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人吃人的一個社會定律

余東海

統治者率獸食人，社會就將人吃人。這是一個社會定律，放之四海、放之古今而皆準。何謂率獸食人，孟子說：“庖有肥肉，廄有肥馬，民有飢色，野有餓莩，是率獸而食人也。”（《孟子·梁惠王上》）現中國就是典型。

人吃人的社會，一個人的地位，包括政治地位、經濟地位和文化地位，取決於它吃人的智慧和能力。智慧越高越高貴，能力越強越正確，越能吃人越光榮，吃人越多越偉大。人生的價值和意義就在於吃人。所謂上流社會精英群體，由特別勇於、擅於吃人的人組成。

人吃人的社會，吃人的理由和藉口冠冕堂皇層出不窮，放之則彌六合，鋪天蓋地；卷之則退藏於密，統而言之為螞學毛思。吃人的方式大大小小無數無量，小者如官商勾結強拆強遷，弱勢製造銷售假偽劣毒產品等等；大者如超高賦稅、黨主極權制、全民所有制（公有制國有制）、虵蜖主義市場經濟等。宣螞學毛思的宣傳教育，也是吃人的一種特殊方式，專門吃人的靈魂。

大多數人都吃得津津有味理直氣壯。吃人能力低下的人，極少數不會吃人的人，必被瞧不起，被邊緣化底層化。所以，不斷提高吃人的智慧和能力，不斷增強增加吃人的理由和藉口，就成了絕大多數人不死不休的人生追求。當然，也有不少人以有機會淪為上流社會和精英群體的美食為榮。

人吃人，包括官吃民、官吃官、民吃民、民吃官。吃人者大多逃脫不了被人吃的命運。正如吃人歌所唱：聞道人須吃, 而今盡吃人。 有人皆可吃, 不吃不成人。試看吃人者, 人亦吃其人。

人吃人就是亡天下。顧炎武說：“易姓改號謂之亡國，仁義充塞而至於率獸食人，人將相食，謂之亡天下。”（《日知錄》第十三卷“正始”條）亡天下之後，國非國，淪為叢林和監獄。亡天下的人民比亡國奴更加悲慘萬分。

亡天下的人民也非人化。我說過，美國和西方畜生不少，畢竟正人正常人占上風；馬邦也有正人君子，但禽獸和禽獸不如的東西特別多，是典型的畜生大國，雞鴨豬羊多，鷹犬虎倀更多，豺狼虎豹、妖魔鬼怪最多。這些東西苟合雜交，成為一個空前龐大的集團，集古今中西假惡丑之大成，集畜生道、餓鬼道和地獄道齷齪黑暗之大成，占據着上上下下所有通津要道。

當然，人吃人的社會不會一直持續下去，從民不聊生始，到官不聊生終。到官員群體、領導階級中喪失生趣者越來越多的時候，到它們紛紛抑鬱、墜亡的時候，人吃人的黑暗社會就將臨近終點了。我相信終點在即，曙光已經在望。

這個人吃人的社會定律也可以翻譯為：統治者無道缺德，社會貧富懸殊，民德民智必然全面惡化。孟子說：

“不仁而在高位，是播其惡於眾也。上無道揆也，下無法守也，朝不信道，工不信度，君子犯義，小人犯刑，國之所存者幸也。故曰，城郭不完，兵甲不多，非國之災也；田野不辟，貨財不聚，非國之害也。上無禮，下無學，賊民興，喪無日矣。”（《孟子離婁上》）

大意是說，如果不仁的人占據了高位，就會把他的邪惡傳播給民眾。在上的人沒有道德規範，在下的人沒有法規制度；朝廷不信道義，工匠不信尺度，有權位者違反道義，普通民眾觸犯刑律，國家還能生存就是僥倖了。所以說，城牆不堅固，武器不充足，不是國家的災難；田野沒開闢，物資不富裕，不是國家的危害；在上位的人沒有禮義，在下位的人不受教育，賊亂之民都起來了，國家滅亡就快了。

只有仁者才適合居於高位。惡人居了高位，必然罪惡泛濫。孔子曰：“德之流行，速於置郵而傳命。”惡也一樣。東海曰，惡之流行，速於置郵而傳命。換言之，邪惡、罪惡就像烈性傳染病，特別容易自上而下地流行。

故儒家特別強調德位相稱的重要性。孔子說：“君子之德風，小人之德草。草上之風，必偃。”又說：“舉直錯諸枉，能使枉者直。”（《論語顏淵》）這就是領頭羊效應，領頭羊對於羊群有示範作用。領頭羊朝那個方向運動，羊群就朝這個方向運動。

這個社會定律也說明了一個道理：道德自上而下的影響力、傳染力特別大。在《孟子公孫丑上》中，孟子為了證明“行仁政而王，莫之能御也”的觀點，引用了孔子一句話：“德之流行，速於置郵而傳命。”意謂道德流行起來，比驛站傳遞政令還要迅速。2020-8-20餘東海

首發於北京之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