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的空軍生涯(8) |
送交者: 芨芨草 2021年02月23日02:10:47 於 [史地人物] 發送悄悄話 |
父親的空軍生涯 作者:一直在看 8、龍王廟事件 1981年夏,我軍在華北地區舉行了一次大規模各兵種合成演習,這是在鄧小平復出後首次舉行的大規模軍事演習,由於對越自衛反擊戰中我軍暴露出不少不足之處如:戰術陳舊,參謀人員老化,各軍種協調不力等。經過兩年的分析、總結、演練,終於有機會讓部隊有了一次實戰操演的機會。演習涉及:步兵,裝甲部隊,空降兵部隊,空軍殲擊機、強擊機、轟炸機部隊以及炮兵等各兵種,規模之大,前所未有。 這次演習被拍成了個紀錄片叫《鋼鐵長城》,不知有沒有朋友看過。後來我看過有關這次演習的的長篇報道,說是演習期間很多黨和國家領導人看的捨不得離開,萬不得已回北京參加完外事活動,趕回來漏看了一點就連呼可惜可惜!還介紹演習的指導思想就是真實,合理,不能光圖好看,由此還根據演習所在地實際狀況更改了不少紙上談兵的計劃,使整個演習更接近實戰標准。 想象一下,挺過癮的吧。 以上情況,全是我以後從各種報道中知道的。當時演習雖然就發生在附近,可我異常失落,因為我成了個演習孤兒。當時的情況是這樣的:哥哥姐姐去外地上學,我媽出差,我爸去參加演習。由於空軍司令張庭發住我們院,大部分地方都戒了嚴,我每天得由小戰士帶着去食堂吃飯,沒事去司機班找相熟的司機玩,日子過的到也自由自在、稀里糊塗。 聽司機們聊天,說這次演習,不管多大的官全坐北京吉普,因為鄧小平只坐那種車,沒人敢超過他去。還有的說,車熄火了,讓路過的軍人幫忙推一下,後來才知道那是肖勁光的兒子(據說是大名鼎鼎的歌星李谷一的老公)等等。這批司機,能量特大,居然還違規帶我看了一次閱兵。 那是在一個舊機場跑道,跑道兩邊都是車啊、炮啊什麼的。我躲在吉普車里等着大兵們走正步,由於連日來為我軍的小道消息現代化操勞過度,等着等着我竟睡着了。 醒來後閱兵已結束,聽着那幾個司機眉飛色舞的唾沫星子橫飛,大侃特侃操演見聞,我當時那叫一個“郁悶”。他們模仿北京軍區司令秦基偉:“報告總長(楊得志),演習部隊准備完畢,請您檢閱!”他們大侃空降兵部隊的閱兵服漂亮,還有肩章、臂章。搞的見慣紅領章、五角星的我。怎麼也想象不出來,想着想着就出溜到電影里國軍那樣式去了。 看飛行特技表演時我沒睡着,從頭看到尾,精彩絕倫,好看極了(請原諒我的形容詞貧乏)。我也看過其他國家飛行表演的紀錄片,發達國家的特技飛行的優勢其實是飛機的機型比我們先進,至於技術、編隊、造型我們絕不比任何一個國家遜色。我們用殲六照樣可以飛出天女散花(幾架飛機一起向上沖,然後倒轉垂直向下)、海底撈月(垂直向地面飛,再拉起來一飛沖天)、雙機對沖、變換隊型等。照樣讓你在現場抑住呼吸,手心出汗。在這我再次向我們的空軍特技飛行表演大隊致敬,希望他們成為世界第一流的飛行隊伍,傲視群雄,為國增光。 吃食堂沒幾天我就鬧起了肚子,上吐下瀉、渾身沒勁、躺在床上只有出的氣沒有進的氣。急壞了小戰士和衛生隊的赤腳大夫,各種止瀉方法給我用了個溜夠,為防止我“犧牲”晚上還給我加了個崗。同時又打電話叫我爸回來,我爸說前方戰事緊,脫不開身,我兒子的小問題還是組織上解決吧。 話是這麼說,過了一星期我爸還是回來看了我一次。為了表彰我為祖國的軍事演習默默奉獻的精神,他老人家特意帶我去演習的空軍指揮組轉了一圈以示獎勵。 進了指揮所,看見滿牆滿桌子的軍用地圖,紅藍鉛筆和望遠鏡也有不少。房間里還擺着幾張床。就見幾個大胖子、幾個中胖子、還有十幾個不太胖的胖子在裡面忙忙碌碌。不過我還沒來得及刺探小道消息,吃完中午飯,我爸就打發我回家了。 後來才知道,這次演習所有有關空軍部分的內容就是在那間屋子裡,由這幫胖子們制訂和跟進的。我也算接近了一次核心部門吧。 我爸具體分工是負責空軍與陸軍63軍(2003年撤消)的協調聯絡工作。 後來還是讓我知道了一個他們在演習中的小插曲: 我爸他們指揮組有個剛從山東一個強擊機師師長的崗位上提起來的胖副軍長,空閒時經常跟我爸說他的子弟兵多精銳,什麼打靶怎麼怎麼樣了,各種飛行科目水平怎麼怎麼樣了,總是眉飛色舞,沒完沒了。 由於這次演習中空軍有一個內容是打地靶,所以在演習范圍內的一座山頂上修建了一個直徑30米左右的地靶,而這個演習科目就是由胖軍長那個師來完成。 這天預定由這個師的飛機飛到地靶現場熟悉一下地形,演練一下,以便正式實彈演習時發揮的出色些。胖軍長來了勁,跟我爸說:“咱們去現場看看我們部隊的雄姿,順便驗一下剛完工的地靶吧。”我爸正好沒別的事就同意了,倆人帶着倆參謀開着車就去了。 到了山腳下,我爸就有點含糊。這是一座荒山,到山頂只有一條小路,而且山上、路兩邊全是酸棗刺,一個不注意就刺你一傢伙。還有最主要的一個原因———他們是四個大、小胖子。我的印象中,部隊里官越大越胖(都說將軍肚的),原因不詳,有待研究。這四位即使是參謀也是有一定級別的參謀了,所以體重都有點超標,爬山這活對他們來說有點費勁。 不過這地靶還是要驗收呀,所以這四位就開始登山了。在夏日陽光的鼓勵下,四個胖子氣喘吁吁的來到了山頂,找到地靶,就站上去了。這地靶挺大挺平,也沒酸棗刺,在上面溜溜達達的等着看打靶演練正合適。唯一的缺陷是———太熱了,沒遮沒掩的曬着,汗把軍衣都濕透了。這時候胖軍長發話了:“反正這里是軍事禁區,山上沒別人,咱們把衣服脫了涼快涼快吧!”大家一起響應,紛紛寬衣解帶。脫的程度各有不同,胖軍長脫的最徹底,只剩一條軍短褲。 大夥正乘着涼,演練的飛機從遠方飛過來了。四架強五排成攻擊隊型,穿雲透霧,掠過長空,象四隻矯健的雄鷹,向地靶方向襲來。胖軍長嘴裡喃喃自語:“你看看,你看看,這隊型!這角度!指哪打哪!” 這四架飛機飛到指定射擊位置,瞄準!射擊!兩枚導彈衝着這幾個在地靶上活蹦亂跳的胖子呼嘯而來。我爸大叫:“不好,快跑 !”四個胖子一轟而散,四處遊走,躲避打擊。胖軍長一邊跑一邊喊:“今天不是實彈演習呀,怎麼回事!”我爸一邊跑一邊抬頭觀察導彈軌跡,一邊琢磨:老子開飛機沒摔死,今天可別在這犧牲了呀! 我爸再一抬頭又喊:“不是導彈!是‘副油箱’!” 是“副油箱”也得跑,被那玩意砸一下,非成肉泥不可。 大夥正跑的想挖個防空洞躲起來的當口,只聽的轟、轟兩聲巨響。兩個“副油箱”落到離地靶20多米處,又向上彈起10幾米,又彈起落下幾次,趴那不動了,油箱破裂,流出大量航空燃油。 再看我爸他們,一個個丟盔卸甲、灰頭土臉、身上帶着酸棗刺劃的口子,要多狼狽有多狼狽。 驚魂未定的胖子們聚在一起,居然一個不少,都沒砸着。 下山路上,胖軍長一言不發,臉憋的通紅(也可能是曬的),到了車上,發了一句狠:“看我怎麼收拾你們!”我爸充分理解到他的難堪,實在不好意思擠兌他,一個人自顧自慶幸撿回條命。 事後調查,真相大白。原來強五飛機的“副油箱”與導彈發射系統都是由同一個發射鈕控制,這個鈕在駕駛杆上,飛機掛導彈就掛不了“副油箱”,掛“副油箱”就掛不了導彈。平時訓練時掛“副油箱”,實戰演習就掛導彈。 這天這幾架飛機是訓練,所以掛的是“副油箱”。當他們接近地靶時,應該瞄準目標後虛按一下發射按鈕就可以了,但有一個飛行員不知是因為緊張還是因為看到了這幾個活蹦亂跳、光着膀子的胖子而走了神。瞄準之後鬼使神差的按了發射鈕,把“副油箱”甩了出去,差點把他們老師長和歷經多次空中險情而死裡逃生的我爸送上了西天。也幸虧是“副油箱”,如果是真導彈,我爸他們跑的再快,也得去見馬克思。 事後我爸去了63軍公幹,沒有參與這次事故的處理,不過以後再沒聽過胖軍長聊子弟兵的話題。 參與這次歷險的同志全部被日光浴灼傷,當晚受傷部位又痛又癢,徹夜難眠,胖軍長尤甚,幾乎渾身脫了一層皮。 真是:“大水沖了龍王廟,一家人專打一家人。” 附記:幾年後胖副軍長升任福空軍區司令,不知現在還記不記得被子弟兵瞄準的趣事? 又及:哪位專家了解什麼是飛機螺旋,最好跟我介紹一下。我爸今天跟我解釋了半天說他遇見過這種險情,我使勁聽沒聽懂,他又摔電話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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