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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越作战》54军老兵最新回忆录 (2)
送交者: 一叶扁舟 2007年05月08日09:21:03 于 [史地人物] 发送悄悄话

(八)

在高平的日子

忘记这是几号了,大概是进入高平地区的第三、四天吧。我们的任务是在高平市区清剿越军,同时检查有关建筑物,包括银行、商店、机关。相比而言,这几天是比较轻松的。

越南的天气温差很大。白天中午时热的衬衣都被汗湿透了,夜晚却冷得够呛。连队的号兵、卫生员、通讯员等个子小,找件女人毛衣就穿上了。我们穿不上,只好找床毯子披着。就这样,晚上还是挺冷的。

部队进入越南已经很多天了。着装也起了变化:

我们的雨衣太长,许多人捡了越军的短雨衣就穿上了。越军的雨衣外面是黑的(不象我们是绿的),短款,穿着也挺好看的。结果连队行进时,远远看去,有穿雨衣的,有不穿雨衣的。雨衣有长有短,有绿有黑,有点乱七八糟的感觉。

连队小战士们衣领处都露着越南姑娘穿的花毛衣(越南这地方毛衣特别多,也特别适用)。

进入越南后,部队经历渡江、淋雨,衣服已经脏的不成样子了,可根本没时间洗换,其实也没有可洗换的。也没时间洗脸,脸上汗水、灰尘、甘蔗水混成一片,还带点粘性,粘着灰,结果是:人,一个个基本花脸;衣服,个个脏兮兮的。

我捡了两个地瓜式手榴弹,苏式的。就是那种椭圆形,外面刻有一块一块沟槽的。挂在腰间。右边是手枪,左边是弹盒,中间是两个地瓜手榴弹,身披伪装网(后来越军专打披伪装网的,就不要了),感觉挺神气的。

一天中午,战士叫我吃饭,我一吃,感觉味不对。问:什么油炒得菜?战士说是饼干筒里的油。我一看,整整一饼干筒的牛油。看来牛油抹面包不错,用它炒菜确实不好吃。当时想,要是在国内,有这一饼干筒牛油,那是什么感觉啊!

在这几天,也有机会了解了一下越南的城市情况:

越南原为法国殖民地,许多建筑物都是法式的。突出的特点是外墙都是彩色的。而那时国内建筑多半是水泥色,一色的灰。越南人少,建筑物相对也比较分散,房子与房子相距较远,周围植被较好。道路不多,柏油路还不错。多数路有点象我们的郊区柏油路。就是没有快慢车道,只有一条中间分道线,路两边就是土的那种。

我们连有一天住在一栋建筑物中,可能是个文艺团体。里面有各种演出服、高跟鞋。那时国内女士好象还没有高跟鞋呢。

越南手表中坤表很多,最小的直径大约只有12毫米。说不上好看,但比较新奇。因为那时国内也没有这种小坤表。

越南的自行车基本上是永久和飞鸽的,而且都是彩车。想想国内还都是黑或绿的。而当时我们出口越南的就已经都是彩车了。不知那时国家是怎么想的,出口的东西很漂亮,卖给国人的就难看的要命。

越南军队的服装和我们的差不多,可能也是中国援助的。针线包、急救包、缝纫机,等轻工业品多半是中国上海的。大米袋上明显的标明“中国上海”。进入越南后,我们一直都是吃着缴获的“中国上海”大米。

和平时期久了,战士的心态也是和平的。路上遇到商店,如果门是上锁了,战士就不进了,扒着门缝看一眼,走开了。如果门是开的,就会进去翻一翻。

一天,来到一个可能是卖拖拉机的商店,整齐的小型拖拉机排列在院子里。一个战士拿着枪托,挨个砸拖拉机的玻璃。一边砸一边骂越南人背信弃义。我赶紧制止,因为这些东西都要拉回国内的。那几天,许多东西都拉回国了。有自行车、拖拉机,还有其他的东西。说起来这都是中国人给越南人的,拉回来也是应该的。

那几天,中国已经宣布要从越南撤军。我们连奉命防守一座大铁桥。据团里交待,这座铁桥是从山区回高平唯一的过河桥梁,如果被越军破坏,友邻部队几个师的重装备将无法回撤。

不敢去设想团里是不是故意这样说以便引起我的重视。只能从最坏的可能去考虑了。由于进越南没几天连长就负伤回国了,而其余的连队干部中,副连长是炊事班出来的,个人军事技术一般,指挥能力极差,人也挺笨的。指导员是64年的兵,虽是老兵了,但是宣传队出来的,搞个连队演唱组还不错,论指挥不行。只有我这个副指导员是步兵班排出来的,并且在师集训队和团训练队当过教员。军事上的担子自然就落在我身上了。当初提副指导员时,团里就有不同意见,团长参谋长认为我应该当副连长,而政委和副政委认为我应该是副指导员。后来还是政治处主任说了一句“他好象愿意当政工干部”,这句话让我成了政治干部。其实我那时是认为军事干部到地方没事干,不象政治工作,到哪个单位都有这一摊事。去连队任职时,团政委亲自交待“你们连指导员是有名的周迷糊,你要把好关。别什么都听他的”。在这种情况下,我自然要担此责任了。

由于我们奉命防守的大铁桥周边地形复杂,河宽约六七十米,两岸草密而高,越军可以在夜晚以多种方式靠近大桥。

为此,我组织了两个排分别守在桥两头。由于桥梁距水面较高,约有六七米。所以我安排步兵排做好标定射击范围(这个标定射击在平时只是训练内容,但从没有训练过更没有实践过,有些战士可能还不知是怎么回事呢)。说到标定射击,简单讲,就是白天将枪对准目标瞄准好,固定好,晚上直接射击。为了确实有把握,我让两个排在白天时就对标定的射击区域进行了实弹射击,以增强把握性。

我安排好联络暗号,安排好手榴弹投掷区。然后带着三个排长,研究各种情况下处置办法。因为这也是进入越南后我感觉责任最重大的一次。生怕因为我的原因导致大部队撤不回来。

即使这样,也是一晚没敢睡觉,只是静静躺着,怕睡着了,安排队部战士轮流值班听着外面的动静。还好,一夜无事。

接受守桥任务的第三天,我们要撤了,团里派来工兵将这座铁桥全部炸毁了。炸桥时是每根支架上都绑上了炸药,然后同时起爆。

与在越南的整个作战期间相比,在高平的几天里算是相对平静的。

(九)

             战场女兵 整个对越作战中,我军参战的女军人并不少,但真正出境到越南作战的,并不多见。云南方向的情况不太清楚。在广西方向,由于其他方向上作战地点距国境线很近,有的只有几公里,远的也不到二十公里,只有我们在高平方向,作战区域距国境线有一百多公里。因而,好象也只有我们这个方向有女兵出境作战。

在陆军师,那时只有师电影队、师医院有女兵,其他单位是绝对没有女兵的。由于1976年底来了许多女兵,师医院放不下,所以每个团的卫生队增加了一个女兵班。即1977、1978两年中,团里开始有女兵。

从我们团的情况看,自从团卫生队来了个女兵班,卫生队的菜地评比终于榜上有名了。过去他们从来都是最末一个。为此,女兵们抽回师医院时,团卫生队长直觉得惋惜。

可能是考虑到女兵在团里太危险,所以战前各团的女兵班都收回师医院了。

我原本就和师医院的几个女兵有些熟,一是因为1978年为参加军里比武,师里组织了一个女兵班射击队,参加军里的射击和五公里越野比赛。这个女兵班就在我们团训练队代训,那时我在训练队当教员,因而大家一起相处了半年多。二是因为我那时经常去师部边上的一个团找一起当兵的同学玩(这个同学现在在美国定居了),时不时去师医院看看(我父亲老战友的女儿在那当医生,我们经常去混个病假条之类的东西)。

刚到广西前线还未出境时,师医院给女兵发枪,谁都不想要,都嫌枪太重,想要手枪。因为当时发的都是冲锋枪。这点其实比班排战士强多了,战士们还是半自动呢。

部队进入高平地区后,牺牲的第一个女兵是师电影队的,叫郭蓉蓉。是一个著名作曲家的妹妹。当时,她从山东当兵,几年后,部队准备让她复员。但由于手续不全,地方上不承认她这些年是当兵了。部队干脆就把她提干了,安排在电影队。

她当时的任务是在收容队参加收容,收容队长是我们九连副指导员临时调去的。她们每天的任务就是负责用卡车把伤员和烈士的遗体拉回国。客观上,每天她们都奔波在战场与后方之间的公路上,而每天她们都要面临越军在沿线公路上的阻击和冷枪冷炮。

有一天傍晚,她们从国内空车回来,途中遇到越军阻击,当时她在后车厢中,一颗子弹打在颈动脉上,当时就牺牲了。同车的另一个姓赵的女兵,当时只有十七岁,也被这突然的情况惊愣了,由于黑夜看不清,她还上去抱着她,寻找伤口,想为她包扎。前面驾驶室里,司机的腿被打断了。副驾驶座上的九连副指导员赶紧下车,把后车厢的小赵抱下来(天黑,她个子小,怕她摔了),然后九连副指导员背着司机,小赵拿着手枪警戒,他们迅速隐蔽到路边的山上。这时,越军下来包围了汽车,看到车上没人,就把车点着了,而郭蓉蓉的遗体,当时还在车上。第二天,九连副指导员又去那里把郭蓉蓉的遗体烧完,把骨灰带回来了。这是我们师唯一牺牲且遗体未能运回国的女兵。

部队进入高平地区后,我们师,友邻部队的几个师,都过江进入山区寻找越军作战了。而在高平市区,只有三个军部,加上我们师医院。好象还有友邻的一个师医院。

那段时间,把师医院及女兵们紧张坏了。由于作战部佣疾辉谑星σ皆旱姆牢廊克亲约骸?

当时,师医院把警卫排放在最外层担任警戒,依次向里担任警戒的是:民工、男医生、女医生,整整四层警戒线,几乎二分之一的人都担任着警戒任务,在防卫圈最里面的才是伤员。

在高平的几天里,越军特工队几乎天天晚上都想偷袭师医院。不仅没有成功,反而被师医院抓了好几名俘虏。我们的女兵,是勇敢的女兵。

相比而言,有个友邻部队的师医院就不太顺利。据说越军偷袭了某师医院,抓了几个女兵,押解到河内,扒光衣服,让她们头戴无沿帽,五花大绑在河内游街。

还有一次,部队路过一个地方时,看到一个女兵遗体,她是被越军俘虏后,扒光衣服吊在树上,下身插入木棍,惨不忍睹。

越南人对我们的被俘人员的暴行,绝不是一句“惨无人道”就能解释的。

在越南的日子里,女兵们和我们一样,上山,过江、渡河,没时间洗澡,可能脸也不天天洗了。一切从战争需要出发。

在战场上,她们需要比男人更多的勇气。因为我们是战斗部队,我们人多士众,我们武器装备齐全。我们是强者,我们是在主动寻找越军作战,我们是当时战场上的主动者。而她们是后勤,没有多少武器装备,没有多少部队担任护卫,她们是军队体系中的弱点,也是敌人攻击的重点目标之一。

我似乎能想象到,她们心中那份掩藏的胆怯,因为她们是女人。我能感觉到,面对战争,她们表现出的那种勇气,因为她们是军人。

所以,尽管大家都是在越南作战,但作为军人,我仍要说,向年轻的女兵致敬!

在战场上,女兵也表现出惊人的胆量和从容。

每当我们在行军中相遇时,她们总是嘻嘻哈哈。我们抓了俘虏送到师医院,她们要检查俘虏伤势,并安排人员押送回国。她们总是争着去看看我们抓的女俘。过后还埋怨我们“抓了这么多,怎么就没有漂亮的”?

如果有几天没相遇,总会向部队打听。她们遇到我们团的,总要问我怎么样了,有营里的伤员到了师医院,她们总要打听我怎么样了。

听说师医院翻车了,我也要托人打听某某某、某某某在不在车上,有没有事。

在战场上,彼此之间比平时更增添了关心。

由于在越南时我们不经常在一起,我们每天都要四处出击,寻找越军作战。所以对女兵的生活了解并不多。但我知道:

这就是战场女兵,她们同样是军中英雄。

              (十)

             伏击、清剿

离开高平后,我们所在部队开始在高平周边地区寻找越军作战。

高平周边地形与中越边境不太相同,边境地区多为平地里一座馒头山,山脉不多。而高平地区则多为山脉。一条公路在山谷中穿行。公路距两边山地约几百米至一千多米不等。
上贴: 李大大 发布日期: 2007-5-06
一日,我们连停留在一个有着三处山口的地带,公路由北向南,西面约四五百米是一条南北向山脉,东面是两座山的交接处,这样,加上公路两端的山口,我们实际上面对三个山口。公路周边地形是稻田,部分区域是小小的低矮石林,这种石林高度仅一米左右,绵绵一片数百米。

当日,营里通知,各连以一个班设伏。由于我连地形复杂,故连队决定全连设伏。

当时,我看到炮班在最前面埋伏着,就问副连长“炮班在做什么”?副连长答“潜伏哨”。我问“架炮吗”?副连长答“当然架”。我又问“炮班当潜伏哨,应该是在全连的最前面,不知60迫击炮是否能架成90度,如果能架成90度,万一今晚有风,风把炮弹吹回来,炸到我们自己怎么办”?副连长愣了,半天没回过神来。我这才告诉他,不能让炮班当潜伏哨的。就把炮班撤回到队部所在地。

检查完一、二排,又发现副连长安排配属的重机枪班在连队部署的中间位置架好了枪,而重机枪的枪口直冲着我们队部所在地。我又问“这是干什么”?副连长答“警戒啊”。我又说“哪有这样安排的?敌人打不着,倒把我们全打死了”。这就又安排重机枪班调换位置。

检查到三排时,发现三排前方数米,就是一片低矮石林,这些石林完全档住射线,子弹根本打不出去,如果越南人利用石林摸到离我们一两米的地方,用步枪或冲锋枪射击是很难奏效的。我赶紧叫文书特意多领的几箱手榴弹发到战士手中。这样,如果发现越军攻击,我们不需射击,丢个手榴弹出去,手榴弹自上而下落,完全不受这里地形限制,又能有效杀伤敌人,又不会暴露自己。

安排就序后,我带队部转移至稻田中间一个农民看地的小窝棚中。我们规定,夜晚谁都不走动,发现走动的立即开枪。

入夜,不知是几点,可能是夜里一两点钟时,先是三排所在位置枪声大作,手榴弹声一声接一声。副连长问“要不要去看看”?我答“看什么看,睡觉,明早再说”。因为当时是无法走动的。过了一会,一排方向也枪声大作。我们也睡不着了,就听着枪声,观察动静。

大约二十来分钟后,一切平静了。

五点多钟,天刚蒙蒙亮。我带人开始检查各排情况。

但见稻田中三三两两丢弃的越军的背囊,大约有十几个。打开一看:压缩米一袋、小罐装荷兰炼乳一听、子弹若干、胸罩一两个。哈!原来是女兵。

三排:一名战士牺牲,越军三人被击毙,一男二女。

一排:无人伤亡,击毙越军一人(男),抓获一人(男)。

有随队翻译。一审,该等越军为某师某团人员,夜晚刚从南部调过来。没想到有我们在设伏。被抓获者为副大队长。他姐姐当时在广州。

由于越南长年战争,男丁少,所以多数部队的建制内都有女兵,通常一个班有七八个女兵,一两个男兵。

这个副大队长负伤了,有个战士从河里弄了点水给他喝,他还不喝,说负伤不能喝生水。要喝我们水壶里的水。看来这点比我们的战士有经验。

越南的压缩米不知怎么做的。感觉好象是煮好饭后,通过设备完成抽湿,再压缩,这样就象干的米饭一样,一粒一粒很散,拿水一泡就软,可以随泡随吃,也可以干吃。炼乳不错,我们都倒入自己的水壶中,再到河里加点河水,感觉不错。当时我们的七班长,也是北京兵后来当指导员了。他用这些炼乳做成酸奶,挺正宗的。

天大亮后,营长带九连、七连经过我们的防区进山清剿去了。由于我们连一夜都没睡,所以营里命令我们连休息。

大约快中午时,山谷里枪声大作,和平时不同,这时听到的枪声,更象是风声。因为枪声在山谷中有回声,加上枪声密集,所以我们听起来就是“哗--,哗--”的声音,和刮风一样。

这时,我让副连长通过电台问营长怎么回事。副连长傻乎乎的说“营长说了让我们休息啊”。我说“废话,山里人死完了你也休息”!由于副连长那一年的兵是我们接的,加上我原来在训练队当教员,许多副连长、排长都在我手下训练过,加之其他多方面原因,所以我对他们说话通常比较横。

通过电台与营长联系,得知九连搜山过程中,有敌人向他们开枪,其他情况不明。我当即问营长需要不需要我们支援?营长让我们带两个排过去。

我们很快来到部队进山的位置。这里是离开公路进入山区的开始,靠近公路多是小山,逐渐增高连接高一些的山。山上植被不一,山间小路草不深,但两旁都是较深的草丛及树灌。当时我面对山体,中间是山谷,两侧是山。

我命令一个班从我右侧沿山坡搜索前进,一个班从左侧沿山坡搜索前进。配属的82无座力炮这时还在山下,距我大约有四五十米,我站在山坡上对那排长喊“老夏,别走了,路不好走,看情况再叫你”。这个排长是65年的兵,因我们一起在地方上搞过民兵干部集训,所以比较熟悉。

当时我并不知道,就在我右上方几米的地方,就有一个山洞,里面有一个班的越南兵。万幸的是他们没有对我开枪。后来想想可能开始越南兵想隐匿,所以没有主动开枪。加之我派的一个班就在离越南人几米的地方,只要枪一响,他们就会立即冲到洞口。此时我们并没有发现这个山洞。

我带着副连长和我们的人继续向上走,没走几米就与九连会合了。

这时,九连的人是陆续返回。因为九连副连长说前面情况不明。这时副连长问我“九连撤了,我们怎么办”?我当即说“他们下,我们上。来了情况都没弄清楚,回去干什么”。于是我们的战士开始往上走。

当九连的人与我们的人正好换了个位置的时候,也就是他们走到我开始站的地方,而我们走到九连原先在的位置时,身后传来几声爆炸声,紧接着就是刮风般的枪声。我刷的一下坐在一块大石头下面。副连长和我在一起。我问“怎么回事?又遭伏击了”?我于是喊我派到左侧山上那个班的班长,我说“六班长,怎么回事”?六班长说“九连下山时,越南人丢了几颗手榴弹,把九连的人炸伤了。枪是九连打的”。

我立即赶到六班所在位置上,只见九连的人一齐朝我们对面的山坡上开枪。那位置就是我开始站的地方。

这时,六班长说“快看,那有一个”。虽然我们离对面山坡只有三四十米,但什么都看不到,只能看到那里的草一动一动的,能明显感觉到是有人在里面运动。我顺手拿过六班长的冲锋枪,我对着那个方位就开始射击。我是坐着的,平端着枪,第一枪是瞄准那个位置的。但当我打出第一个点射时,我周围两个排加上两挺重机枪一起开火。我一看,算了吧,反正我打不到也有人能打到。这时我就不瞄准了。对着那个位置一下子就打了两弹匣的子弹---六十发。由于火力密集,打得对面山坡上尘土飞扬,高高的茅草都被打断了。很确定,这个越军肯定活不了。

看看那里的草再也不动了,大家停止了射击。

这时,我派到对面山坡的那个班开始往下走。我喊“八班长,你在哪”?他说“我在这”!我说“你站起来”。他说“我就是站着呢”。然而我还是什么也看不见,只见对面满山的草。这时我们相距也就三四十米,只是分别在两个山坡的相对面上。我又喊“八班长,你把帽子翻过来,用枪顶着举起来”,这时我才看到草丛中有个帽子,也才确定了他们的位置。

八班一个战士往下走,我一看不对劲,因为我现在知道附近有个山洞。立即喊“别走了,停住别动。八班长,把他叫回来”。八班长也在叫他。

但这个战士好象没听见,仍在向下走,就在这时,他前面约一米多远的草丛中突然站起一个越南兵,对着他就是一枪,他仰面倒下了。我也不知他是死是活,赶紧喊“八班长,把他拖回去”。八班长刚要去救他,越南人从草丛中又打出一枪,八班长差点也负伤。这时我们也大概能判断敌人的位置了。我命令两个火箭筒手,准备射击。

然后就在这时候,九连副连长喊“别开枪,抓活的”。我跟九连副连长说“没有用的,不要那么费事了”。但九连副连长仍让我这边等一等。

我看着九连的兵慢慢向上摸去,突然草丛中又飞出两颗手榴弹,九连又有四个战士伤了。这时我气不打一处来,我气得喊“九连的退下去。别在那碍事”。然后我命令火箭筒手,连续五发火箭弹打过去。一切都没有动静了。我派了一个班过去,从那洞里搜出7具越军尸体。6女一男。加上洞外那一具,一共8个人。

这时看洞外那个越军,身上已经被打成蜂窝了。对这一个人,一挺重机枪就打了近千发子弹。

战后统计,消灭一个越南人,用了近半吨弹药,接近抗美援朝战争的水平。客观上,当时我们的战士身上都是六七百发子弹,挺重的。大家都知道中国已经宣布撤军了,在越南不会太久了,所以也不吝惜子弹,一旦发现越南兵,就大过枪瘾。

在我们清剿这个山洞的敌人时,七连在离我们几百米的地方清剿另一个山洞的敌人。他们就没有用人去攻,只是步兵排占领山洞周围有利地形,用82无座力炮、40火箭筒向山洞射击,打了十几发炮弹,敌人不抵抗了。进洞一看,打死8个,还有一个活的女兵。而这个女兵居然一点伤没有。因为我们的82无、40火都是打坦克用的,弹头都是穿甲弹,不会爆炸。所以只要不是离得很近,一般不会受伤。那女兵已经吓得走不动路了,战士们只好用担架把她抬下山来。到了山脚下,战士把担架一丢,那女兵被重重的摔在地上。人已经吓得不轻了。

经过一番审问,她们正是我们连昨晚伏击打散的那个团的。这个小女兵只有16岁,原来是放鸭子的。这是她第一次参加战争。按照规定,俘虏都交到营里,由营里组织人员送回国内的战俘营地。

经验:山地作战,避免近距离接触,能直接以火力摧毁的,不要以人员进攻。在越南战争中,82无、40火,在百米距离上准确性非常高。况且通常情况下,发现敌情,多在五十米左右,以火力摧毁是最简单的办法。

当时我们一个副团长一直跟着我们营,他去查看尸体。用他的话讲,这些女兵“都还是孩子啊?。我们那时什么不懂,毛头傻小子一个。

在被打死的越军中,有女人戴着金戒指。但当我们第二天搜山时再路过时,发现那金戒指已经不在了。不知是什么人拿去了。

在那几天里,我们每天早上天不亮就从公路向两边进山开始清剿,天黑再回公路上睡觉。我们也有经验了。部队成战斗队形搜索前进,一旦发现越南人开枪,步兵立即占领地形开枪射击,同时配属的汽车索引的14.5高机迅速冲过来,车头一掉,14.5高机对准敌人就立即开火。因为高机在几百米外的距离上打半山腰山洞里的越军准确性很高,而越南人轻武器却拿我们没办法。高机射击时,85炮迅速推进至距敌人一二米甚至更近的位置上,开始炮击山洞。所以那一阵,越南人拿我们一点办法没有。被打得到处跑。

我们每天一座山一座山的搜,那一日,部队在搜山。我和指导员带着号兵和卫生员在离连队数百米的地方走着。突然,指导员指着一处说“你看,这里肯定有人上去”。我走近一看,很明显的泥脚印,向着山上去了。这时指导员说“我就不喜欢一起搜,要搜就自己搜,怎么样,我们搜搜”?我说“好啊,搜吧”!此时的位置是,我最靠近山体,指导员在我左后,号兵在我身后,卫生员在我右后。我就说“我走前面,号兵跟我后面,上”!

山比较陡,爬到半山腰时,眼前一片约十多米宽的平地,对面山壁是直上直下的一块绝壁,面对我们是一个两米高的大洞口,但洞口被芦席给挡上了,看不见洞内情况。这时我犹疑了。直接走过去,如果洞内有人并向我开枪,我必死无疑。如果我先开枪扫射一阵再前进,似乎有点草木皆兵,显得我们太胆小了。我这时让号兵从另一边用石头扔那洞口。号兵立刻爬到另一侧,扔了几块石头后,仍不见动静。我直起身,心想:该死脚朝天,不死就过年。认了”!

我迅速冲到洞口,发现洞内并没有人。但有一锅饭在火上煮着。看样子我们一搜山,敌人刚跑没多久。

这时发现,这是敌人一个简易被服仓库。里面有许多新军服。腰带。但没有弹药。这时我们挑了几件东西,包括一个中国产熊猫牌收音机、一条新的宽松紧带的短裤(我准备给四排长的,他是团球队的,个子大),还有炼乳等。

下山后,我看见四排长,我说“我捡了件宽带短裤,给你不错”。我找到指导员,问“那条短裤呢”?指导员当即一拍腿“哎呀,你不早说,我刚换上”。我就说“噢,那就算了”。一转身,我想不对。我们刚下山,大中午的,指导员没事换什么短裤?但我也没再说什么。吃完午饭,我问号兵(东西全在他的背囊中)“短裤在不在”?他说“在”。我说“给我,别跟指导员说”。我就拿去给了四排长了。晚上睡觉前,指导员开始翻背囊,想清点一下战利品。他说“哎,副指导员,那条短裤你拿了” ?我说“是啊,你不是换了吗?我以为你又捡了一条呢。你没换啊”?他“哼、啊、哈”的没说出话来。我也装傻不说话了。

这就是我们与农家子弟的区别。当我问他时,我并没有说我要干什么,他应该也不知道我要干什么。但他的思维逻辑是,先说自己已经换了,把我这边封住。然后再判断我要干什么,再想别的办法。就这点,使我感触很深。在工作上,这个指导员是个迷糊,做不成什么大事。但在这些问题上,很精明,我们根本没法和他们相比。

这只是中间一个小插曲,说点感受而已。

我们搜山时,我觉得没什么事,就和一个班长(宣传队吹小号的,也是北京兵,会做酸奶的那个)躺在山坡上唱了一下午歌,从外国民歌二百首,唱到那时的电影插曲。想想也挺有意思。周围不时响起战士搜山时的枪声。算是配乐吧。

天色将黑,我们返回公路宿营。

战后,有些评论都是说中国军队如何使用古老的人海战术,用过时的旧武器,付出了惨重代价等等。其实都是不全面的。战役与战术不同,各个作战区域不同,各种战斗不同,不能一概而论的。

这一阶段,我们已经完全掌握了战场的主动权。每天都是我们在寻找越军作战。越军一旦被我们发现,基本上是跑不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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