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淡紫:看病小記(完)
送交者: 淡紫 2016年05月17日17:07:23 於 [五 味 齋] 發送悄悄話

拿起醫生的履歷用審視的眼光再看了一遍:留英的醫學博士,臨床經驗豐富,尤擅外科。想起醫生曾向我保證手術百分百成功,決定這手術就讓他做了。

在手機裡列了一系列要問的問題後,又打電話和門診約了時間,既然是大手術,我要在手術前再一次向醫生詳細了解手術過程以及我的身體狀況。

醫生樂呵呵地接待了我,我覺得他雖然靦腆不善表達,但還是很高興有我這麼個認真而又通情達理的病人。我仍坐在醫生的對面,邊聽醫生講解邊在電腦里看我的CT圖像。我的身體什麼狀況,這個手術該怎麼做,此時心裡已經有譜了。

LG在手術前一天來了新加坡,交待好家事後(主要是陪好女兒),第二天清早拎起簡單的隨身物品,獨自住進了醫院(這也是我哥心疼的地方。在國內至少有人陪)。

麻醉師注射了嗎啡後,我隨即沉沉睡去。也不知睡了多久,直到有人握着我的手,在耳邊輕喚我的名字,我才緩緩睜開眼睛。護士微笑着說:“手術做完了,我們回病房。”

第二天醫生查房,開心地告訴我:手術進行得很快很成功,我自身的身體條件也起到幫助的作用。那個脂肪瘤切片活檢的結果,也完全是良性的。我也開心地笑了,這就是我要的結果!

我寧願忍受肉體上暫時的苦痛,也絕不容忍有任何的隱患存在於身。別跟我講什麼水至清則無魚,魚不關我任何事,我要的原本就是精神世界裡纖塵不染的那一池清水。

兩天后出院回家,沉沉睡了一晚。翌日一早,讓LG帶女兒先去餐廳吃飯,我則特地等到公司的shuttle走了後,才進電梯去餐廳。我還不想見到同事,也沒精力應付那些或真或假的噓寒問暖。

沒想到老闆仍坐在那裡。這才想起老闆神出鬼沒,有時坐shuttle,有時自己開車。哎,真是百密一疏。遠遠打了個招呼後,給自己找了個面對落地玻璃門的座位,門外是一個層層疊疊的泳池。去餐檯拿點心時,看到一字排開的各種飲品,忽然想起手術前給芹菜寫信抱怨的話,不由得笑了起來。

我是這麼在病房裡給芹菜發郵件抱怨的:

從上午九點開始禁食禁水,餓倒無所謂,我現在好渴。
現在很盼望手術,做完了就可以吃吃喝喝了。至少可以喝水了。
剛才躺在床上就回憶酒店每日的早餐,那些點心倒不可惜,可惜的是那些果汁,我一杯都沒喝,我都喝茶去了!
等我出了院,第一天吃早餐,我就要把那些果汁全都喝個遍!

此刻站在這些果汁前,我仍提不起興致去喝,連平時喜歡的茶也沒了胃口。最後給自己倒了杯牛奶端走。

這時,老闆已經吃完,走過來問:“怎麼樣,都還好嗎?”

“一切都好。”我抬起頭,對老闆笑着說。

老闆打量了我一下,把目光移向外面的泳池,我也把目光轉向戶外。有幾隻鴿子在大理石台階處散步,飲水,啄食。沒人知道它們的喜怒哀樂,就象沒人知道,在另一個世界裡,我曾有着怎樣的期待和失望,直至最後說任何一字都嫌多餘。

鴿子仍在那裡悠閒地走動,早晨的太陽忽然從厚重的雲層里噴薄而出,將陽光灑在泳池的水波上,再灑向餐廳巨大的落地玻璃門窗,整個餐廳頓時鮮亮燦爛起來。

老闆說:“那就好。早點回來上班。”

看着這個比我還小一歲,一向待我不錯的老闆,我由衷地回答:“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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