聯合國的中國女外交官

李忠效

筆名鍾笑，海軍航空兵政治部創作室專業作家，中國作家協會會員，中國報告文學學會會員。1955年11月生於旅順，1969年12月從丹東市應征入伍；歷任潛艇輪機兵、輪機班長、輪機軍士長、宣傳幹事、創作員、潛艇副政委等職。1974年8月開始發表文學作品，至今已發表200余萬字，並有電影、電視連續劇問世，文學作品多次獲獎。1989年畢業於解放軍藝術學院文學系。

第七章 “周遊列國”的日子

玻利維亞的印地安人

中國藝術團出訪美洲，到底能去幾個國家，事先並不十分清楚。有的國家要視情況當時聯系。國內的指示精神是：見機行事，怎麼行動自己定，能敲開幾個國家的大門就敲幾個。一開始藝術團的領導雄心勃勃，還想到美國去，到加拿大去，整個在南北美洲跑一圈。到了那裡才發現，事情遠沒有想像的那麼簡單。50年代，美國反共產黨反得很厲害，不但美國不會讓中國藝術團去，一些懼怕美國的國家也不敢讓中國藝術團去。因此，藝術團到了美洲之後，不得不打消幻想，面對現實。最後確定的方針是；積極聯系，冷靜等待，給簽證就去，不給簽證也不去強求，轉道向其他國家。

每到一個國家演出之前，都要先派幾個人去打前站。按計劃，藝術團的第四站是去玻利維亞。到玻利維亞打前站的一共有4個人，邢洚是其之一。可是到那裡以後，玻利維亞政府遲遲不給藝術團簽證，邢洚他們只好在那裡等，一直等了兩個月。

邢洚在去捷克駐玻利維亞大使館辦事的時候，意外地見到了一張熟悉的面孔——原聯合國駐上海新聞中心負責人。當年邢洚在上海軍管會外事處工作時，曾與他打過交道，最後把他代表的聯合國新聞中心趕出了上海。現在八九年過去了，邢洚一眼就認出了他，可他居然沒有認出邢洚。也許他沒想到會在這里遇到邢洚吧。為了避免彼此的尷尬，邢洚也有向他提起上海的往事。

等簽證期間，玻利維亞的老朋友就帶邢洚他們在玻利維亞首都拉巴斯附近參觀游覽，這時候的邢洚才第一次有時間悠哉游哉地瀏覽異國風光。

拉巴斯是個坐落在海拔3600米高原上的城市。在拉巴斯的郊區，與秘魯交界的地方，有一個高原淡水湖——的的喀喀湖。據說它是世界上最大的高原湖泊。湖中生長的魚，鱗小刺少味道好，這給邢洚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玻利維亞的印第安人很多，占全國人口的半數以上。印第安人又分“蓋丘亞”和“阿伊馬拉”兩種。他們各有各的語言，有蓋丘亞語和阿伊馬拉語，還有講瓜拉尼語的。蓋丘亞人主要生活在平原地帶，比較活潑好動，阿伊馬拉人主要生活在高原地帶，生性嚴肅。

高原地帶氣候比較冷，阿伊馬拉人喜歡曬太陽。但阿伊馬拉人的語言很浪漫，“曬太陽”不說“曬太陽”，而是說“沐浴在陽光下”。或者說“我在陽光里沐浴”。

邢洚等人在老朋友的帶領下，沐浴着玻利維亞的溫暖的陽光，在的的喀喀湖中坐了一會船。湖水是碧綠碧綠的，天空非常的藍，就像中國西藏的那種沒有被污染過的天空。

邢洚發現，美洲的印地安人和西藏人長得一樣，大概也是高原紫外線照射的緣故，臉色黝黑，只有服飾不一樣。玻利維亞的阿伊馬拉人喜歡戴一種毛線織的帽子，上面帶個尖，還有些花花綠綠的裝飾；蓋丘亞人喜歡戴一種圓頂的禮帽，與西藏人戴的禮帽非常相像。

他們喜歡吃烤肉。當地的朋友在野遊中用烤肉款待邢洚。他們在地上挖一個坑，下面生火，上面搭幾根鐵杆。把肉放在鐵杆上，撤一些香料和番茄醬。邢洚和同去的人都認為味道非常好，又辣又香又鮮。

的的喀喀湖附近的高原上生長一種個頭很大的駝羊，人可以騎，也可以用它馱運東西，遠看像個驢子一樣。駝羊的毛是土黃色的，也可以用來織毛衣，非常暖和柔軟。玻利維亞的朋友請邢洚他們騎駝羊，邢洚幾人都望而卻步。

的的喀喀湖周圍還生長一種很珍貴的藥材，類似於西藏的蟲草。

玻利維亞礦藏資源很豐富，錫的儲量最大，居世界前列，相應的，礦工人數也很多。玻利維亞有個礦工協會，每年都要在錫礦附近舉行一個盛大的“魔鬼舞會”。據說這種“魔鬼舞會”的意思是要把魔鬼趕走，使礦井不再出現塌方之類的事故保證礦工的生命安全。

邢洚等人在玻利維亞期問，正好趕上奧魯羅錫礦每年一次的魔鬼舞會。這使他們大開眼界。

玻利維亞人平常跳的都是西班牙舞，其中有手帕舞和踢踏舞，而魔鬼舞則完全是另一種特殊的舞蹈。跳舞的人全部是礦工。他們每人戴一個面具，樣子像猙獰的魔鬼。無論是扮相還是舞蹈動作，都像中國京劇中的淨角。舞蹈開始，只有蘆笙伴奏，沒有唱詞，雖然顯得有些單調，但“魔鬼”們張牙舞爪地跳着仍可營造出一種特殊的氛圍。

在離奧魯羅不太遠的科恰班巴，那是玻利維亞的農業中心，邢洚親眼看到了最貧窮的印地安人的生活。

“如果不是親眼看到，那種情況簡直難以想像。”邢洚回憶說。

那裡的印地安人住的是茅草屋，屋裡沒有任何家具，也沒有被褥，一家人都睡在土地上。如果女人生了孩子，就在地上挖一個坑，裡面鋪一點稻草，把孩子放在坑裡。孩子長大一點，再把坑挖大一點。把孩子放在坑裡，大概是怕他們到處亂爬。等到孩子會走路了。就讓他睡到地面上來了。

印地安人吃的東西也很簡單。他們的主要食品是土豆。

邢洚曾經參觀過一個印地安人的集市。集市上沒有什麼特別的東西，大都是印地安人自製的農具和生活用品，還有一些農產品，土豆啊，香料啊，等等。幾乎每個攤子旁邊都有兩個鼓鼓的口袋。開始邢洚不知道裡面裝的是什麼東西，後來發現，一個口袋裡是仙人掌的果，一個口袋是可卡因樹的葉子。這兩種東西都不是賣的，而是印地安人自己留作吃的。

那裡的仙人掌特別多，果子也長得大，比獼猴桃稍大一些，形狀也相似。把果子外面的皮剝掉之後。裡面的肉很甜很好吃。只是籽非常多。印地安人把它帶在身邊做乾糧。

可卡因的葉子是一種毒品，據說把這個葉子放在嘴裡嚼，會使人產生一種飄飄欲仙的幻覺，感到生活得很美好，這似乎有些像吸鴉片後的感覺。印地安人以此來消磨時光，逃避現實的苦難。

他們的身邊除了這兩個口袋，還有成堆的仙人果的皮，和可卡因葉子的渣。等到集市散去的時候，滿地狼藉，髒得一塌糊塗。

對印地安人的生活的目睹，使邢洚心裡很沉重。

後來的日子裡，她也不斷關心有關印地安人的報道。她對有報道說印地安人是亞洲人云云，十分關注。就在筆者寫關於印地安人這一章的時候，偶然在報上看到一篇文章，說印地安人是從中國的河南安陽過去的；

美洲現存和不斷發現的文物中，多有殷人留下的遺跡。考古學家們曾在墨西哥奧爾梅克文化遺址拉文塔地下發掘出16尊長顱或方冠玉人。這是被殷商所征服的東夷人的明顯特徵。同時還出土了6塊玉圭，上面陰文鍥刻的文字與殷商甲骨文結構、書寫方式相同，有的玉圭上還銘刻着殷商列祖列宗的名號。顯熱，美洲拉文塔人正是越海東渡的中國東夷人和殷商人。

1910年，清政府派歐陽庚特使處理墨西哥300名華僑被殺索賠專案時，居住在奇瓦瓦的殷福布人自稱是中國血統，集體請求清政府保護。80餘年來歐陽庚、歐陽可亮父子雖然輾轉於大陸、台灣、日本，卻從不肯將當年自美洲實地搜求的寶貴資料湮沒。著名學者郭沫若、董作賓、李抱忱於50年代見到歐陽氏珍藏資料後，即提出殷人東渡之說。近年來大陸精於圖騰學的學者王有有等人得到歐陽父子傳承，終於更上一層樓進一步破譯了殷人東渡之迷。

原來，當年殷商主力部隊在東南沿海征討東夷之際。原在陝西的周武王趁虛伐討成功。東部殷軍統帥攸侯喜和摩且王歸路已斷，便統帥25萬軍民，分作五路，分乘竹筏舟和木板船，直航東方。過日本三千列島，再渡扶桑。在那萬里海上大逃亡中，風急浪高，海流無情，糧水短缺，船翻人亡之事時有發生。因而，在東南亞諸島、波利尼西亞諸島沿途被迫登陸滯留者不計其數。然而，攸侯喜和摩且王所率主力部隊畢竟到達美洲，分別在今秘魯、墨西哥、美國海岸登陸。美洲安第斯山土著流傳的“侯喜(HOS1)王歌”、“摩且王炮烙火刑”皆合殷俗，便是佐證。東渡殷人在美洲卡擔半島上仿照故都殷地安陽建立了新的家園——拉文塔，但他們還是百般思念“殷地安陽”，他們每日見面、吃飯、睡覺前都念念不忘，必虔誠地說；“YIND1AN”即“殷地安(陽)”。哥倫布遠航之目的原是印度和中國，當他於1492年10月12日在薩曼登陸時，聽到那些東渡殷人後裔口頭禪般叨念“殷地安”，誤以為到了目的地印度，遵將那些美洲殷人後裔稱為“印地安人”，謬傳至今。顯然，殷人東渡早於哥倫布2600餘年。

1958年邢洚在美洲訪問的時候，還不知道這些情況，但她對印地安人寄予了很深的同情。直到1985年她到聯合國工作的時候，她還在惦念着那些貧困的印地安人。她曾坦率地對一群美國人說。“你們總是大老遠地跑到朝鮮，跑到越南去干涉人家的事情，為什麼不把後院整理整理？你們稍微出點力氣，幫助一下拉丁美洲的國家，幫助一下印地安人，他們就不會那麼恨你們了。也不至於後院不鞏固，讓別人進來了。你們不是很笨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