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何與懷:迸發強大能量的天才——歐陽昱英文小說震動澳洲英語文壇 |
| 送交者: 萬維網友來稿 2025年06月20日23:53:52 於 [五 味 齋] 發送悄悄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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迸發強大能量的天才 ——歐陽昱英文小說震動澳洲英語文壇 作者:何與懷 (前言:歐陽昱是一個神奇的存在。他才華出眾,特立獨行,充滿先鋒探索意識。他馳騁澳洲英中文雙語文壇,成績斐然,從1991年到墨爾本攻讀博士學位並開始出版著作至今,三十多年間竟然難以置信地已經出版各種中英文著作譯作多達一百五十種,並獲得許多各種各樣的文學獎項和澳大利亞政府贊助的創作基金。本文是三萬多字的長篇評論《才華橫溢,特立獨行——澳華作家詩人學者翻譯家歐陽昱的先鋒探索意識》中的第四節。全文收進本人2025年出版的上下兩卷《世界華文文學評論集》一書中。此節發表,以就教於方家;另外,對有志於英文小說寫作者也許可以開闊眼界和思路。)
歐陽昱博士 歐陽昱特立獨行,充滿先鋒探索意識,當然也表現在他的英文小說中。 歐陽昱的英文長篇處女作是2002年10月1日出版的The Eastern Slope Chronicle(《東坡紀事》,Brandl & Schlesinger出版)。小說中,歐陽昱帶領讀者踏上了一段史詩般的旅程,前往中國內陸一個著名的文學小鎮。故事的主角是一位正在尋找新生活的澳籍華裔詩人莊道,他回顧了自己在上世紀七十年代文化大革命時期的往事,以及導致1989年“六四”的一系列事件。莊道在翻譯自己在“六四事件”期間寫的中文小說的同時,還為一家澳洲公司做研究。身份、邊緣性和後殖民性在這個濃烈的澳華故事中被大規模地探討。
歐陽昱英文小說《東坡紀事》 歐陽昱透露此書就是宋朝偉大詩人蘇東坡對他的直接影響,書名即是對他的指涉,小說中的“東坡市”即是他熟識的親切的家鄉黃州。但蘇州大學外國語學院的王臘寶、趙紅梅認為,當代移民作家如歐陽昱在他們的創作中表現出一種強烈的“反家園意識”。他們共同撰寫的一篇得到江蘇省哲學社會科學十五規劃課題(AA101214)贊助基金的文章強烈譴責歐陽昱,認為《東坡紀事》暴露了作者迎合移居國主流社會、套用東方主義話語對祖國竭盡攻擊的意圖(《王臘寶、趙紅梅,《“流亡者歸來”——評歐陽昱小說《東坡紀事》中的反家園意識》,《解放軍外國語學院學報》2005年第6期,頁78-82)。然而在澳洲,The Eastern Slope Chronicle可謂一鳴驚人。它一經出版,悉尼大學英文系就把它選為教材,並邀請歐陽昱前去講學授課。《堪培拉時報》(Canberra Times)認為它“詼諧、憤世嫉俗且粗俗”(amusing, cynical and bawdy)。澳洲另一家雜誌《超越》(Overland)則稱它“讓讀者面對令人不快的現實真相,作品既辛酸、又痛苦、發人深省,還充滿幽默與悲傷。”(It confronts the reader with unsavoury home truths and it is poignant, painful, provocative, funny and sad.)《東坡紀事》榮獲2004年南澳文學創新獎,併入圍2003年新南威爾士州總理文學獎。南澳文學獎評審詞說: “歐陽昱的作品創新、引人入勝,常常讓人不舒服。它從一個移民澳大利亞的中國人的視角出發,提出了關於多元文化社會是否能真正實現完全融合的令人不安的問題。”(Innovative, compelling and often profoundly discomforting, Ouyang Yu's book is written from the perspective of a Chinese immigrant to Australia it raises troubling questions about the possibility of a fully integrated multicultural society.) 過了八年,2010年8月,歐陽昱出版第二部英文長篇小說The English Class(《英語班》,Transit Lounge Publishing出版),於2011年獲得新南威爾士州總督獎,並四次入圍其他大獎。這部小說主角叫京。中國二十世紀七十年代末文革結束時,他是一個在鄉村度過幾年當農民的知青,後來在一個省級造船廠當卡車司機。京在惡劣的環境下,一邊開卡車一邊自學英語,最終通過考試進入東湖大學的英語班。在那裡,他遇到了來自不同文化背景的同學,並愛上了英語老師瓦格納博士的疏遠伴侶德爾德雷。這部小說生動地細膩入微地刻畫和展現了一個渴望西方生活的中國卡車司機的虛構生活。與歐陽昱的許多作品一樣,它探討了許多中國人移居英語國家的渴望,也微妙地解構了殖民主義的機制。
歐陽昱英文小說《英語班》 澳洲英語文學界許多人認為《英語班》堪稱一部傑作,技藝精湛,引人入勝、是一部既睿智、勇敢又富有娛樂性的小說。澳洲當代非常著名的小說家亞歷克斯·米勒(Alex Miller)評介說:此書是 “一個完全真實的故事,加深了我們對中國和澳大利亞文化的理解,這是一場跨越語言和文化的史詩般的旅程,歐陽昱以令人信服的誠實和激情講述了這個故事”。(an utterly authentic story which deepens our understanding of both Chinese and Australian culture, an epic journey across languages and cultures, recounted with all Ouyang Yu’s compelling honesty and passion.見網絡。) 組成歐陽昱“黃州三部曲”的第三部英文長篇小說Loose:A Wild History(《散漫野史》,Wakefield Press出版)則接着於2011年出版。
歐陽昱英文小說《散漫野史》 這是一部頗具挑戰性的書,屬於極端的後現代元小說(meta-fiction),由多個交織的敘事線構成,其中一條是歐陽昱在離開澳大利亞十年後重返中國的經歷,另一條則是小說寫作本身。在這些敘事之間,還穿插了各種日常瑣事,號稱來自歐陽昱的日記和筆記,記錄了他在中國期間的經歷以及他在墨爾本生活的點滴。有許多短暫的故事情節,稍縱即逝,閃爍不已,還出現歐陽昱那個因信仰法輪功而遭到當局懲罰而去世的弟弟。書中充滿有趣又古怪地閃爍着的靈感,充滿思想,而這些思想相當發人深省:對作為移民的疏離感的探討,對在新舊國家中同樣感到格格不入的體驗,身為現代中國人的感受,以及言論自由的實際意義等等問題的思考。 歐陽昱不僅用後現代手法來展示技巧,更是將其作為探索身份的工具,也探討了事實與虛構之間的界限——讓讀者在真假之間猜測。如果說它最大特點,那就是——如書名所示:“散”。整部作品就像大雜燴,無所不包,也沒有清晰的情節結構。各章節不按傳統的數字順序排列,而是隨意加小數點;書中包含日記、回憶、筆記、信件、錄音、電子郵件和其他文字資料的片段。小說讓人感覺是一部實驗性極強的作品,各種故事真真假假混在一起,後現代的拼貼手法被用到極致。 亞歷克斯·米勒這樣形容說: “如何向你描述《散漫野史》?我曾稱它為偉大的澳大利亞反小說,但它並不試圖遵循任何傳統形式,表面上它反對一切——反紀錄片、反回憶錄、反文化史——其中幾乎沒有虛構的成分。除了在詩歌方面採用了較為傳統的方式,它一次又一次地以不同的強度和嘲諷拒絕了各種文學形式的規範。”(“How to describe LOOSE to you? I've called it the great Australian anti-novel, but it doesn't seek to respect any of the conventional forms and is, on the face of it, anti-everything,anti-documentary, anti-memoir, anti-cultural history — there is very little of fiction in it. Except for poetry (where its approach is conventional) the disciplines of the various literary forms are rejected repeatedly and with varying degrees of vehemence and ridicule.”見網絡) 澳洲書評家麗莎·希爾(Lisa Hill)對《散漫野史》評價甚高。她說: “我希望這本書能夠在喜歡和欣賞這種寫作風格的人群中以某種方式流行起來。這是因為我認為,昱和布賴恩·卡斯特羅以及傑拉爾德·默南一樣,是諾貝爾文學獎的潛在候選人。”(I want this book to go viral somehow amongst those who like and admire this kind of writing. This is because I think that along with Brian Castro and Gerald Murnane Yu is a possible candidate for a Nobel Prize in Literature.”見網絡) 希爾把歐陽昱與布賴恩·卡斯特羅(Brian Castro)和傑拉爾德·默南(Gerald Murnane)這兩位備受讚譽的澳洲作家並提,實在非同小可。該知道,布賴恩·卡斯特羅以其獨特的敘事風格和對文化身份的探討而聞名。他的小說《上海舞》(Shanghai Dancing)獲得了維多利亞州總理文學獎和新南威爾士州總理文學獎,並被評為新南威爾士州年度圖書。此外,他還榮獲了2014年的帕特里克·懷特文學獎(該獎項由1973年諾貝爾文學獎得主帕特里克·懷特(Patrick White)設立,旨在表彰對澳大利亞文學作出重大貢獻的作家)。傑拉爾德·默南則以其對記憶、身份和澳大利亞風景的獨特描繪而著稱。他的作品《平原》(The Plains)被認為是澳大利亞文學的經典之作。默南曾獲得1999年的帕特里克·懷特獎和2009年的墨爾本文學獎,並多次被視為諾貝爾文學獎的有力競爭者。
歐陽昱英文小說《沈比利》 歐陽昱於2017年出版的英文長篇小說Billy Sing(《沈比利》,Transit Lounge出版),在內容上更在寫作形式上一反他的“黃州三部曲”。這是澳洲在第一次世界大戰時最著名的狙擊手沈比利的真實故事,書封面就是截取比利1915年隨軍赴歐途中在埃及休整時照的的一張照片。 沈比利於1886年出生,母親英裔,父親華裔,他和兩個姐妹在昆士蘭州的鄉村長大。1914年,他是最早的一位參軍者,以出色的射擊技術而聞名。歐陽昱以第一人稱敘述,借比利的眼睛去看殘酷的戰爭和無所不在的種族主義。在講述比利輝煌卻充滿矛盾的生活以及戰爭的恐怖時,歐陽昱以富有想象力的筆觸捕捉到身為局外人和英雄在自己國家的雙重身份及其帶來的困境,作者對華裔澳洲人的理解使敘事充滿敏感和深情,呈現出另一種人生的精妙體驗。這是一部既詩意又現實,既熾熱又清新、既精緻又殘酷的小說。這是一個悲傷而深刻的故事。 《當代澳大利亞文學:一個尚未逝去的世界》(Contemporary Australian Literature: A World Not Yet Dead)這部名著的作者尼古拉斯·伯恩斯(Nicholas Birns)評論《沈比利》說: “……在他最為凝練、易懂且充滿人情味的小說中,歐陽昱用強烈的情感與悲劇性的深度,將歷史中遙遠的人物帶回了現實,讓我們聽見他的聲音,感受到他的痛苦。歐陽將沈比利帶回了幾近被遺忘的澳大利亞歷史中,但也讓我們深刻地反思,這段歷史究竟是什麼,未來可能會怎樣。這本書極其精彩,讓我感動得熱淚盈眶。”(“In his most concentrated, accessible and humane novel yet, Ouyang Yu brings a figure from remote history fully alive with intensity and tragic depth, lets us hear his voice and feel his pain. Ouyang restores Billy Sing to an Australian history that has threatened to erase him, but leaves us fundamentally unsettled about just what that history has been and might be. This book is terrific, it moved me to tears.”見網絡) 歐陽昱迄今最新一部也是他第八部英文小說是去年(2023年)出版的All the Rivers Run South(《條條河流向南流》, Puncher & Wattmann 出版)。
歐陽昱英文小說《條條河流向南流》 這部獲得澳洲政府兩年創作基金贊助的書,厚達414頁,它以實驗性形式呈現,通過複雜的多層次的敘述,將歷史與虛構相融合,在小說中包含又一個小說,聲稱是一部來自中國在Laurendal大學攻讀創意寫作博士學位的已故學生張寶輝的未出版的博士論文草稿。英語書評人也說在澳洲人們並不常見這樣的書;這部實驗小說並非為所有人而寫,但它會吸引那些勇於探索的讀者,雖然起初他們需要花一點力氣才能弄清故事的脈絡。裡面有關於一位據說在十九世紀五十至六十年代澳大利亞維多利亞州的淘金熱時期活躍的名叫阿辛的街頭講故事者的虛構傳記,這個“傳記”由張寶輝敘述,張的博士導師是斯泰西教授。隨着深入探索澳洲歷史,張寶輝把學術論文變成一系列思維爆發、日記條目、刻意記錄的記憶空白、迷你歷史故事、零散的詩歌片段、關於歷史和虛構的哲學沉思,以及他自己關於疾病、性模糊、愛情或無法實現的愛情的故事。他把阿辛的故事與自己的故事交織在一起,他的充滿了破碎的記憶、沉思和自我反省的創意論文,展現了他面對一系列問題的內心掙扎。這本書讓讀者窺見張寶輝的自我發現之旅,同時探討跨文化聯繫、疏離感,以及擁抱或調和多重身份所需的韌性等更廣泛的主題。 澳大利亞著名作家、散文家、評論家和詩人德克蘭·弗萊(Declan Fry)分析道: 我想說歐陽昱在玩弄語言,但其實不然:他所做的是認識到語言在玩弄我們。這種散漫而幾近迷幻的敘述融合了歐陽昱長期以來的執念:身份、歷史、文化偽善、種族、敘事的本質。我們該如何接近這樣一個鬆散如生活本身的故事——一個必須尊重生活的雜亂無章的故事,仿佛生活的第一稿也是終稿?《條條河流向南流》探討了如何回應歷史,面對一種無法用單一方式敘述的歷史(這一點也可以用來形容歐陽昱的作品)。它讓人聯想到哈維爾·馬里亞斯曾說過的有關虛構的觀點:在虛構作品中,某種比歷史更真實的材料呈現在我們面前。作者創造歷史,為我們展現生活的真實,以及在其中尋找意義的掙扎——無論是個人歷史,還是地緣政治的歷史——同時保持對偶然性以及死亡的開放態度(無論是象徵的還是字面的)。這構成了歷史唯一可擔保的憑據。歐陽昱撫慰受苦的人,也震撼舒適的人。《條條河流向南流》對那些曾與卡爾德隆一樣認為“人最大的罪行是出生”的人們,既是一劑撫慰也是一記猛擊。(英文原文因篇幅關係刪去,可見All the Rivers Run South書封底。) 對於亞歷克斯·米勒,他禁不住這樣說: “在過去三十年裡,屢獲殊榮的作家歐陽昱創作了這個國家前所未有的最具挑戰性和創新性的作品。他的天才迸發出強大的能量,他在詩歌、小說、散文和翻譯作品中展現的豐富思想和創新無處不在,尤其在他引人入勝的新小說《條條河流向南流》中表現得淋漓盡致。對於那些對中澳文化交流感興趣的人來說,了解歐陽的作品至關重要。”(“During the past thirty years the award winning writer Ouyang Yu has created the most challenging and innovative body of work this country has ever seen. The powerful energy of his genius, the rich stream of ideas and innovation in his poetry and novels, and in his essays and translations is evident in everything he writes, and never more so than in his enthralling new novel, All the Rivers Run South. For those interested in the exchange of ideas between Chinese and Australian culture, familiarity with Ouyang’s work is essential.”見All the Rivers Run South書封底。) 明年(2025年)2月1日,歐陽昱還將出版The Sun at Eight or Nine(《早晨八九點鐘的太陽》, Puncher & Wattmann 出版)。這部英文長篇小說,書名截取自曾為中國民眾所熟悉的毛澤東語錄也是“最高指示”(毛的原話:“你們青年人朝氣蓬勃,正在興旺時期,好像早晨八九點鐘的太陽。希望寄托在你們身上。”)。它就是以1966年至1976年的文革時代為背景,故事圍繞一位母親和她的兒子展開,展現極致的苦難與崇高。那段歲月,全國從中央到地方,政治爭鬥激烈,人們情緒失控,行為瘋狂。相信歐陽昱這部新作又將引起澳洲英語文壇關注。但現在,身為澳洲當代最傑出的小說家,亞歷克斯·米勒上述這段評論,真切而又準確,也可視之為歐陽昱非凡的文學成就的一個最簡潔的總結了。 (2024年10月25日完成初稿,11月15日定稿於悉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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