的生化實驗室里泄露出來? 答案來了: 冷戰結束後逃到西方的蘇聯生物備戰研究所副主任肯·阿里貝,他是一名哈薩克斯坦人,寫於1999年的其個人回憶錄名稱正是取自著名電子遊戲:《生化危機》 “第19號營地是最繁忙的生化武器工廠,工人們三班倒地輪流工作,為蘇聯軍火庫製造一種乾燥的粉末狀炭疽武器。這是一項充滿壓力和危險的工作,發酵的炭疽菌必須從它們的液體基中分離出來,然後才能被磨成粉末,以便在彈頭爆炸時形成氣溶膠。儘管廠區裡面的工人會定期接種疫苗,完全不用擔心被炭疽感染,但是隔絕炭疽菌與外部世界接觸的唯一一道防線,就是乾燥機上面的排氣管過濾網。在每次換班的時候,乾燥機都會被關閉,進行例行檢修維護。 在3月30日下午,技工在進行例行檢修的時候發現一台乾燥機的過濾網被堵住了,於是他們便將這個濾網拆下來清洗,並且準備讓晚班的同事將濾網裝回去。根據蘇聯軍隊的規定,當天下午的值班主管尼古拉中校,應該要在記錄本上記下濾網已經被拆下的備註。但是這位中校看起來似乎非常急切地想要回家,或者只是他的確太累了,他忘記在記錄本上記下關於濾網的信息! 當晚班的值班主管上工的時候,他沒有在記錄本上發現任何與濾網相關的信息,於是這位主管便讓工人像往常那樣啟動機器,繼續工作。就這樣,武器級的炭疽病菌在乾燥機的廢氣推動下,飛散到夜空之中。數小時後,操作乾燥機的工人驚訝地發現,乾燥機的濾網居然還放在地上!儘管他們迅速地把濾網裝進了機器,但是大禍已經釀成了:一陣涼爽的晚風將致命的炭疽病菌帶到了附近的陶瓷製品廠,感染了在這裡上班的夜班工人,幾乎所有工人都在一周之內因為病發死亡了! 在疫情爆發之前,斯維爾德洛夫斯克市政府當局完全被蒙在了鼓裡。隨後,軍隊和蘇維埃高層迅速採取了掩蓋行動。軍隊在疫區周邊設立了隔離區,而蘇聯高層則對外宣稱被污染的肉類是罪魁禍首。數百隻流浪狗因此被槍殺,而黑市食品小販則因‘傳播受污染的食物’而被捕。KGB的特工人員摧毀了醫院的記錄和疫情的疫情報告,所有受害者的屍體被沐浴在化學戰消毒劑中,以清除炭疽孢子留下的證據。 當地的領導人顯然已經獲悉了工廠里有危險物質泄露,他命令市政工人擦洗和修剪城市裡的樹木,噴洗道路和屋頂。結果,剛剛沉澱下來的炭疽孢子被工人們再次攪動,形成氣溶膠繼續擴散,導致城市中產生了多例皮膚炭疽病。” 炭疽粉末 那時無人知曉有多少炭疽芽孢從19號營區飄出,但有專家估計污染物不超過1千克 ,其中包含不超過1克的炭疽芽孢 。 假設這些孢子能廣泛擴散,就能致使幾十萬居民染病。 不過幸運的是,當時的炭疽孢子並沒有落到市中心,因為風向剛好吹向了人煙稀少的地區。 截至5月,至少有99名蘇聯民眾在這場史上最嚴重的生化武器泄露事件中被炭疽感染,64人因此死亡。不過,但根據阿里貝書中的說法,總死亡人數可能接近105人。而附近30英里範圍內的羊圈中,牧羊人則紛紛表示有羊上了炭疽病——因為羊比起人類更加容易感染這種傳染病。由於這起事件的嚴重性,日後的生物學者將斯維爾德洛夫斯克炭疽泄露事件稱為“生化版的切爾諾貝利事件”。 對炭疽來說,及早確診與使用抗生素,是病人能否存活的關鍵。但是,就算是致死率不高的皮膚性炭疽,如無適當治療就極易演化為九死一生的吸入性肺炭疽。 若當時醫院能早點知道病因,或許就能挽回一些病人的生命。 但是,蘇聯軍方並沒有向任何人透露這種怪病爆發的原因,包括當地的衛生組織。 然而,在所有人都還沒搞清楚狀況時,一個緊急事務小組就奔赴此地,沒收了當時所有病人的醫療數據和屍檢報告。 醫院和平民區都被大量噴灑氯水,甚至連街道表面的泥土都被推土機挖走一層。 蘇聯當局只想極力把此事壓下,因為事情敗露也將意味着受到全世界的譴責。 畢竟,1972年100多個國家(包括蘇聯和美國)共同簽署的那份《禁止生物武器公約》就擺在那兒。 但紙始終包不住火,1979年10月,西德法蘭克福一家俄語報社便了解到情況,並率先報道了此事。 隨後,德國的《圖片報》更是劍指蘇聯生化武器泄漏,說明了這次災難的源頭。 雖說蘇聯對外公布的死亡人數,與在眾多災難相比並不算多。但是這起事故揭露的事實,卻能讓人震驚之餘,又不寒而慄。 如果蘇聯真的有生物武器項目,也就意味着《禁止生物武器公約》形同一紙廢書。 或許除蘇聯外,還有許多國家都未曾停止生物武器的研發。 雖然許多消息都直指背後真相,但是耍賴對一個大國來說並不是什麼難事。 蘇聯堅稱炭疽暴發是自然爆發,拒不承認源於生物武器泄漏。 此外,蘇聯還反指責“美國的指責”會加劇兩國緊張關係,並表示這是對1972年《禁止生物武器合約》合法性的質疑。 蘇聯解體後的1993年,俄羅斯總統鮑里斯·葉利欽在一次演講中,以非常委婉的措辭承認斯維爾德洛夫斯克炭疽泄露事件。與此同時,前烏拉爾軍區特別部門負責人安德烈·米羅紐科也在2008年的一份雜誌上承認了這次化武事故。這些描述間接支持了肯·阿里貝回憶錄中的說法。不過,一些俄羅斯的官員至今依然堅持着“肉類中含有炭疽病菌”的說法,甚至宣稱是美國間諜在肉食品中投毒,但是他們卻無法提供令人信服的證據。 當時,葉利欽也准許來自哈佛的分子生物學小組,對此次炭疽泄漏事故進行實地調查。 除了還原事故發生經過,他們還從一位俄羅斯醫生那裡獲得了一些病人屍檢樣本,並帶回美國深入研究。 直到2015年,技術的進步也終於讓美國科學家重新還原出這起炭疽泄露事件真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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