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无一人是男儿
打出一个哗众取宠的题目,不是我的本意,有点蹭别人的。
读钱基博《现代中国文学史》,说恩施樊增祥作长诗《彩云曲并序》《后彩云曲》颂扬妓女傅彩云、也就是赛金花的事迹。一个妓女,做出了什么惊天伟业的大事呢,没有。只不过因缘际会,随洪钧出使英、俄、德、奥,从底层社会一跃而入上流交际圈,得于结识洋人权贵,一下子平步青云,可以说是造化弄人。个人命运到这儿,大概以后的潘玉良堪可一比。及至以后八国联军进入北平,傅彩云见到老相识德人瓦德西,劝说这位联军统帅保住北平城,一城安危系于妓女,真是历史的荒诞,可又是历史的史实。用钱基博的话说“朝局之斡旋,不在诸公之衮衮,而系彩云之纤纤”,这不得不令人联想起一句热度很高的话,“竟无一人是男儿”,揆诸历史,历史史实,自已有之。
那么,此时诸公在哪里呢。洋人锋芒正劲时,诸公只能结舌坐视,莫之奈何。而傅彩云出面时,诸公也乐观其成、乐享其成。没见哪个男儿站出来指责,“你一个妓女,瞎掺和做啥”!面对强敌环伺,诸公裤裆里插葱,想假装一下也硬不起来。傅彩云的爱国,和龚半伦的带路,可谓一体两面,都是个人生活际遇给人造成的思想行为的结果。瓦德西给傅彩云面子,约束部下不劫掠北平城,也是傅彩云一生光彩的顶点。凭借如此声誉,傅彩云不知能不能当北平妇联的主席。审察傅彩云一生遭际,从赵灵飞到傅彩云到赛金花,几番沉沦,几度欲脱离妓海而不得,晚景凄凉。晚年的赛金花回顾自己的这段历史,不知会作如何的感慨。
庚子复庚子,于今两甲子,只见男儿贱,不见男儿健。“竟无一人是男儿”,说男儿,中国曾经有过,如荆轲,如汪兆铭。后来,好男儿都被整趴下了,剩下来的男儿,颜面掉地上也不再去捡,只专注于做两件事情:一是健忘;二是绣花,说白了是专门做锦上添花的事。中国男儿的短视,也注定了前面两个字,“竟无”!中国男儿不惯于烧冷灶,要他们下山摘桃子,脚步那是一等一的快,遇到不可预测的风险,甩锅又甩的比谁都快。所谓道德、风范、担当,那是教科书的说教。近来据说屠呦呦又落选中国的院士。院士堆,首先是权贵堆,我不知道屠呦呦一定要挤进去做啥。
苏联解体,好歹还有人站到坦克车上振臂高呼。“竟无一人是男儿”,用贾宝玉的话说,中国的男儿,都是些“污泥浊水”,大到八国联军侵华,而缩小了看呢,这次武汉疫情,不是也只有一个方方在发声吗,其他的男儿呢!
2020年3月28日