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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篇小说《人间舞台》之五《过门》第二章
送交者: 弘魁 2020年10月01日10:22:30 于 [五 味 斋] 发送悄悄话

篇小说《人生舞台》之五《过门》 作者:弘魁

宫商角徵羽  天上人间曲     高山流水疾  凄风加苦雨

表的手眼身法步   演的悲喜忧思怒    你方唱罢我登台  好歹迟早都谢幕


第二章:你吃亏,你受气,管你乐意不乐意

十一层楼大雨这边也吃完了饭,大雨喝了点儿酒自己进卧室睡觉去了。楠楠回自己屋子里温习功课,小雪和大嫂许淑英坐着聊天,说着说着又说开了母亲的重男轻女。

小雪说:“妈问我怎么还不找对象。我说起码得找个大学毕业的。妈问不是大学毕业就不行?我说反正我不能嫁给一个比我学历低的,我怎么那么贱?人家二话不说翻身就睡着了。大嫂你说她是真心惦记我吗?我看她就是急着把我扫地出门!”

许淑英说:“是呀,一个家里有俩儿子一个闺女,按说应该是闺女吃香。也不怎么的,咱们家就是跟别人家不一样,咱妈也太重男轻女了!不信你瞅着,等到末后了你们住的这套房子,她也得给了老二!你根本得不着!”

小雪冷笑一声说:“真要是那样的话呀,我也没好的!反正是抓破脸谁怕谁呀?再者说了,二嫂那个人也太霸道啦!你知道,我今天上你们这儿来也是迫不得已。大嫂,你就不知道我这个二嫂子有多讨厌!不管家里有多少人,只要是开着电视机就必须得看电视剧!你说那破电视剧有什么看头儿?到处穿帮。但是全家人必须由着她!你是没见她那份德行呢,她比电视剧里边的人还着急,站在电视机跟前又拍巴掌又跺脚,恨不能钻进去给人家解决纠纷!以前是看琼瑶的穷聊没玩没了,现在是看韩剧没死没活!听我二哥说,她能把自己关到屋里看一整天光盘,两天就看完一部七十集的连续剧!大嫂你说她也不嫌累得慌。”

许淑英笑了,说:“我怎么不知道啊?那回我上老太太那儿,去送老家带来的香油,结果她在那儿看电视剧呢。哎呦,你说把她急得都站起来啦!嘴里还一个劲儿叨叨:你说他怎么还不说呀?哎呦,真是急死我了!再不说就完啦!一会儿警察就来啦!快点儿说了吧------哎呦!大嫂你看他死活就是不说!多让人着急呀!急得她直拍巴掌。我看了真是可笑,人家咱妈就冲我挤眼儿,一句话也不敢说。你二哥说了一句:说?说了就没戏啦,你就没的可看啦!编剧就得这么瞎编。你二嫂瞪了你二哥一眼,吓得你二哥再也不敢说话了。”

小雪:“就凭生了一个儿子,她什么也不想学什么也不想干,整天就是吃喝玩乐,整天就是享受。大嫂你说,她这样的妈能养出好儿子来?思思不光是咱妈惯坏了,二哥两口子也有责任,二哥怕老婆,二嫂忒霸道!思思这孩子一点儿也不傻,但是聪明没用到正经地方上。要是人家有教养的父母,准把思思培养成一个对国对家都有用的人才。但是摊上二哥二嫂这样的父母,成不了好东西!不信?不信咱就走着瞧。”

许淑英说:“所以我就老说楠楠,你奶奶不待见你,你自个儿也知道,那你就争口气,混出人样儿来叫他们瞧瞧,到底是养闺女好还是养儿子好。”

小雪:“反正有一样儿是绝对不一样的,那就是养闺女不用着急买房子,养儿子的,哼哼,没有房子怕是娶不上媳妇儿!我不就在这儿摆着吗?你说我能嫁给一个没有房子的男人吗?没有房子结了婚住哪儿呀?可是年轻人光凭自己能买得起房子吗?一套房子好几十万,谁能买得起呀?”

许淑英说:“小雪,你还别说,你哥还真想买房子呢!你哥他们单位不是分给我们一套筒子楼吗?你哥想把那套房卖了,如果够了就拉倒,如果不够就把这套也卖了。你哥想买一套大三居,你觉得怎么样?”

小雪:“我觉得我哥想得也对,不能光看眼前。但是如果买的话,一定要买南北通透的板楼,千万别买这种塔楼了。一是不通风,二是朝向也不好,三是公摊面积还大。我听说了,现在有那种经济适用房,政府鼓励大伙儿买,说是:早买早受益,迟买迟受益,不买不受益。三、四千块钱一平米,你们要是用这两套换一套,我看是完全可以行得通的。”

许淑英迟疑了一下说:“我们要是买房搬走了,你说咱妈该不会有意见吧?”

“谁知道呢?可这是你们自己的事情,又不让她掏一分钱,她也管不着哇。”

“别的我不知道,反正她们不高兴是肯定的!我说的是包括你二嫂,这年头儿都是羡慕嫉妒恨!唉,管她们乐意不乐意呢,我不乐意谁管我呀?拆迁的时候,牟们要不是因为楠楠超过了十一岁必须给两居室,你妈肯定不会把她的房子跟牟们换的!她把你们的房子给了你二哥,闹得你这么大的姑娘还得跟父母挤在一块堆儿,多不方便呀!我这可不是挑拨离间啊。再者说了,拆迁按人头儿按户口,那套房子里还有你的一份呢。”

小雪说:“我也是从这件事情上才看出来咱妈的真心实意来。闹了半天,我这么一个大活人在她眼里,连她孙子的一根手指头都不如!”

许淑英奇怪地问:“这是怎么话儿说的?”

小雪说:“还是在大杂院住的时候,有一回思思淘气扒着屋门打摽悠,结果摆手指头掩到门缝里,给手指头夹红了。大嫂你说说,也没破也没肿也没有流血,不过是红了一点点儿。哎呦喂,你看咱妈呦!恨不能摆门给砸烂了!心疼得她马上要打车上医院。我说没事儿用不着上医院,抹点儿碘酒就行了。咱妈就跟我急啦!跟我嚷,恨不能吃了我!结果到了医院,大夫只给抹了一点儿碘酒,还说不用包扎纱布,咱妈非得让人家给包扎。回到家来咱妈搂住思思大哭了一场,后悔自己没有照顾好思思。孩子早没事了,咱妈愣是一宿没睡着觉!折腾得我连晚饭也没吃成,你说有这样儿的吗?”

许淑英暗自冷笑了一下没说什么。

小雪说:“你说我在她那儿算什么?咱爸也一样,一点儿地位都没有,在咱妈眼里只有孙子是最重要的!别人都得靠边儿站。”

许淑英哼了一声说:“这话也就是你说,我要是说你哥还不乐意呢!让你这个亲姑给评评理,牟们楠楠哪一点儿不好?怎么就那么死不待见牟们呢?再者说了一样儿就一个,怎么就那么偏向呢?不是我这个当妈的挑唆,是孩子自己看出来的,楠楠小时候她自己跟我说的。奶奶带她们俩去菜市口商场,一路来回思思都是奶奶抱着,楠楠跟着奶奶屁股颠儿颠儿地跑,过马路都不拉一把。楠楠摔了个大跟头,膝盖都磕破了皮,咱妈抱着思思都不说停下看一眼!孩子疼得直哭,她还嫌楠楠跑得慢!你说有这样的亲奶奶吗?回到家来楠楠跟我说:这回我算看清楚了,我奶奶心里眼里根本没有我!只有思思!那年孩子才六岁!小雪你说,这能怨孩子吗?”

大雨睡醒了走出卧室来,看见姑嫂俩还在聊就插了一句:“你们俩还真投缘,聊起来还没完啦。”

小雪说:“我不是为了别的,因为我跟咱妈说了今天上颐和园,怎么我也得后半晌再回去,要不咱妈该起疑心啦。”

大雨坐下来对小雪说:“我早就醒了,其实你们俩说的话我都听见了,以后就别再说这个了,没有用。自己争强赌气好好过比什么都强,我说你大嫂也是这话。小雪你也老大不小的了,该找婆家了,慢说咱妈就是一居室,就算咱妈住三居室,你该挪窝儿也得挪窝儿!娘家不是女人的久留之地!找个好男人自个儿成个家,小两口儿恩恩爱爱地过,过二年再生个孩子,不比在家里生这个气强?你说呢?”

小雪发愁地说:“大哥,我知道你是一番好意,我又何尝不想早点儿走人呢?可是你说现如今吧,象你说的那样找个好男人,哪那么容易呀?真比在喜马拉雅山上找猴儿还难!不是这样不行就是那样不好,即便人没有毛病,没有房子也不行啊!一辈子的终身大事,我总不能胡乱瞎凑合一个吧?”

大雨说:“你,唉,怎么说呢?人有时候说不准碰上什么事,你比如说我跟你二哥吧,咱妈抱孙子心切逼着我们早结婚,我们俩都是二十二岁结的婚。你说回想起来,二十二岁知道什么呀?玩儿还没玩儿够呢,听咱妈的话就匆匆忙忙成了家,慌慌张张生孩子,早早巴巴当上了爹。有时候我跟你大嫂吵架自己也后悔,干嘛这么早结婚?为什么不多接触接触,多了解了解,我们俩的脾气性格不是那么合得来------

许淑英听着有点儿不对劲,她斜了大雨一眼问:“咳,你找我,你还吃亏了是怎么着?我哪一点儿不比王桂仙强?轮个头儿,轮模样儿,还是论家庭?我哪一样儿不比她强!?说良心话,王桂仙配大雷那才是真差劲呢!瞧她那副狲样儿,一个纯粹的黄脸婆!大雷娶她才是吃了大亏哪!你二哥比你大哥长得精神,小雪你说是不是啊?”

小雪点了点头。

大雨怪模怪样地笑了一下说:“这你就不懂了!我是后来才知道的,只有人家那样的黄脸婆才是会生儿子的女人!不信你看我妈不也是黄脸婆吗?我妈是没有敞开生,要是敞开生,大雷比小雪大一轮,这中间不定得生几个小子哪!因为她们这样干瘦的黄脸婆属于碱性体质,只有碱性体质的女人才容易生男孩儿;属于酸性体质又白又胖的女人,生女孩儿的概率高。你们俩都是那种白白胖胖,属于酸性体质的女人。不信走着瞧,小雪你结婚以后准是生女孩儿。”

许淑英不服气地冷笑一声说:“你什么时候学的算卦?倒把你能的!”

大雨没接老婆的话茬儿。

小雪长出了一口气说:“生女孩儿就生女孩儿,我就不相信男孩儿一定就比女孩儿好!大哥,今天你既然说到了这儿,我也跟你说实话吧。我还就是想找一个好男人,过上好日子,起码有房有车,兴许还有别墅。叫咱妈好好瞧瞧,倒是生儿子好还是生闺女好!大哥,你和二哥都没上大学吧?我上了大学!你们俩家都是工人吧?我是白领!不管怎么对付,到末后了我也不会嫁给一个工人!最起码也得是个知识分子!不信,不信咱就走着瞧。”

许淑英瞟了一眼大雨没敢说什么。

大雨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你有志气是好事,这一点我先肯定了你。但是你要抓紧时机,要好好想一想,你今年二十五岁,说话就要超过最佳年龄段了!这就好比自由市场上那叶儿菜,早晨刚摆出来时水灵灵的,两块钱一斤;到了中午不水灵了,一块五一斤;到了下午打蔫儿了,一块钱一堆儿;到了晚上没人要了就扔垃圾站了。叶儿菜没有隔夜的。人啊,这一辈子快着哪!这不,一晃我就四十多啦!人过四十天过午。什么我都没干,哪儿我也没去过,大半辈子就这么过去啦!依我看男人在三十五岁以前,女人一定要三十岁以前,解决自己的婚姻大事,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嘛。我和你二哥二十二岁结婚是有点儿早。但是你要是三十岁之前解决不了,那也有点儿忒晚了!别忘了,人老珠黄不值钱!”

小雪面无表情地说:“大哥,谢谢你的好意,你就放心吧!”说完起身告辞走了。

送走小姑子,刚把门关上,许淑英就小声埋怨大雨,说:“你瞧你刚才说的那是什么话呀?小雪生气了。本来跟我这儿聊得好好的,你一掺和人家抬屁股就走啦。”

大雨说:“我这还不是为她好?不刺激刺激她,她能抓紧吗?”

“那你也不能把她比作没人要的烂菜帮子呀?”

“你这个人怎么这么胡搅蛮缠呀?我什么时候说她是没人要的烂菜帮子啦?”

“是你说的,到了晚上没人要了就扔垃圾站啦。”

“是呀!当然是啦!那你为什么不早晨卖呢?干嘛非得等到晚上才卖呢?到了晚上还有人买吗?”

许淑英忽然忍不住扬起脖子“嘎嘎”地大声笑起来,大雨问她笑什么?许淑英说:“这可是你说的啊,不是我这个嫂子说的,要是我说的就干啦!你说你这是说你妹妹呢?还是说妓女小姐呢?一个大活人什么卖不卖的?我越想越可乐!要是让小雪听见了准跟你急!”

大雨翻了一眼老婆说:“没正型!”起身下楼遛弯儿去了。

 

小雪回到家,见思思还在卧室里躺在自己的床上睡觉,屋里一股子男孩儿的臭脚丫子和抽烟的难闻气味儿,小雪心里不免有些讨厌,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金婶儿一个人坐在厅里看电视,见闺女回来了就问小雪:“你不是说跟同学上颐和园吗?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小雪说:“还早?都下午三点半了,我还不能回家呀?颐和园是公园不管吃住。”

金婶儿愣了一下问:“这么说你还没吃中午饭呢吧?中午我们吃的菜还剩下不少呢,你愿意吃什么自己用微波炉热热。”

小雪微微一笑说:“谢谢您啦,还惦记着我!我们中午吃的------肉夹馍,这会儿不饿。我爸呢?”差一点儿说走了嘴,小雪赶紧换了话题。

金婶儿说:“吃了晌午饭睡了一大觉,下楼遛弯儿去了。”

小雪朝卧室努了一下嘴说:“您还不叫醒您的宝贝孙子,都睡到几点啦?这么昏天黑地的睡,晚上还睡得着吗?”

金婶儿不理会地说:“小孩子家什么时候躺下什么时候着,晚上照样儿睡。吃了午饭,我们娘儿俩一块儿睡的,我也是刚起来。”

小雪沉着脸不说话了。

金婶儿感觉有点儿不对劲儿就问:“你是不是嫌思思在你床铺上睡觉啦?”

小雪说:“我可不敢,他又不是没睡过。我不过是有点儿累,想躺下歇一会儿。”

金婶儿说:“那你不会在我床上歇?”,

小雪撇着嘴说:“我凭什么在您的床上躺呀?我有自个儿的床!”

金婶儿气呼呼地还嘴道:“行啦!我听明白啦!我给你叫醒他,把他撵走还不行吗?”

小雪没说话走进了卫生间。

金婶儿当下走进卧室,叫思思起来别睡了。老话说:宁惹醉鬼不惹睡鬼。思思睡得正香忽然被奶奶叫醒,顿时发起脾气来,抓起枕头扔到地上大声叫喊起来:“干嘛呀?人家睡得好好的,捣什么乱呀!啊------”思思躺在床上打滚儿,抓住什么扔什么,声嘶力竭地哭喊,连小雪枕边看的书也给撕了。

小雪实在看不下去了,她走上前来仰起手,照着思思的屁股狠狠地抽了几巴掌,思思立刻不哭不闹了。

不料,金婶儿反倒疯了一样扑到小雪身上,一边拍打小雪一边哭喊:“你打死我吧!你打死我吧------我的心肝儿------我的宝贝儿呀,我一手指头------都不碰,你竟然敢打我的孙子?我不活啦------我不活啦!”

在这难解难分的时刻金叔回来了,他二话不说上前把金婶儿拉开,冲小雪努一下嘴,示意小雪出去。小雪什么话也没说,穿上外衣拿上挎包,红着眼圈儿出门走了。

思思让姑姑打了几巴掌,这会儿倒老实了,他愣珂珂地坐在床上一声不响。

金婶儿仍然不依不饶没完没了地哭闹。金叔自己坐到沙发里打开电视机,不理金婶儿了。金婶儿哭着说:“思思呀,上奶奶这儿来,让奶奶看看,打成什么样啦?这一家人都看咱娘们儿不顺眼,咱们走,省的他们容不下!”

金叔冷笑一声,问:“走?你往哪儿走呀?”

金婶儿擦干眼泪说:“我出家!牟们上五台山。”

金叔说:“那,你得先问问你孙子乐意不乐意?思思,让你上庙里当和尚去,没有鸡鸭鱼肉,整天棒子面窝头就咸菜疙瘩,不许抽烟不许喝酒,你去不去呀?”

思思点着了一棵烟抽了一口说:“谁爱去谁去,反正我不去!”

金叔乐了说:“看怎么样啊?老婆子,你别犯糊涂啦!你带他去他就去啦?他一天也呆不了!思思这孩子整个让你给惯坏了!”

金婶儿用手招呼思思:“上奶奶这儿来呀,让奶奶看看打坏没有?”

思思说:“我姑打的是屁股不是脸!你看什么看?”说完走进卧室并把门关上了。

金叔哼了一声说:“剃头担子一头儿热,纯粹瞎心!”见思思关上了门,金叔对金婶儿说:“差不离儿就得了,别死气白咧。闺女在家还能呆几天?赶明儿结婚走了,你想叫人家回来,还得看人家乐意不乐意呢。为了这个孙子你不值当地得罪闺女!叫我说你就是傻!你说哪回你得病不是闺女伺候你?都活了大半辈子了,还闹不清哪边是炕热头儿?”

金婶儿说:“我又没有第二个孙子,她这么打我孙子就不行!”

金叔说:“那你还没有第二个闺女呢!你怎么就忍心伤闺女的心呢?”

金婶儿说:“我怎么伤她的心啦?是她老看不上我的孙子!”

金叔说:“这可不是我偏向闺女。你看看你养的这个孙子谁待见?啊?现在连他的爹妈看不上眼啦!你说你怎么这么糊涂呢!这孩子不护他妈的怀,整天跟你这儿起腻,人家儿媳妇不乐意啦?孩子是你的孙子不假,还是人家的儿子哪!这是人家身上掉下的亲骨肉!你说你跟人家抢什么呀?”

金婶儿不服气地问:“我抢什么啦?我又没有不叫孙子跟他妈走,是她带不走自己的儿子!孩子大了,他当然知道谁是真心实意疼他!”

金叔说:“你那才是瞎心呢!我告诉你吧:远水解不了近渴!放着儿子闺女不指望,反倒指望一个孙子,谁知道大了长成什么玩意儿呢!纯粹是猴儿逮虱子——瞎掰!”

金婶儿说:“我乐意!我就乐意瞎掰!”

金叔不说话了。

 

何大妈回到家的时候,儿子宝强三口子已经来了,宝强上前接过母亲买的东西放进厨房。儿媳妇小红给何大妈斟了一杯茶水放在茶几上,说:“妈,您快歇会儿,不会等我们来了再去买,您瞧您买这么多也不嫌沉。”

何大妈坐下来说:“买卤水豆腐就得早去,晚了就卖没了,宝强爱吃我做的咕嘟豆腐。”

小红拉过挎包从里边取出一个信封,掏出一张体检证书对婆婆招手说:“妈您来一下,我跟您说点儿事儿。”

何大妈赶紧跟小红进了里屋,婆媳俩在床沿上坐下,小红把那张体检证书拿着给何大妈看,说:“妈,宝芬不好意思跟您说,她不是不想要孩子,主要是她身体状况不允许,这不是检查证明,她的子宫发育不好。说白了,她的子宫也就跟十二、三岁的小女孩儿一样。他们两口子也到处去看,看了不少大夫,反正眼下还是不行。”

何大妈点点头说:“噢,闹了半天是这么回事,那,她跟我说说怕什么的呀?”

小红说:“宝芬不管怎么说-------咳,您还不清楚,她准是不好意思开口呗。”

何大妈说:“我说怎么一问她,她就跟我东拉西扯。一个这种事儿,生儿育女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你跟我直说了不就省得我着急了吗?”

小红沉了一会儿说:“咳,妈,您也甭为这事儿生气,它毕竟不是差一截吗?她那人您还不知道,什么事儿太要强了!她觉得这件事不露脸,所以她就不愿意说呗。”

何大妈说:“那你就没问问她,人家大夫说没说,有没有什么好办法吗?”

小红犹豫地说:“我就问过一回,她也不是那么十分乐意讲,我一想这是人家两口子的事,我还是少问点儿吧,后来我就不打听了。”

何大妈叹口气说:“到底不是亲的呀!你说这要是我的亲闺女,她能不跟我说吗?你知道我担心什么呢?我就担心她男人,你老没有孩子,别回头人家再跟你吹灯拔蜡,再闹离婚。要是到了那个地步,咱们宝芬可怎么办呀?”

小红问:“我倒是也跟她说这个事儿来,她说玉成好像不太看重这个问题,他也不是那么十分喜欢小孩子,如果一直要不上,那就只好是丁克,二人世界呗。”

何大妈说:“这个玉成的长相啊,我以前可没说过,他的五官没有太大的毛病,但是有个毛病也不算小,那就是他几乎是没有耳垂。不知道你注意过没有?他那俩耳垂特别小。我记得人家算卦先生说过:人中主寿命,耳垂主子嗣。人中长寿命长,耳垂大子嗣多。男身女相最是有福之人!一个是看脸一个是看手,手长得好比脸更要紧!你没听人说吗?男子手如棉一辈子不缺钱。你看我们宝强,那手是多么大多么软!一赛是老娘们儿的手!还有我孙子,那双小手也是那么软,都是有福的人!”

孙子何俊雄走进来听见这话立刻不高兴了,他沉着脸对奶奶说:“奶奶,您瞎说什么哪?象老娘们儿还好哪?我可不愿意象老娘们儿!”

何大妈笑了说:“不是别的地方,我说的主要是手!不说别人吧,你看人家毛主席,人家那张脸,一赛是个好看的老娘们儿。男人手大抓财,女人手大抓柴。抓财的手不需要硬,手硬的人都是出苦力的,这个准得很!毛主席的手不用摸也是软的。”

宝强走进来坐在母亲身边,忍不住笑了说:“毛主席的手您也摸不着啊!”

何俊雄撇一下嘴说:“我奶奶可真迷信!真事儿多!”

媳妇小红立刻申斥他说:“不许那么跟奶奶说话!得脸!”

何俊雄不服气地问:“那怎么啦?”

小红说:“小孩儿不许跟大人顶嘴。”

何俊雄不服气地哼了一声,但是仍然转身笑着给奶奶赔不是,说:“奶奶您别生气,算我错了,还不行吗?”回头看了他妈一眼。

何大妈也笑了,说:“瞧瞧你们,把我孙子管得这叫一个严!哪那么些个事儿?我孙子说什么我也不生气。孙子说奶奶什么不行啊,近人不讲礼嘛。”

何俊雄奇怪地问:“奶奶,近人怎么就不讲理啦?不讲理行吗?”

小红解释说:“你奶奶说的是礼貌的礼,不是道理的理。”

何俊雄回头看了一眼母亲,吐了一下舌头说了一句:“嗬,我奶奶可真厉害,学问大了!”说完出去凑到爷爷跟前看电视去了。

何俊雄摸了一下爷爷的手,大声叫起来:“奶奶,我爷爷的手真硬哎!就象没有肉,光是骨头一样!手心象锉刀,特别硬吔!”

何大妈说:“所以嘛,你爷爷就当了一辈子苦力,受了一辈子罪。”

何大爷对孙子说:“来,俊雄,咱爷儿俩掰回腕子,我让你两只手。”

何俊雄笑嘻嘻地说:“我可不。您让我三只手,我也赢不了您。”

小红笑了说:“傻儿子,三只手是小偷!什么都不知道,整天净瞎说八道。”

何俊雄望了一眼父亲何宝强,说:“爸,我妈怎么那么些个事儿呀?”

何宝强说:“人生到处是学问,你慢慢学吧。”

一家人开始忙活做饭。

 

下午,老姑的外孙子张紫阳和他爸下楼,要去篮球场打会儿篮球,当电梯降到八层时,思思走了进来。张紫阳问思思:“思思哥,你干嘛去呀?”

思思看了一眼张紫阳他爸,然后冲张紫阳挤了一下眼说:“没事儿,不干嘛。”

出了楼房门,张紫阳和他爸向篮球场走去,思思望着他们的背影,等了一会儿,见他们一直没有回头,就快步跑向九号楼,乘电梯来到十七层,按1724号的门铃。房门打开后,看见同学孙晓东的脸色很难看,思思刚要解释:“我睡过头儿啦------

却被孙晓东一语打断了:“少废话!你他妈拿来没有?”

思思一边掏口袋一边说:“拿来了,不过就八百,不够一千。”

孙晓东当即瞪起眼珠子:“你丫跟我玩儿这个是不是?”

思思忙说:“不敢不敢。大哥,明儿我就给你凑齐了。”

孙晓东说:“就是明儿个啊!你丫要是明儿不给我拿来,你丫等着!”

思思说:“那是那是,必须的。你奶奶呢?”

孙晓东说:“上棋牌室打麻将去了。”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盒芙蓉牌的香烟,抽出一支自己点上,把烟盒扔给了思思。

思思接过香烟一边点烟一边问:“你妈还给你钱吗?”

孙晓东说:“早他妈就不给了。”

思思犹豫了一下问:“那------你就心甘情愿啦?”

孙晓东说:“我不心甘情愿又能怎么着?”

思思笑了,出主意说:“你告她去呀!上法院告她去,告她不尽抚养未成年人的义务。你真他妈傻,这种事儿一告一个准儿!”

孙晓东转过头来,认真地问:“真的吗?”

思思说:“那当然,必须的!”

孙晓东问:“那------是上法院去告吗?”

思思说:“那当然,必须的。”

孙晓东问:“那------我是不是还得写状子?当原告哇?”

思思说:“那当然,必须的。”

孙晓东说:“你丫还挺在行哈?那你会写状子吗?”

思思说:“卧操,那有何难?咱们俩大活人还编不出来呀?”

孙晓东马上找来纸和笔,俩人趴在桌子上写起状子来。俩人足足写了一个多钟头,写了撕,撕了写,最后总算写得满意了。孙晓东拿起那张状子,正经八百地唸起来:原告孙晓东,状告其生母李秀琴,不尽抚养儿子的义务。李秀琴每月工资两千五,但是已经五年没给其子孙晓东抚养费了。孙晓东只靠父亲和奶奶的低保维持生活,缺乏营养影响发育,连学费都交不起,目前只好辍学在家。孙晓东申请法院判李秀琴支付抚养费,每月一千元。

孙晓东唸完以后摇了摇头说:“不行,这个状子不能这么写。”

思思问:“怎么啦?”

孙晓东说:“我妈该说我爸既然吃低保,她就会要我的抚养监护权了。”

思思小心翼翼地问:“那,你愿意不愿意上你妈那边去呀?”

孙晓东说:“我当然不愿意去了,我要是去了,那个继父该给我改名换姓了。我长这么大,听人叫我孙晓东听惯了,给我改成别的名字我听不惯。再者说了,我也不乐意给别人去接续香火呀,我爸再没出息,那他也是我爹,我是老孙家的后代,凭什么改名换姓呀?不行,还得改。哥们儿你说怎么改呀?”

思思转了一下眼珠说:“这有何难,你就说你爸爸还得再婚,他还有别的义务。再者说了,你爸是你爸的,你妈是你妈的,他们俩人都应该给,谁不给都不行。”

孙晓东点头说对,俩人趴在桌子上改起来。又改了一个多钟头,才把那张状子改好了,然后思思又工工整整地抄写了一遍。俩人抽了整整一盒烟,抽得屋子里乌烟瘴气。

正在这时房门响了,孙晓东的奶奶回来了,一进门就叫嚷起来:“孙子,你干嘛哪?怎么把屋里弄成这样儿啦?”

思思赶紧小声说:“我回家啦啊。”然后悄悄溜走了。

奶奶问孙晓东:“你这是干什么呢?抽了多少烟呀?”

孙晓东说:“我们写告我妈的状子呢。”

奶奶奇怪地问:“告你妈什么呀?”

孙晓东说:“告她不出抚养费呗。”

奶奶说:“把你写的状子给我看看。”

孙晓东把状子交给奶奶,顺手把老花镜也递给奶奶。

奶奶认真地看了一遍,什么话也没说,把状子对折起来然后“刺啦”一声给撕了。

孙晓东奇怪地问奶奶:“您干嘛给撕了?”

奶奶说:“没用。告什么告呀?你妈该说你爸吸毒啦!该把你要走啦!趁早拉倒吧,你就凑合跟奶奶过吧。只要我不死,奶奶有退休金,还有你爷爷和我攒了半辈子的养老钱,怎么------怎么我也能把你拉扯大。唉,哎呦呦,我松不了心哪!我那爹不疼妈不爱的孙子吔!奶奶就是死了------都合不上眼哪!”奶奶声泪俱下地哭起来。

孙晓东也不敢说话了,他去卫生间拿来毛巾递给奶奶擦眼泪。

 

思思回到家,王桂仙还躺在沙发里看电视剧,见儿子回来了就欠起身子问:“你上哪儿去了?这前儿才回来?”

思思说:“我哪儿也没去,就挨我奶奶那儿呆着来。”

王桂仙躺下说:“你还回来干嘛呀?就挨你奶奶那儿呆着去吧!有吃有喝还有烟儿抽。这是过足了烟瘾啦?才想起回家来。”

听见老婆说这话,大雷从卧室走出来说王桂仙:“你说你这是要干嘛?孩子回家来,你这儿酸不溜丢的,说的都是什么话呀?你别忘了你是他亲妈!”

王桂仙说:“亲妈顶个屁!”

大雷问思思:“你做功课了吗?”

思思说:“我回来就是做功课来了。”说完走进自己的卧室。

大雷这才坐在老婆旁边和言细语地劝说:“老人不管是说的不对还是做的不对,咱们怎么办?终归帮咱们把孩子带大了吧?咱们终不能指责老人吧?教育孩子是咱们不能放弃的职责,咱们责无旁贷。”

王桂仙说:“你快拉倒吧啊。我没想推卸责任,但是你妈根本不许我管,我这儿管我儿子,她那儿给我拔气门芯儿!我喘得了这口气吗?我着得了这份儿急吗?我还想多活几年呢,爱怎么着就怎么着吧,爱成个什么玩意儿就成个什么玩意儿,反正他姓金不姓王!”

大雷长出了一口气说:“唉,这可真是放着好日子不过,没事儿找的生气玩儿!”

 

思思走了以后金婶儿才想起来,急忙掏口袋,掏出来一看傻眼了,她自言自语地说:“我也没上哪儿去呀?怎么这钱就少了呢?哎老头子你帮我想想,大雨下来不是给了我一千块钱吗?我是当下给思思啦还是我装起来啦?”

金叔想了一下说:“你装起来了。”

金婶儿也说:“是啊,我也记得是装起来了。当时思思正在剥大虾,俩手都是油,是他让我先收着。可是------我这儿的钱数不对呀?早清儿起来,咱俩去菜市场。昨天我从银行取的一千块钱,我也忘了放家里都在我身上。买东西花了二百,还剩下八百呢。大雨给思思的钱,大雨说是一千,他不可能跟我耍花活。那,我这儿怎么就剩下八百了呢?应该还有一千八呀?”

金叔问:“你是放在一个口袋了吗?”

金婶儿说:“我一般都是右边的口袋装钥匙,左边的口袋装钱。我怕弄混了,我都养成习惯了,从来不在右边口袋里装钱。”

金叔说:“喝酒的时候大雨递给思思钱,思思让你先收着,你就接过去了也没点点。”

金婶儿说:“那我问问大雨。”说罢拨起电话来,接通之后,金婶儿问大雨是不是给的她一千块钱。大雨说是一千,是十张一百的。撂下电话金婶儿还是想不起来,金婶儿纳闷儿地说:“吃了饭我们娘儿俩睡觉去了,你和大雷也睡觉去了,我也没出门儿,怎么这钱就对不上了呢?”忽然金婶儿眼珠一转不吭声了。

金叔问:“你想起来啦?”

金婶儿平静地说:“可能是我记差了,没事儿丢不了。”

金叔看了一眼金婶儿,心里明白了也就不问了。

大雨那边撂下电话心里可不痛快了,他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明明交给母亲的是整整一千块钱,母亲干嘛还要打电话核实一下?难道怀疑我少给了?我撤了两张?

许淑英看着男人撂下电话心事重重的样子,不由得问了一句:“怎么啦?谁呀?”

大雨说:“我妈,问我给她的钱是不是整一千?”

许淑英问:“你没让你妈当面点一下呀?”

大雨说:“不就一千块钱吗?至于吗?”

许淑英:“怎么不至于呀?你看这不就说不清了吗?谁给你证明?”

大雨说:“你先别着急,我妈不过是问问。”

许淑英:“问问?这是钱的事!随便就可以问问吗?这明摆着是不信任人!这是侮辱人格!简直是欺人太甚!”

大雨也不高兴了:“你瞎嚷嚷什么?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就是一千块钱吗?你跟这儿没玩没了地上纲上线!”

楠楠从她屋里走出来说:“爸,您这话说得可是有点儿差意思。您别怪我妈不高兴,向来这钱就是应该当面儿点清的。您不点清楚您就交出去是您不对,我奶奶她不点清楚就收起来,是我奶奶不对。这件事儿你们俩都有责任。”

大雨恼了:“大人说话有你什么事儿?你跟着瞎掺合什么?滚回去!”

楠楠当下哭着说:“有这么不讲理的吗?不让人说话------”哭着回去了。

这回许淑英可不干了,她一步跨到大雨面前指着大雨的鼻子大声问道:“我闺女怎么啦?她哪一句说错啦?你是皇上还是阎王爷?还不许人说话啦?”

大雨也知道自己说错了,可是正在气头儿上他也不让步:“我告诉你说啊,你别仗着你们娘儿俩是两张嘴,你别气急了我------

许淑英说:“气急了你怎么着?还想打人是怎么着?给你打!给你打!今天你不打,你就不姓金!”说着低下头一脑袋撞过来。正撞了大雨一个满怀,撞得大雨一屁股坐地下了,楠楠听见动静不对头赶紧跑出来拉架,三个人滚成了一团。

正在这时门铃忽然响起来,三个人都怔住了,互相对望了一眼。门铃又响了一遍,大雨只好起身去开门,打开门一看原来是妹妹小雪。

小雪走进来一看三个人的脸色,不解地问:“这是干什么呢?干嘛哭哇?打架啦?”

楠楠忍不住哭起来。

许淑英也哭着说:“小雪,你可来了。你给牟们说说,还让人活不让人活了?”

小雪诧异地问:“怎么啦?刚还好好的呢,这是怎么啦?”

许淑英就把刚才的事说了一遍,她说:“牟们知道人家不待见牟们,所以就让你大哥一个人下去送钱。结果你猜怎么着?给钱倒给出不是来啦,怀疑牟们给的不是一千!”

小雪问大雨:“那,到底给的是多少哇?”

大雨说:“你大嫂给我一千整,一点儿错儿没有,我原封不动地拿下去,错就错在没有当面儿点清。可是你说一家子,就一千块钱还用的着吗?又不是十万八万。”

小雪问:“到底是怎么回事呀?”

大雨说:“咱妈打电话问我,问我给她的是不是一千,这不你嫂就闹起来了。”

许淑英说:“小雪,你说咱们今儿可是哪儿也没去,在家里坐着天上就掉下一个大祸来!牟们出钱牟们还不吃饭,就是同事结婚随份子也得管顿饭吃吧?啊?你哥喝了两口酒,我和楠楠一口没吃,这你横是可以证明的吧?结果呢,怀疑牟们少给了多报数了!你说天底下有这样的事儿吗?啊?”

小雪叹了口气说:“咳,我也是有家难回呀。”

大雨问:“你怎么啦?”

小雪眼圈红了,她哽咽着说:“我从你们这儿回去,思思在我们卧室里睡着,他那大脚巴丫子那叫一个臭!抽烟抽得屋里睁不开眼,我想歇一会儿都歇不成。咱妈嫌我脸色不好看,一赌气就去叫醒思思。没想到思思没睡够,躺在床上打滚儿,又扔枕头又扔被,还把我枕头边的一本书给撕了!那是我借的书,哪儿也买不着,我怎么跟人家交代呀?气得我上去打了他两巴掌,咱妈就跟我拼命------气得我在大街上哭了半天,这刚回来。我不想回家,就上你们这儿来了。没想到------

大雨沉着脸说:“没想到,牟们这儿也是刚刚打了一个天红!”

许淑英说:“就这么一个小兔崽子,闹得一大家子都甭想安生!”

大雨瞪了许淑英一眼说:“怎么说话呢?那是你侄子!你是他大妈!”

许淑英说:“您快拉倒啊!我是他孙子还差不多!在你妈眼里我算神马东西呀!”

小雪叹了口气说:“现在这小孩儿也是太聪明了。我们同事徐慧颖那天跟我说她的女儿,真是又可气又好笑。她说她婆婆问她两岁半的女儿,是奶奶好呀还是妈妈好?小闺女说:妈妈好。她婆婆就假装生气地说:小没良心的!奶奶白疼你了,去!找你妈去吧,甭挨我这儿呆着,我对你多好也白搭,还是你妈好!你们猜小丫头儿怎么说?她叹了口气说:唉,我这不是没办法吗?你们说说,才两岁半!就会说出这种话来。气得她婆婆又乐啦!徐慧颖一下班,她婆婆就跟她学舌,把徐慧颖气得话都说不上来。她跟我说得亏我跟我婆婆没有矛盾,这要是有点儿小矛盾,也得让这个小丫头挑唆大喽!才这么丁点儿的小东西,就学会了搬弄是非!你说这是跟谁学的?”

大雨说:“我最讨厌大人们问孩子,奶奶好呀还是妈妈好?孩子小懂什么?当然是实话实说了,结果说了实话就吓唬孩子。这不是挑拨离间吗?这不是逼着孩子说瞎话吗?”

许淑英说:“那天我碰见廉婶儿见天贱了,她现在给儿子看孩子呢,看大了孙女又看孙子。结果怎么样啊?辛辛苦苦看了七年,孙女上小学一年级了。那天廉叔回到家,你们猜这个孙女说什么?她说:老不死的回来啦。气得见天贱当下就不饶她了,问她刚才叫爷爷什么来着?小丫头说:我叫爷爷老不死呀?见天贱说:不对!你说的是老不死的回来啦!小丫头狡辩说:我没说老不死的,没有‘的’字!我说的是老不死!廉婶儿问:那你说爷爷老不死是什么意思?小丫头理直气壮地说:我是希望我爷爷,老不死,老不死,老不死,老不死!廉叔就问她,你说爷爷老不死那是不可能的,爷爷总有一天会死的,你说你愿意让爷爷什么时候死?小丫头说:那你呀等我长大了,等我结了婚,等我生了孩子,你把我孩子看大了,上了学你再死就行啦。你们说,把廉叔和廉婶儿给气得呀!真是哭不得笑不得。”

小雪说:“现在这小孩子真坏!这么丁点儿个人儿就学得会狡辩。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妈妈教的,其实现在的年轻人没那么坏,不会教给孩子这些的。”

许淑英说:“叫我说呀都是电视剧闹的,电视剧里那些可恶的儿媳妇儿,还有那些讨厌的婆婆们,整天鸡吵鹅斗冷言恶语,打得不可开交。为了制造矛盾吸引收视率,编的那些离奇故事都是天下奇闻不可思议!不教人学好,净教人学坏。”

大雨说:“以前我还爱看那个‘谁在说’节目,看看人家怎么排解纠纷,怎么解决矛盾,后来我就不爱看了。来的那些人都是什么玩意儿呀?明明办了那不要脸的事,还腆着个脸坐在那儿拿着不是当理说,六亲不认还振振有词;当着律师和专家的面儿胡说八道,说瞎话不眨巴眼儿。我真想薅出他来,抽他几个大嘴巴子!真不是东西!简直不是人!”

小雪说:“现在的中国人坏就坏在没有信仰了。过去信神信鬼,这人们多少还有点儿顾忌,害怕死了以后下十八层地狱;即便干点儿坏事也是偷偷摸摸,不敢明目张胆。现在可好,天不怕地不怕,什么都不信啦,什么都敢干啦!共产党把什么都说成是封建迷信,那你倒拿出你的信仰来呀?拿是拿出来了,可是没有人相信!共产主义?那得猴年马月才能实现呀?共产主义没看见,看见的净是贪官污吏!净是强盗小偷和骗子!再有就是咱们这个法律,也太松紧带儿了!老百姓偷只绵羊判十年,当官儿的贪污三百万才判三年!这让人怎么想得通?还不如当强盗呢!抢他个几十万几百万,吃喝玩乐享受够了再被抓起来,只要不杀人就判不了死刑,就算判个无期徒刑那也值呀!法律面前不平等就等于鼓励老百姓去犯罪!这样下去可是不得了哇!要天下大乱!要出亡命徒的!”

许淑英对小雪说:“天下大事有人管,用不着咱们操心。再说了,咱们就是操心,也是瞎操心,没人听也没有用。还是说点儿实际的吧,晚上跟这儿吃吧,咱们熬一锅白菜汤,还有芝麻火烧,行吗?小雪。”

小雪想了一下说:“我还是下去吧,要不咱妈该有想法了。”

许淑英打开门让小雪回家了。

 

看看墙上的石英钟已经是下午六点多了,金婶儿问金叔:“晚上你还吃吗?”

金叔说:“不吃吧?又怕晚上睡不着,还是吃点儿吧。”

金婶儿说:“那我给你热俩菜。也不知道小雪跑哪儿去了,回来不回来吃饭?”

金叔说:“闺女回来你可不许再瞎胡闹了!”

金婶儿说:“谁瞎胡闹了?我都不舍得打我孙子一巴掌,她凭什么打我孙子?”

正在这时小雪打开房门走了进来。

金婶儿立刻闭嘴不言声了。

金叔问小雪:“你上哪儿了?我刚才下去转一圈也没看见你。”

小雪说:“我上美廉美超市转了一圈,没带会员卡也没带钱,我就空手回来了。”

金婶儿问:“你爸说想吃点儿,你吃不吃,你要是吃我就多热点儿。”

小雪说:“我弄吧,您甭管了。”说完小雪进厨房了。

热了两样剩菜,金叔和小雪俩人坐在茶几旁,一边吃一边看新闻联播,金婶儿说她不饿,待会儿饿了再吃。

门铃响了,金婶儿打开门一看是见天贱来了,就热情地把她拉了进来。

金婶儿问:“你今儿怎么有空上牟们家来串门儿?”

见天贱说:“信着忙老没工夫,日子多了不串个门儿还是真想得慌。今儿吃了晌午饭,大小儿两口子带俩孩子上她姥姥家去了,我这不是就闲了吗?要是他们不滚蛋,我哪有闲工夫串门儿?”

金婶儿问:“你那个孙子几个月啦?”

见天贱回答说:“什么几个月?快一周啦,有玩意儿着哪!胖撘呼呼的挺稀罕人儿的!跟大小儿小时候一样。会叫爸了,不会叫妈。”

金婶儿说:“哼,更不会叫奶奶吧?你受半天累也是白搭。”

小雪问见天贱:“廉婶儿,您的大小儿怎么能生二胎呀?”

见天贱说:“他不是两头儿都是独生子女吗?”

小雪点点头“哦”了一声不吭声了。

见天贱问金叔:“他金叔,你不是说想买一套房子吗?牟们对门儿那套两居室,看那家人的意思象是要卖,您有心要吗?”

金婶儿赶紧问:“多少钱呀?”

见天贱说:“这个,我估计得比拆迁款多个几万,人家不是还装修了吗。”

金婶儿说:“装修的钱还打在里头哇?他要是装修的不好,还不如没装修呢。”

见天贱说:“按说是这个理儿。但是这种事儿是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就看您是不是诚心想要了?”

金叔说:“你是怎么知道的?是他们家人跟你说的?还是在中介公司看到的?”

见天贱说:“都不是,我是看见一拨一拨的看房人,才知道他们家想卖。您要是想买,咱们不通过中介直接跟他们家说,不是还能省点儿中介费吗?也一万多呢。”

金婶儿说:“牟们老俩攒了一辈子也没攒下多少钱,哪买得起房子呀?可是你看拆迁的时候,我把自己那套两居室不是给了大雷吗?牟们三口人住这么一套一居室,闺女小雪都那么大了,也没有一间单独的屋子,还跟牟们挤在一起,您说闺女能乐意吗?我想把我现在住的这套一居室卖了,换成个两居室,一是眼下能宽绰宽绰,二来往后思思长大了,也好有套房子结婚,您说我想得对不对呀?”

见天贱看见金叔冲小雪努了一下嘴,就问金婶儿:“那,您这想法跟小雪说了吗?”

金婶儿马上说:“咳,一个闺女家,到时候结婚走了,有她什么事呀?”

见天贱摇了摇头说:“怕不是那么简单。金婶儿,我劝您还是想好了再说吧。因为-------这是拆迁房,是当初按户口按人头给的,不是您老俩的产业。您把两居室给了二儿子,这件事本身就有点儿不合适,您还想把这套卖了,然后再买房子给孙子,这个------

半天没吭声的小雪终于说话了:“路不平有人铲,事不平有人管。反正不能无法无天!”

金婶儿瞪着大眼看着小雪问:“谁无法无天啦?啊?我是你妈!你再说一遍我听听。”

小雪说:“好话不说第二遍。”

金婶儿咬牙切齿地说:“我就不信,我这个家是你说了算!”

吓得见天贱连忙说:“哎呦,哎呦!别回头再打起来,我赶紧走人吧。你瞅瞅这个门子串的,回头再出了人命!”说完赶紧起身走了。

小雪面不改色毫无表情地起身收拾碗筷,然后到厨房里洗碗去了。

金叔用手指了指厨房,又点了点金婶儿的脑门摆了摆手,意思是别说了。

不料金婶儿不吃这一套,她故意提高了嗓门儿说:“我还没死哪!就算我死了,那也得按照既定方针办!我看谁敢捣乱?谁要是捣乱,我就叫她光着屁股滚蛋!”

小雪走出厨房一字一句不慌不忙地说:“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大不了上法院,我不信没有讲理的地方!”说完进卧室睡觉去了。

金叔摇摇头叹了口气说:“这是怎么啦?亲娘儿俩呀,怎么成这样儿啦?”

金婶儿继续说:“古往今来,嫁出去的闺女泼出去的水!儿䞍房产女䞍柜!到她结婚时候,我给她整套的金银首饰压箱底儿,不跟男方要一分奶水钱,还要我怎么着哇?哦,我把我的房子给我孙子,还得征求她的意见?我的孙子姓金!她生下孩子能姓金吗?”

金叔说:“一套金首饰能值几个钱?这房子里边有人家小雪的数,走到哪儿去你也不占理!你没听见刚才老廉家的说了吗?这不是咱们的产业,更不是你打下的江山。要是你自己挣钱买的房子,你爱给谁就给谁没人管。”

金婶儿一肚子气撒不出来,憋得肚子又胀又疼,只觉得肚子里骨碌骨碌地响,金婶儿用手按住肚子,一歪屁股“噔”地一声,放了一个响屁这才舒服了一点儿。金婶儿长出了一口气小声说:“哼,那有什么?到过门儿的时候,我就跟他要奶水钱!不给奶水钱,闺女甭想出门子!除非从我的尸首上跨过去!”

金叔皱着眉摇摇头,一言不语。

 

第二天晚上,思思又跑到孙晓东家去了,一进门先问孙晓东:“你奶奶在家吗?”

孙晓东说:“她一天打两次麻将,下午四圈晚上四圈,吃完饭就走了。钱你拿来了吗?”

思思从口袋里拿出二百块钱递给孙晓东说:“这个月我就不欠你的啦。”

孙晓东说:“行啊。反正你哪个月不给,人家要是打你,可别怪我不罩着你。”

思思用恳求地语气说:“晓东哥,给根儿烟抽。”

孙晓东把香烟扔给思思,思思赶紧抽出一支点着,狠狠地吸了一口然后仰起脖子吐出一个个烟圈,思思眯起眼睛说:“我这个月都没钱买烟了,钱都给了你,我抽烟找谁去?”

孙晓东说:“你不会抽你爷爷的。”

思思说:“不行,我爷爷的烟劲儿太大!可呛啦,我抽不了。”

孙晓东不屑地说:“傻逼!你不会小口抽,别往下咽,抽一半吐一半,就没那么大劲儿啦!还他妈抽烟呢,什么都不懂。”

思思看着手里的烟头儿,又狠狠嘬了一口,然后把烟头扔到烟灰缸里,说:“我试试吧。”然后回奶奶家了。

到奶奶家一进门,奶奶正好坐在厅里等着他呢。金婶儿问:“思思,你上哪儿去啦?一抹嘴儿你就跑了,干什么去啦?”

思思朝卧室里张望,金婶儿说:“甭瞧啦,你姑你爷爷都不在。你跟奶奶说实话,昨天晌午睡觉时候,你是不是掏我兜来?”

思思不敢正面看奶奶,他小声说:“是我掏的。”

金婶儿生气地说:“你用钱你不会跟奶奶说?奶奶不是不给你呀?你怎么学得成了这样啊?学得偷鸡摸狗,连奶奶的钱你都敢偷,怨不得连你妈都看不上你!你是真不争气呀!”

思思苦着脸说:“人家跟我要保护费,我要是不给人家,人家就打我。”

金婶儿立刻问:“谁呀?谁跟你要保护费啦?告诉奶奶,奶奶带你去找他们家长!”

思思急忙说:“奶奶您可千万别介,您要是那样您就是给我帮了倒忙!”

金婶儿倒吸了一口凉气,问:“你们学校还有这种事儿呢!这么霸道哇?那,你们老师知道不知道啊?”

思思想了一下说:“按说他们应该知道,但是这又不是发生在校园里边的事,老师管与不管都说得过去,人家又没挣你这份钱。”

金婶儿问:“从什么时候要的,你一共给了他们多少钱?”

思思说:“我也记不清了,可能有十几次了,每次给一千。我的压岁钱几乎都花在这上头了,反正我现在一点儿压岁钱都没了。”

金婶儿想了一会儿说:“不行,这事儿我得跟你爸说,让你爸想想办法。你先回去吧,让你爸上我这儿来一趟,就说我有事跟他商量。”

思思起身回家了,不一会儿大雷就过来了。

金婶儿说:“我也是刚知道,思思这孩子胆儿小,学校里有人欺负他,让他交保护费一个月一千。孩子这些年攒的压岁钱,两三万呢都叫人家讹走了,你这个当爹的也不管。”

大雷说:“他不跟我说,我怎么会知道?这个窝囊废!”

金婶儿说:“你还甭埋怨孩子,他一个小孩子家,人家是一群,好几个哪都比他大,他有什么办法呀?你还是跟学校老师打听打听,到底是怎么回事。”

大雷说:“行,我周末去一趟学校,看看是怎么个情况。”娘儿俩聊一会儿天儿,大雷就回去了。

 

思思身边没了钱,爷爷的烟劲儿大他也抽不了,烟瘾上来只好去找孙晓东。这天吃了晚饭思思又跑去找孙晓东,一进门思思就问孙晓东:“你奶奶在家吗?”

孙晓东说:“我奶奶生活非常有规律,每天八圈麻将,下午四圈晚上四圈,所以一般的情况下,下午和晚上我奶奶都不在家。”

俩人聊着天,孙晓东打开了电脑,找到了一个黄色网站,里边都是妙龄少女,光着身子晃来晃去,把思思看得都傻了,只见他瞪着一双大眼,目不转睛地死盯着电脑的荧光屏。

孙晓东看思思的样子很可笑,他又瞥了一眼思思的裤裆,只见思思的裤裆鼓鼓囊囊地支起了帐篷,就用手拍了一下思思的肩膀问:“思思,你丫还是个雏儿呢吧?”

思思不解地问:“什么叫雏儿?”

孙晓东哼了一声说:“连这都不懂,雏儿就是童蛋子儿,还没跟女人接触过。”

思思说:“除了我奶奶和我妈沾过我的身体,除此之外我没有碰过女人一手指头。”

孙晓东说:“一看你这样儿就知道你没沾过女人,这种网站你也没看过吧?”

思思说:“我们家电脑里没有。”

孙晓东哈哈大笑起来,说:“傻逼,不是没有,是你没找着!你不知道哪儿有。哼,还没准儿是你爸给加了锁呢。”

思思说:“我们家的电脑我爸也不是怎么弄的,反正在我们家的电脑上看不着这些。”

孙晓东说:“那你以后想看的时候就上我们家来看吧。”

思思吸了一口气用手抓了抓裤裆说:“好看是好看,就是太难受。”

孙晓东试探地问:“那,哪天我找一妞儿,咱哥儿俩开开荤?”

思思问:“你能找来吗?”

孙晓东说:“什么能不能的?有钱就行!头一回我请客,怎么样?”

思思想了一下说:“行,我听你的。哪天呀?”

孙晓东笑了说:“卧操,还是急茬儿的!就这两天吧,你听我信儿。”

没想到第二天上午思思去上学,一出楼门就看见孙晓东站在大门口,思思问他:“你干嘛去呀?”

孙晓东神秘地小声说:“我约好了,下午一点你上我们家来吧。”

思思答应一声就走了。到了学校,这一上午他根本没心思听课,瞪着大眼回想昨天在孙晓东家看黄色录像的画面,想着想着浑身燥热,下体发紧,圆柱体由于热血充盈,胀得一蹦一蹦地难受,他忍不住一直用手使劲儿按着。好不容易捱到了放学,回到奶奶家脑子里还是那些镜头和动感画面,连奶奶问他话他也没听见。

金婶儿不由得有些纳闷,就问思思:“思思,我跟你说话呢?你卖什么呆呀?今天你们学校那帮坏孩子,打你难为你了没有?”

思思想也没想就说:“没有。”

金婶儿放了心,她把饭菜给孙子端上来,思思抓起来筷子就要吃,金婶儿说:“不等等你爷爷啦?你爷爷买酒去了,等酒买回来你也喝两口,舒筋活血。”

思思没吭声,只是用筷子在菜盘子里挑虾仁吃。这时金叔回来了,手里拿着一瓶牛栏山二锅头。看见老伴儿的菜已经炒好了,于是坐下来打开酒瓶盖子,给自己倒了一杯酒。

金婶儿又拿出一个酒杯给思思也倒了一杯。

金叔奇怪地问:“你这是干嘛?还惯着他喝酒哇?你别让人家儿媳妇讨厌啦!”

金婶儿说:“这不是没在他们眼前吗?我们娘儿俩喝一杯也舒舒筋活活血。你不是说这酒只要不喝醉,每天喝一点儿对身体有好处吗?”

金叔说:“我说的是对老年人,他是个小孩子喝的哪门子酒?”

金婶儿生气了,说:“怎么这享福的好事儿就只能你一个人享受呢?我们娘儿俩就不能沾点儿光?我还就不信了!思思,喝!越不叫咱喝,咱就偏要喝!”

思思端起酒杯来,一仰脖子一杯酒就干了。

金婶儿高兴地说:“我孙子好酒量!行了,你就喝这一杯得了,我也来点儿。”说着又给自己倒了一杯,却不料被思思抢了过去又是一干而净。金婶儿急了说:“思思,你还有完没完呀?不许喝了。赶紧吃饭,吃了饭睡觉去。”

金叔在一旁叹了口气说:“老婆子,你呀,纯粹是没事儿找事儿!我看你再把他惯得成了酒腻子,怎么办?抽烟你不管,还不许儿媳妇管;现在又让他学着喝酒,走着瞧吧,这孩子不定成个神马玩意儿哪!都是你惯的!”

金婶儿也生气了:“思思这孩子有什么不好?我就纳了闷儿了,你们怎么都看不上我的思思呀?都说是我惯的,好,那我就就惯!你们懂什么?好的不用管,管的没好的。树大自然直,老话儿说的错不了!”

思思呼囔呼囔几口吃完了一碗米饭,然后一抹嘴儿离开了饭桌。

金婶儿问了一声:“吃饱啦。”思思哼了一声算是答应。他在屋里来回溜达了两圈,然后对金婶儿说:“奶奶,我回家睡会儿觉,下午没课,我不去学校了。”

金婶儿说:“行啦,你去吧,想着喝水啊,别上火。”思思答应一声,拿起书包打开门走了。

到了楼道里,思思左右看了看没有熟人,他赶紧乘电梯下了楼。到楼门口时,他再次朝外边看了看没有人,然后三步并作两步走,急急忙忙跑进九号楼,乘电梯来到孙晓东家。果然,孙晓东的奶奶吃完饭去打麻将了,家里只有孙晓东一个人。

思思问:“你说的那个妞儿呢?”

孙晓东说:“约的是整一点,还差几分钟呢。”

俩人抽了一根烟,门铃响了,孙晓东对思思说:“怎么样?准点儿到达。”说完去打开门,走进来一个短发女孩儿,身材不矮,有一米七,白白净净的,一双细长的丹凤眼,一个高挺的鼻梁,一张厚嘴唇上涂着玫瑰色口红。孙晓东关上门就把那女孩儿搂住了,然后狂吻一通,看得思思浑身哆嗦手脚发麻。

女孩儿嗲声嗲气地说:“渴死我啦,我要喝甩。”

孙晓东说:“别着急,哥哥马上给你甩!”

女孩儿撇着嘴笑着说:“你坏,你坏死啦!”

孙晓东给女孩儿倒了半杯奶奶喝剩下的茶根儿,女孩儿喝完,孙晓东搂着女孩儿往卧室走,回头对思思说:“我先上,你瞧着学着点儿,然后我前边你后边啊。”思思点点头跟在他俩身后走进卧室。

孙晓东和女孩儿很快就将衣服都脱光了,女孩儿仰面朝天一躺,孙晓东当即趴了上去,两个人的相对运动使得床头咣咣地一个劲儿撞墙,发出一阵“噔噔”的响声。思思望着眼前两个白晃晃不停蠕动的肢体,听着那从未曾听过的喘息和呻吟,越发觉得浑身燥热,热血沸腾,他用双手用力按住裤裆里那个讨厌的硬邦邦的东西,他有些站立不住了。这时,孙晓东回头对思思说了一声:“脱,快脱呀!”然后他抱紧女孩儿翻了一个身,自己躺在了下面,把女孩儿顶在他身上,孙晓东用一只手拍拍女孩儿的白臀对思思说:“上。”

思思便奋不顾身地扑了上去,才刚用力顶了一下,那女孩儿便“嗷”地叫了一声,用力挣脱了孙晓东的搂抱,滚到了一边,思思只好跪在孙晓东面前。孙晓东奇怪地看了女孩儿一眼,然后再看思思,他不由得惊叫起来:“卧操!厉害了,我的哥!你丫这家伙事儿,还真他妈壮哈!这么大哪!”

思思这才低头看了一眼孙晓东双腿间,原来他的阳具只有自己的一半长,粗细也相差很多,而且不知孙晓东是什么时候戴上避孕套的。

此时孙晓东有些为难了。他说:“没想到你丫这么大,我这儿没有大号的套,可是不戴套会不会-----”孙晓东问女孩儿:“他弄你前边行不行,我来后边?该不会怀上吧?”

女孩儿吐了一下舌头表示同意,还说:“不一定那么凑巧。”于是思思先躺下,女孩儿趴上去,孙晓东再趴在女孩儿后背上。三个年轻强壮光滑柔润的酮体,严密紧实地叠落在一起,组成一个丝丝相扣的整体,然后步调一致地相互撞击,就象一只肥硕的软体蠕虫,伴随着喘息和呻吟激烈地蠕动。

思思从来没有过这种体验,眼下他什么都不顾了,只顾用下体使劲往上顶,每顶一次他都忍不住发出一声深沉的喘息声,是一种舒爽得不得不呐喊的感觉,直到一阵急速的快感来袭,象湍急的激流震荡着流过,突突突,象瀑布一样一阵狂泻之后,便是说不出的疲劳和心满意足的松弛。思思躺着一动不动,任由孙晓东没完没了地撞击,大约过了十分钟,孙晓东也从女孩儿身上滑了下去。女孩儿这才爬起来坐在思思身边,十分不舍地用那双纤细的手把玩思思。

孙晓东点燃两支香烟分别递给思思和那女孩儿,自己也点燃一支,三个人坐在床上一声不响地抽烟。孙晓东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思思的下体,钦羡地说:“真没想到,你丫这方面还是个伟丈夫!哥们儿不得不服。”他回头又问那女孩儿:“怎么样?今儿玩爽了吧?”

女孩儿只顾吸烟微笑不语。

孙晓东问:“今儿还用给钱吗?”

女孩子说:“随你便好啦。”

孙晓东说:“痛快。”然后从衣服口袋里掏出两张百元钞票递给女孩儿。

女孩什么也没说,把钱装在一个小小的钱包里,然后掐灭烟头穿上衣裳,最后忍不住在思思身体的中轴线上,从上到下热吻狂吻了一遍,才依依不舍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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