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朋友讀過《婷婷，你也喜歡女人嗎》稱讚其中的性描寫，說很驚艷；其實書中的性描寫只占百分之十，我殫精竭慮寫的其他章節都不入她的法眼。初聽這評價有些受傷；細想想，驚艷的性描寫未嘗不是一種成就。古今中外，有自尊的小說家避開性描寫，也許不是因為有被禁言的危險，而是寫好它不容易。

文學作品中，性描寫只在少數場合才是必要的，而在這些場合，怎麼寫也有講究。我找不到好的方式解釋，所以一直沒說這事，直到幾天前，我和同伴在一家店吃了一點生牡蠣——十月正當季。鮮嫩、柔軟的牡蠣躺在清澈的汁液里，承載它的硬殼內側呈珍珠色，下面墊着大把的冰塊保鮮。這種食品，只要新鮮，擠上一點檸檬汁就可生吃，不必像傳統中餐，要加各種佐料，用各種技巧烹飪。性描寫跟準備牡蠣一樣。情節已經很香艷了，再大肆渲染，就過火了，讀了會反胃。如果性愛不那麼美妙，比如一方因為被脅迫或者為了某種目標跟另一方做愛，那麼過度的渲染就更不合適了。有點自尊的人不會欣賞從強姦者角度講述的性愛場景；從被害人的角度講述，無節制的苦情也會惹人反感。下筆唯有克制，才有可能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