Jeremy Brown  (傑羅米·布朗)的June Fourth: The Tiananmen Protests and Beijing Massacre of 1989 (《六月四日：1989年的天安門抗議與北京大屠殺》，以下簡稱《六月四日》)是西方歷史學家研究六四事件的一本最新專著。高天闊海博客發表了一篇評論，稱讚這本書是他讀到的關於“六四”最好的作品。他尤其贊同布朗的研究結論：

[《六月四日》的結論是清晰的：六四屠殺是可以避免的，而非什麼歷史的必然。]

俺覺得這個結論對，也不對。

正確在於，歷史從來沒有什麼“必然規律”，至少人類至今為止誰也沒有真正發現驗證掌握這種“歷史規律”。比如說馬克思發現或者發明的所謂“人類社會發展歷史規律”，被證實如同雞血針包醫百病一樣的荒謬。無論是成吉思汗的黃禍，還是希特勒第三帝國，還是美國的建立到超強，蘇聯的建立與崩潰，以及辛亥革命，都有很大的偶然性。比如說武昌起義的爆發，具體就是一個意外事件引發的。這些都不是上帝安排的，都是人為的。重要參與領導者之中任何一個人或者幾個人的一念之差，都可能導致完全不同的歷史。假設趙紫陽與鄧小平互換角色，趙有鄧的狠勁，鄧有趙的良知，中國軍隊最高層有羅馬尼亞那樣拒絕齊奧塞斯庫鎮壓民眾命令的將軍，六四屠殺當然可以避免。

不對在於，人類歷史雖然沒有什麼永恆固定程式規律（至少上帝還沒有發藍天文件通知誰），但是基本的人性，普遍的事物屬性，以及人間具體事件因果關係是存在的，人是可以感悟或者學習研究認識的。

第一，站在共產黨保權高於一切的角度，中共不用暴力鎮壓，六四的學運有極大可能迅速擴散為反對到推翻共產黨的全國全民運動，無論是趙紫陽還是鄧小平都將無法掌控。這是因為中共至少自從掌權以來一切倒行逆施禍國殃民喪盡天良荼毒百姓的罪惡行徑，罄竹難書，盲瞽皆察，有口皆訴，都會被揭露公布於世，三十年漫漫長夜，中國人苦共久矣，世界也更清楚，中共除了下台被打倒推翻清算沒有其他出路。用中共的術語，這叫“不殺不足以平民憤”----不是共產黨殺人，就是共產黨“被殺”。

第二，像中共這樣以暴政專政為理念，以殘酷暴力為手段成功上台建立的極權政權，尤其在中國這樣千年專制封閉愚民教育社會，不可能和平改造，社會也幾乎無法和平轉型。不但希特勒帝國墨索里尼法西斯意大利日本軍國證明了，那樣的極權生於暴力成於暴政只能暴死；蘇東波也證明了，共產黨要麼一共到底，要麼下台解體甚至暴斃，無一例外。它們不可能轉型為民主體制下能夠被選民接受繼續甚至輪流執政的政黨。下台後復生的比如新俄共，無論從基本理念組織形態運作方式，也不是原來死去的那個蘇聯共產黨。而且，俄共復辟成蘇共的噩夢，包括普京都“是可忍孰不可忍！”

認識到這一點，真的非常悲哀險惡。中共絕不是菩薩上帝送給中國人的禮物或者懲罰，中共統治中國絕對不是什麼歷史規律。但是，中共掌控中國統治中國是一個鐵定事實存在。中共不可能和平演變改造，也不會和平下台。六四的爆發以及被殘酷鎮壓，不是偶然而是必然。無論偶然性還是必然性，在中共國都是殘酷性。不是專制暴政萬歲，就是萬碎----為中國人民悲哀，整個世界真的兇險。

陳年老酒：

六四“平反”的意義與無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