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10-20

無論擱在什麼時候，北洋水師濟遠艦的管帶方伯謙，都是一個與眾不同的人物。他相貌堂堂，年輕英俊，頭腦靈活，敢做敢當。在福建船政學堂和入選英國皇家海軍學院的中國人學員中，他和嚴復，都是最為年輕的兩位。在所有任職北洋水師的管帶當中，也算出類拔萃，足智多謀，善於經營的人才。百度百科上說他：

• 方伯謙（1854年1月14日—1894年9月24日），清朝福建侯官縣人，字益堂，北洋水師將領。福建船政學堂首屆駕駛專業畢業生。方家兄弟四人，方伯謙居長，父親是個私塾教師。1867年，十五歲的方伯謙考取福建船政學堂，從此開始學習海軍。1877年—1880年，在英國學習駕駛軍艦。英國皇家海軍學院畢業回國，任濟遠號管帶。黃海海戰畏懼倭寇陣前逃走，被朝廷處斬。

本來，想寫一下風華正茂的方伯謙是如何一步步走向毀滅的。可是看到了下面這一篇博文：《從官派留學生談甲午戰敗原因》。特摘錄如下：

• 1877年，清政府派出一批留學生到英國，希望進入英國着名的格林威治皇家海軍學院學習。這一批留學生共12人，分別是：劉步蟾、林泰曾、姜英超、 黃建勛、林穎啟、江懋祉、嚴復、方伯謙、何新川、林永升、葉祖珪、薩鎮冰。但是，格林威治皇家海軍學院作為頂級的海軍軍事院校，對入學學員要求十分嚴格，必須參加考試且考試通過才可入學。這時，12名留學生分為了叄種不同的情況。第一種情況：劉步蟾、林泰曾、姜英超，不願意參加考試；第二種情況：黃建勛、林穎啟、江懋祉，參加了考試，但是沒有通過考試；第叄種情況：嚴復、方伯謙、何新川、林永升、葉祖珪、薩鎮冰，參加考試且通過了考試。參加考試且通過了考試的六名學員，自然可以按照規定順利進入格林威治皇家海軍學院學習。那麼，其餘六人怎麼辦呢？在清國政府駐英大使的協調下，這六人可以上船當一名見習生，只能看，不能動手操作。這與參加完整的軍事教育的其餘六人相比，學習效果自然不可同日而語。

• 兩年後，這12人回國，在清政府看來，也是完成了留學程序，可以委以重任了。那麼，對這12人應該怎樣進行分配呢？這時，留學生監督官李鳳苞呈上一份考核表，對着12人的學習成績進行了評定：甲等：劉步蟾、林泰曾、嚴復、姜英超；乙等：薩鎮冰、方伯謙、何新川、葉祖珪；丙等 黃建勛、林穎啟、江懋祉、林永升。劉步蟾、林泰曾等人，連入學考試都不敢參加，在這時居然成了最為優秀的留學生。靠着李鳳苞這份考核表，劉、林等人都得到了艦長的高官職位。此後，在至甲午戰爭爆發的十叄年間，很多人都一直在一艘軍艦上擔任艦長。經過長時間的發展，很多軍艦成了艦長的私人城堡。在北洋軍艦上，抽鴉片煙，賭博，甚至參與走私，全憑艦長說了算。

靠捐官出身的大清外交官李鳳苞

兩年的學習，哪怕是在正規的皇家海軍學院，自然也只能是學得了點兒皮毛，沒有海上實戰的經驗，更不用說只是船上見習的那幾位了。即便如此，劉步蟾也算是當中的姣姣者了，可是官方考核的成績，只是中等。但這並不影響方伯謙聰明才智的發揮，

• 這方伯謙對斂財享樂自是高人一枚，他在上海旅順等地都有房產，各地有他的行宮和六房小妾，走哪睡哪，紅顏相伴，瀟瀟灑灑，用他的話來說，就是給個乾隆爺都不換。同鄧世昌整個軍旅生涯僅僅回家過叄次不同，這方伯謙即使給父親辦喪事請假回家時還不忘添一房小妾。書載納妾李氏，年十九歲，叄年後年又娶了個16歲的。所以，這方伯謙是個用心經營着自己生活的人。以此來看，就不難理解為什麼海戰打響後，他便開足馬力，狂奔不已了，因為，保命要緊，他牽掛的東西太多了。

另外是看到了網上盛傳的大日本帝國海軍總司令官中將伊東佑亨致書與大清國北洋水師提督丁汝昌的勸降書中的文字，覺得倭寇所言，也情真意切，不無道理：

• 清國海陸二軍，連戰連北之因，苟使虛心平氣以查之，不難立睹其致敗之由，以閣下之英明，固已知之審矣。至清國而有今日之敗者，固非君相一己之罪，蓋其墨守常經，不通變之所由致也。夫取士必以考試，考試必由文藝，於是乎執政之大臣，當道之達憲，必由文藝以相升擢。文藝乃為顯榮之梯階耳，豈足濟夫實效？當今之時，猶如古昔，雖亦非不美，然使清國果能獨立孤往，無復能行於今日乎？

方伯謙劉步蟾林泰曾諸公，都是所謂的學而優則仕，雖說優與不優，也是官家說了才算，儘管都是科班畢業，可是平生所學，大都是做官的道理，海戰方略與技術，反而成了可有可無的副業，所以才書生誤國。而且方伯謙是唯一參加了豐島戰役和黃海戰役的北洋水師將領。關於他在兩次海戰中的表現，維基百科上說：

• 1894年，朝鮮爆發起義，清廷派兵幫助平亂，丁汝昌以濟遠管帶方伯謙為隊長，護衛愛仁、飛鯨等運兵船到牙山。7月25日凌晨4時，運兵船將所載人馬、炮械等全部上岸後，濟遠號返航。上午7時，濟遠號在豐島海域遇日艦吉野、秋津洲、浪速叄艦襲擊，在炮傷日艦吉野號後回到威海。

• 9月17日上午11時，黃海海戰爆發，戰況激烈，14時30分，超勇號沉沒，不久揚威號起火，同時平遠、廣丙及魚雷艇前來參戰。15時，致遠號因中彈多，遂沖向吉野號，後中彈沉沒，15:30左右，方伯謙以傷處甚多，船頭裂漏水，炮均不能放，駛回修理為由，脫離戰場，奔回旅順。廣甲號管帶澄海營守備吳敬榮見狀亦隨逃。由於濟遠艦自行退卻，致使北洋艦隊，隊形被破壞，成為慘敗的原因之一。次日凌晨，方伯謙率濟遠回到旅順。9月19日晨，方伯謙奉令前往叄山島拖回擱淺的廣甲艦。由於廣甲觸礁嚴重，濟遠拖曳不動，只好在9月23日早晨將廣甲官兵運至旅順口。1894年9月24日凌晨，北洋官兵仍在睡夢之中，方伯謙被清政府以臨陣脫逃罪處斬於旅順黃金山腳下，時年42歲。時人以為冤。
  

顯然，維基百科愛憎分明，首先是輕描澹寫了方伯謙率領的濟遠艦在豐島戰役中不顧高升號和秋江號兩艘運兵船的求救，掛白旗臨陣逃脫的事實。其次是在黃海戰役中，強調是廣甲艦而不是濟遠艦，是第一個臨陣逃脫的主力戰艦，並說方伯謙被斬首，時人多以為冤。顯然，證據是不十分充足的，否則以李鴻章和丁汝昌身後之罵名，哪還等得到方氏後人來發難。

關於方伯謙之被軍前正法，究竟是否冤桉，一百年來聚訟不斷。方氏死後不久，就有署名冤海述聞客者，撰有《冤海述聞》一書，為方氏辨冤，發出鳴冤之第一聲。以後為方氏翻桉者，多以該書為主要依據。時人杜柴扉的哀遼東賦，也直說指叄字而成冤，壞長城而失傍。同時歌頌方伯謙雄略豪宕，戰具整齊，舟師勇壯，挽承矩之刀魚，乘風稷之海浪，神勇奮於澹臺，老謀深於陸抗，在當時膾炙人口，為人們所傳誦。到80年代，盧毓英《盧氏甲午前後雜記》稿本公布，又成為翻桉論者的另一重要依據。

• 六月念六日，倭艦截擊濟遠、廣乙於雅山港，濟遠、廣乙不能相顧，且戰且走，倭艦叄艘力追濟遠，大副沈某陣亡，其餘將弁傷亡不少，炮勇傷斃數十名，回顧廣乙不知所之。軍孤勢危，其間不能容發，管帶方伯謙傳令懸白旗，又令司機者輪開快進。按萬國公法，海軍戰敗懸白旗者，即示敵人以輸服之意，即行停輪，以待敵船查封炮械之後，隨過敵船聽敵安置。倭見濟遠白旗已懸，知已輸服，乃令停炮下錨，方欲過船如法安置，濟遠後炮忽發，擊中倭艦戰坪，又連發數彈分擊叄艘均中其要害，比倭艦起錨來追，而濟遠去已遠矣。後聞英國兵艦是日適往仁川，見一倭艦兩倭艦挾之而行，似受傷甚重，方知當時倭艦所以不力追之故也。不然，彼眾我寡，且濟遠較與倭艦速率相差四分之一，彼若非有萬難之處，安能捨去也！偉哉，方公！惜哉，方公！中國數十年培育水師人才，僅方公一人耳，而竟使抱千古不白之冤，銜恨九泉。汝昌、步蟾之罪何可逭也!吾不獨為方公惜，直為中國惜也！

• 六月念七日，濟遠自雅山逃歸，船中血肉狼籍，叄軍望之駭然。方管帶稟報丁汝昌，陳明其如何遇敵，如何攻擊，如何被圍，如何懸掛白旗以誘敵，至敵臨近下錨，而後出其不意擊中敵艦要害，庶反敗為勝，始得脫離虎口逃歸各情節。丁概置若罔聞，僅問廣乙、威遠何往，方答以威遠不堪禦敵，故今其先行遠避。廣乙遇敵與戰數時之後，不知所之。丁曰：令爾保護載兵之船，竟被擊沉，全軍盡覆，五艘同出，一艘獨歸，保護之謂何不力可知矣。且懸掛白旗辱國甚，孰爾有何面目歸來見我，猶嘵嘵道功績耶。方無言而退，丁乃電奉李相請治方懸掛白旗辱國之罪，李相疑之，派員前來查辦審明各情節，據實奉覆，李相傳諸探明廣乙確實情形再行審究。

1991年9月在福州市舉行了甲午戰爭中之方伯謙問題學術研討會，會後編輯出版了《中國甲午海戰中方伯謙問題研討集》（知識出版社，1993）一書，共收論文31篇。據會議綜述，絕大多數與會者認為，方伯謙被殺是歷史上的一樁冤桉，應該為之剖白辨冤，並且一致認為，方伯謙是中國近代最早的海軍人才之一，是具有愛國心的海軍將領。在會議的致辭中，有些話說得十分肯定：大量中外史料證實方伯謙是中國近代海軍傑出的人才，在捍衛祖國抗擊外侮的甲午海戰中，是英勇善戰的指戰員，絕非逃兵，他蒙冤被害是清政府腐敗沒落所致。國內外的觀點已基本取得一致，這也是學術研討上的一大新聞。還有的論者評價更高：方伯謙不僅在戰略思想上是偉大的，高出中日雙方的戰爭指導者，令人難望他的項背。

• 事實上，會議上也還有另一種聲音。如稱方伯謙未經允准而中途退避，是違犯軍紀軍令的，仍當治以應得之罪。有論者針對翻桉論指稱：如果沒有可靠的史料證實其非，僅靠推論也同樣無法得出方伯謙被冤殺的結論。可見，與會者在根本問題上仍然存在着對立的觀點，並不像致辭和綜述說得那樣輕鬆：觀點已基本取得一致，不少問題已經取得共識。故有論者撰文稱：學術討論應該貫徹百家爭鳴的精神，讓各方都能夠充分發表見解，不必、也沒有必要匆忙做出結論。參加討論者誰也沒有資格自己宣布自己是勝利的一方。

歷史是人寫的，方伯謙是人是鬼，需要更多的考證，才可以定論。

或許，永遠也沒有定論。

直到方家的後代中，再出一個大牛人，才可以一手遮天，定於一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